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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生若不同寝,死便同穴


  在漫长的煎熬中,辰夙一夜未眠,等待着商议结果。

  第二日,卫铭又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道:“夙……夙皇子,皇上决定出兵……与南玄……开战!由齐毅率军前去,择日出发!”

  辰夙听到此处着急的便往外跑,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辰晟。

  辰晟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甚为恼怒。

  “朕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件事朕也有难处,众臣对朕施压,朕又何来他法!”

  辰夙轻轻哼了一声,语气有一丝嘲讽。

  “没有他法?没有他法,就让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么?

  你是一国之君,你不同意,他们又能如何?说到底,你不就是想一心除掉常宁,永绝后患么?又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辰晟怒道:“放肆!原本朕不打算除掉常宁,也不想侵略南玄。只要此番南玄肯归顺东辰,辰阳之事朕便不了了之,两国就不必再战!

  朕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认清了现实,看清了你与常宁各自的人生。只是如今看来,你依然还不死心,那你就别怪朕无情!”

  辰夙冷冷笑了两声,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父皇,缓缓后退了几步。

  仰头看着空中零星点点的雪花,闭上眼睛,语气中没了焦急愤怒,无比轻缓柔和。

  “好啊!父皇可以侵进南玄,也可以杀了常宁。不过没关系,常宁若是真的死了,大不了……我给他陪葬!

  父皇即便是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依旧改变不了我喜欢他的心!

  生若不能同寝,那我便死与他同穴!”

  辰晟抬起手重重的给了辰夙一巴掌,怒道:“你……逆子!来人!将辰夙给朕锁在夙明宫内,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禁军踏进夙明宫,将辰夙架起来拖进了殿内,锁住了大殿的门。

  辰夙用力晃着殿门,吼道:“放我出去!南煜,南煜!”

  南煜抽出金剑便要去砍门锁,辰晟也没让人拦着,只是对着殿内的辰夙轻描淡写的说着。

  “你可以让南煜砍了这锁,但是朕告诉你,这锁的下场就是南煜的下场。朕说到做到!”

  随即殿门不再摇晃,也再没了呼喊的声音,只余一片静默。

  辰晟看了南煜一眼,目光中带着期望又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

  “南煜,你给朕好好守在这里!若是放辰夙出去了,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南煜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金剑,被那句父子之情灼了心。

  自他被辰夙捡回东辰起,辰晟待他,也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虽然他从未真正叫过他一声父亲,可还是被辰晟的一句父子之情,触动了最柔软的心底深处。

  看着辰晟转身出了夙明宫的大门,南煜走到殿门前,轻声道:“公子……别着急,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辰夙紧张的晃了下门,道:“不……不,南煜,不要!”

  南煜握着金剑的手,用力收紧。

  “没关系的,南煜的命是公子给的,为公子付出性命,南煜愿意!”

  辰夙笑道:“傻南煜,命是你自己的!若是……若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着,帮我照顾父皇!”

  南煜的眼眶微红,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望着那紧闭的殿门。

  三日后,大军整装待发,号角声响彻整个东辰皇城。

  辰夙躺在床榻上,听着那嘹亮的声音,紧张的抓起了衣袖。

  “南煜!大军是不是出发了?”

  门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再无他话。

  良久没有得到南煜的其他回应,只听到一声金剑出鞘的声音,随即门上的锁被劈中,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辰夙紧张的从床上爬起来,跑到了门口。

  “南煜,你干什么?你疯了!南煜?”

  辰夙喊了几声,南煜都没有回应。打开门却看到南煜靠在柱子上,金剑丢在一边,手中握着辰夙的金边折扇。

  辰夙上前仔细检查一番,轻轻松了口气,自语道:“傻南煜,就算是想要放我出去也不用这样啊,还好这针只会致人昏迷,你好好睡吧,谢谢你为了我做到如此地步!”

  辰夙拿起了南煜手中的折扇,跑出了辰夙宫的大门。刚刚转过一道宫门,便被一只胳膊拉到一旁。

  “卫铭?你怎么来了?”

  卫铭伸头看了看宫门两侧,确定四下无人,低声道:“我昨日收到了南煜的信,说让我在今日齐将军进宫辞行之时来接应你!快,把这衣服换上!”

  辰夙看着他怀里抱的衣服,有些不解。

  “这不是齐毅的战服么?齐毅人呢?你们……”

  卫铭道:“今日齐将军来皇宫向皇上辞行,我……我把他打昏了,藏在了一处十分安全的地方。

  你快穿上战服出宫去,军队正等着呢!你的长枪我已经交给领头的将士了。夙皇子,此去一定要查明辰阳郡主身亡的真相,我们在皇城等着你!”

  辰夙只觉得卫铭和南煜真是疯了,却也知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自己。当下再顾不得,穿上战服便出了皇宫。

  从领头的将士手中拿过了那杆长枪,抚摸着枪身辰夙无奈的笑了。

  这银枪是他的父皇赠给他的生辰之礼,希望他有朝一日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他,却偏偏不喜欢战场,所以从来不好好学功夫。唯一一次好好学的时候,便是常宁在半坡山驿站之时教与他的。

  如今却要用这身功夫去和常宁动手,真是造化弄人啊。

  回想着以往的岁月,辰夙忧从心生。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场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时刻的到来,原来竟是为了等待他与常宁最后的这场诀别!

  南玄勤政殿内,玄瑾夜望着堂下一身红色战服的常宁,竟一时手足无措。

  “常宁,你若为难,朕便派别人前去应战吧!”

  常宁知道玄瑾夜心中顾虑,他怕自己难以面对辰夙。

  然而,对常宁而言,他不希望此战由他人前去。别人或许会伤及辰夙性命,可是他,永远不会!

  堂下常宁语气异常坚决。

  “回陛下,此战就由常宁亲自前去吧!臣会尽所能守护南玄国土!”

  玄瑾夜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应允。

  常宁带着军队一路前行往半坡山处而去,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银白,原本喜爱雪景的他,却觉得这雪莫名的让人厌恶。

  犹记得当年,那个男子伏在他身上,俏皮的跟他说‘待到下雪,我给将军带个书信,邀请你来看,陪你走遍所有的落雪之地。’

  半坡山处,两军对垒。常宁看着对面身穿银白战服的辰夙,如水的深情从眸中溢出。

  白雪覆了一地,万物银装素裹,万里无垠。冰锥倒挂在树上,摇摇欲坠。阵阵寒风呼啸,越过棵棵树木,穿过层层山谷,在重山旷野中形成了一曲千古绝响,似乎成了场绵绵不断的道别。

  在每一个日升月落之际,融进满腹相思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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