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夙愿皆你,宁静安然
深秋之夜,天高露浓。
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高挂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洒向大地。
一片灰云淡淡的遮住了月光,整个夙宁城仿佛笼起了一层缥缈的轻烟,如坠仙境。
灰暗的夜空中布满了璀璨的繁星,如同镶嵌在玉盘上的颗颗明珠。
路边的草丛里传来阵阵蝈蝈的鸣叫,在晦暗清冷的夜色中愈发的清脆悦耳。
辰夙站在床前的窗下,望着这朦胧的月色,思绪游走。
常宁躺在榻上轻轻侧过身子,看着月光下静静发呆的辰夙。
灰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周身笼着淡淡的微光,让常宁有种不在人间的虚无感。仿佛那个月光下的男子会在下一刻转头对他微笑,而后像那乘风而去的嫦娥仙子,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从此再也触碰不到。
这种窒息的心痛感让常宁十分不适,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轻声唤他。
“辰夙……”
伫立窗前的辰夙并未听到常宁的呼唤,迟迟没有回头。
常宁不由的抓紧了榻上的褥缎,声音失了以往的冷静,有些紧张。
“辰夙,辰夙!”
听到常宁的呼唤,辰夙转过头看着他,扬起初识那年如同春风般和煦的微笑。
常宁对这笑容产生的一丝恐慌,生怕下一刻辰夙就要乘风而去。当下什么也顾不得,起身就朝窗下的辰夙飞奔而去,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他。
辰夙见他忽然起身而来,似带着恐慌之色,遂几步迎了过去。
“常宁,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起身?”
听着他真切的言语,触碰着真实的身体,常宁心中那份惶恐才渐渐退去。深秋之际,额头与手心里却冒出了一层薄汗。
“没事,方才我只是以为……以为你会消失不见,所以一时惶恐。”
辰夙握着他有些微凉的手,不禁眸中有些酸涩。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他这般害怕他会离去。在他以为所有的真心没有归宿的时候,这个将军给了他一生最坚定的回答。
两人心脉之处的情蛊,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见证。
哪怕自己因为气愤他的欺骗而将他赶走,他却仍在背后不辞劳苦的为他查探事情的真相。
但见如今他患得患失的样子,倒是让辰夙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调侃。
“没想到岳镇渊渟的将军,竟然也有如此惴惴不安的时刻。”
常宁被他搀着坐在了床榻上,看着他怡然自得的神情,言语中盛满了温柔。
“我自问久经沙场,所向披靡,可唯独你一人成了我此生唯一的败笔!”
辰夙从未想过,身为武夫的常宁有朝一日能说出这番话来。心中甜蜜的同时,也有些说不明的心酸。
大抵是因为两人奔跑的时间太久,如今坦然相对,竟让他有些哽咽难言。
不止辰夙难言,躺在对面床榻上的卫铭和南煜,几乎都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大气也没敢出。
原本两人已经睡下,在常宁第二次呼唤辰夙之时便已惊醒。
只是因常宁那番深情款款又患得患失的言语,便惊讶的再也睡不着,只能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假装浑然不知。
良久不见辰夙回话,南煜忍不住转身咳嗽了两声,坐起了身子,卫铭也紧跟着,坐了起来。
辰夙才忽然想起这个屋子里还有他们两人,不觉因方才常宁豪放之言羞红了脸。
“那个……南煜,卫铭,你们渴不渴?我……我帮你们倒杯水!”
南煜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辰夙,不禁觉得好笑。
多年前毫不避讳,甚至能说出要人与他成亲之言,如今倒是知羞了。
为缓解他尴尬之色,南煜回道:“那如此就劳烦公子了。”
辰夙倒了两杯水送到他二人手中,而后转身又倒了杯给了常宁。
喝过水后,辰夙一一扶着他们躺下,而后卧在了常宁跟前的榻上。
“深夜了,休息吧,明早我去城中打探一下何尹他二人的消息。”
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原本朦胧的屋子,陷入了黑暗,将这一室的安宁锁在其中。
翌日,辰夙起了大早,南煜本想起身随同前往,却被卫铭拦了下来。
“你休息,我随公子去就行了。你那伤口那么深,不好好修养怎么行?”
南煜执拗的不肯妥协,卫铭低声在他耳边轻语。随后南煜笑骂了一句“滚”,便乖乖躺在了榻上。
卫铭随着辰夙出了门。
老大夫正在医馆大堂里碾着草药,见他二人出来,问道:“辰公子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一句随口而出的问话,却让辰夙生疑。
过去几年他并非没接触过老大夫,一直以来除了看病了他对何事似乎都置之不理,怎得这次他们归来,他关注的却是如此之多。
虽然心存疑虑,但辰夙却还是颇有礼数的回了他的话。
“回老先生,我们家这卫公子生性跳脱的很,头一次来这城,便非拉着我带他四处转转。老先生您忙,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未等老大夫回话,辰夙便带着卫铭踏出了医馆的大门。
“夙皇子,你为何不告诉他咱们找人?看他如此年纪,想必来这时间不短了,应该知道的更多!”
辰夙顿住脚步笑道:“比起我为何不告诉老先生,我更好奇你跟南煜说了什么,居然让他如此羞愧难言,又只能乖乖听话!”
卫铭有些难为情,问道:“夙皇子真想知道?”
辰夙点了点头,卫铭便凑近了他耳边,轻声告之于他。
辰夙听完后,爽朗的笑出声,居然觉得此刻心情甚好。他终于明白南煜为何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骂声滚,乖乖休息了。如卫铭这话说出来,岂不是刚好拿捏住南煜那傲娇的性子。
两人一路沿街走着,卫铭问道:“夙皇子,这城里没有县衙,我们不该挨家挨户问么?这是去哪儿?”
“去见一个老朋友!”
拐过两道街,在一个拐角处,辰夙看到了坐在那儿气定神闲的疯子张。
疯子张似乎对看到辰夙并不惊讶,从容的坐在自己的卦摊前,一副老谋深算。
辰夙坐到他的摊前,笑道:“好久不见,老神仙却是一点也不惊讶我会来此。”
“哈哈……公子都说我是老神仙,我当然是算到了,又何须惊讶!”
辰夙将画轴放在他的桌上,紧紧盯着他。
“那不如老神仙再给算算,我此次来此所为何事?”
疯子张一手握上了画轴,辰夙抬手握住了另一端。
“公子此番前来是为寻人,而且已经寻到了,不是么?”
辰夙松开了手,疯子张拿起那副画展开来。
原本画上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被用笔画上了短短的胡子,与疯子张如出一辙。
疯子张合上画,起身行礼。
“章正赫拜见夙皇子!”
辰夙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昨夜他又翻出画像,总觉得此人的眉眼像极了这城中的疯子张。于是便用笔画出了短短的山羊胡,待到画完他才更加确信,疯子张便是当年钦天监的章正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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