第五章 醉微醺,皆是性情中人
辰夙双目微闭,嗅着满屋馥郁的香味。端着酒碗,细细品着酒,忽而问道:“常将军,此酒可有名字?”
常宁放下碗,张口正要回答,却看见他耳边的发丝上粘着米粒。随即伸手轻轻捏下。对着辰夙笑道:“山野乡间,随手而酿,我们这些武夫只懂喝,哪懂什么名,不如辰公子给取个名字?”
辰夙在他伸手过来之际,已然如同石化,只有那噗通跳动的心脏,还证明活着。藏在广袖下的手,颤抖着握成了拳。
听到了常宁的问话,微微回过神,咬了下唇,道:“名……名字啊?嗯……叫醉微醺吧!”
常宁又饮了一口,心情甚好,道:“醉微醺?醉微醺!好名字,哈哈,好名字!”
辰夙也端起了碗,一饮而尽,抿了抿嘴唇,道:“嗯……好,确实好!”
酒过三巡,相谈甚欢。然而常宁神色却渐渐有些微恙。
辰夙向来心思细腻,柔声问道:“将军,可是有事?”
常宁端着碗沿的手指紧了紧,叹声道:“辰公子,你可有……想做,却又无能为力之事?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之事?”
辰夙不知他何意,故而思虑一番,道:“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是不能两全的。我的父亲总希望我能继承家业,而我却志不在此。我想要行侠仗义,有良人相伴,有挚友相随,执剑天涯!我不想继承家业,可是……又不得不!”
常宁忽然朗声道:“甚好!我所求也不过是与相知之人,不问世事,纵马饮酒踏遍这万丈红尘。只是……身为臣子,作为南玄的将军,我心里想的、装的却只能是国家和百姓!”
辰夙对此颇有微词,道:“国与百姓,为何要系于你一人身上?南玄疆土辽阔,人才众多,何不交与他人,恣意去过自己想要的一生。”
常宁无奈笑着,摇摇头,道:“身为将军,我心中只能装着国家百姓,这是身为将军的责任。”
忽然常宁转身脱下上衣,露出整个身躯。前胸后背,大大小小的皆是伤痕,触目惊心,几乎爬满了整个身子。
常宁道:“这些便是责任,每道伤痕,都是证明。若是我弃了这些责任,国怎么办?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该如何?我的责任就是保护这足下的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
辰夙不由的皱起眉头,似要轻轻触摸那些伤痕。自己又何尝不是如常宁这般处境,若自己也弃了责任,这偌大的东辰该如何?
常宁拉起衣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道:“真希望,南玄永远国泰民安。那样,我便不再牵挂,可以无所顾虑的恣意潇洒。”
辰夙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的脸上,看到如此无能为力的表情。这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却也是一个有着自己追求的普通人。只是在国家与职责面前,自己所谓的追求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乎其微。
突然辰夙有了一个很疯狂的想法,若是南玄国不存在了,常宁是不是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随即他便被自己的想法惊出现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打开扇子用力扇了扇。
常宁盯着他摇扇的手,道:“辰公子明明是如此豪情之人,却对文人墨客所用之物如此喜爱。”
辰夙犹豫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并非如此,此扇是我自己研制的。十二根扇骨皆是空心的,里面装着一千根极细的银针,在曼陀罗花汁里浸泡过,金边也是空心的,里面可以装些毒药迷药之类的。我不会武功,关键时刻保命肯定没问题。这是我研究了两个多月才研究出来的,厉害吧?”
常宁道:“可是白日里见公子出手,应是懂武功之人,怎么不会武功?”
说到此事,辰夙有些尴尬,道:“那个……我……不喜欢学,那只是南煜教我的。可这并不影响我行侠仗义。”
当然,辰夙所谓的行侠仗义,就是让南煜收拾摊子,他只挂个名而已。
辰夙如现献宝般将折扇递给常宁看,如星辰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常宁,仿佛一个孩子,在期待着大人的夸赞。
想起了皇上所吩咐之事,常宁的手不知该接还是不接,悬在半空之中,犹豫不决。辰夙一把拉过他的手,将折扇塞进他手里,眼睛弯弯的如同星空中的弦月。
不管是做工还是材质,此扇都可称得上极品。一个人,把自身的绝密武器都坦然相呈,却让常宁拿着折扇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常宁沉声道:“辰公子,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过随意信任他人为好。此等武器,若被人知晓,等同于蛇被捏住七寸,对公子十分不利。”
辰夙对此不以为然,道:“你我志同道合,言谈甚欢,如此投缘,怎还算外人,若是将军不嫌弃,此后唤我辰夙便可!”
常宁看着他,大拇指在扇子的大骨之上轻轻摩挲,笑道:“你也不必唤我将军,叫我常宁便好!”
把酒言欢,促膝长谈。黝黑的山林间,那束微黄摇曳的烛光,不知可曾照亮过谁的晦暗迷惘。夜风微凉,觥筹交错,清酒微醺,是否也曾醉了谁的侠骨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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