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心之所向
夙明宫的小厨房是辰夙为了用膳方便，自己设立的。因他嘴巴挑剔，所以厨子都是辰夙亲自试菜之后才聘进来的。
此时，灶台边上聚集着三个厨子，正蹲坐在一起择菜闲聊。
年轻的沈辞一边清洗着盆中的餐具，一边问到。
“王师傅，今日不知夙皇子醒了没，是否还继续备着他爱吃的那几样菜？”
旁边低头择着青菜根的朱霆昀，轻声嘟囔着:“这夙皇子，吃了这么多年的鱼，怎么偏生就吃不够，也不知道他是爱吃鱼，还是借着鱼想念着谁。重复做了这么多年一样的菜，我都要做吐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于辰夙喜爱常宁之事，宫中不免流言四起。虽说并无真实性可寻，但人总是免不了好奇之心。
上了年纪的王仁在面前的木盆里将鱼清理干净，拿起旁边的布子擦了擦手，起身轻拍了他脑袋一下。
“皇家之地，隔墙有耳，慎言！
至于菜？就备着吧，夙皇子向来嘴就挑剔的很，能入他口的菜本就不多。今日若是醒了，会来人通知的，现在备着到时就可以早点做出来，不会误了用膳。”
沈辞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拿过一块屠户刚送进宫的牛肉，在砧板上仔细的切着。
忙碌之际，南煜踏进厨房的门。因为还未从方才与卫铭的谈话中缓过来，所以神色有些黯淡，语气也有些漠然。
“不必了！”
三人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南煜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歉意，随即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那个，我……我是说，今日，不，往后，都不必准备公子平日爱吃的那几样菜了！这么多年了，给公子换换口味吧。”
一时之间，三人犯了难。这么多年来，夙皇子平日常吃的也就只有清蒸鱼，糖醋排骨和牛肉羹。其他的菜，他们也尝试着做过，可是辰夙不是只动一筷，便是一口不吃，突然间让他们换个口味，实在是无从下手。
朱霆昀额头直冒冷汗，低低的垂着脑袋，思摸着刚才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他听见。毕竟宫中人尽皆知，南煜视辰夙如命，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一丁点的非议。
南煜看着三人踌躇良久，加之卫铭方才的话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情绪有些难以自控，不禁有些气恼。
“怎么？三位都是手艺一绝的师傅，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么？”
沈辞与朱霆昀皆垂着头，王仁搓了下手，面上有些为难。
“这……南煜公子，不是我们办不到，什么菜都能做，但却不一定合夙皇子胃口。打从我们三个来这里，除了夙皇子平日爱吃的三样菜，其他也尝试做过，可夙皇子都不怎么动筷，这该如何是好？”
南煜也知自己确实强人所难了，莫说是他们，即便是自己都不敢确定，除了那三个菜辰夙还爱什么。
当下有些歉意，道:“各位不好意思，是南煜唐突了。
公子刚醒，不易进食油腻之物。那就准备一碗米粥，记住，米粥熬的软糯些。再准备一碟清淡些的青菜，一碟牛肉片，顺便再备一碟水果。”
三人收到指令分工明确，不出半个时辰便做好了。
南煜接过膳食，端着托盘回到了辰夙的寝宫里。
床榻之上，辰夙躺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床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气息。
“吱呀”一声，南煜推门而入。一声门响拉回了辰夙的思绪。
他歪过头看着端着托盘的南煜，一瞬间产生了幻觉，仿佛是那个外表冷峻内心却盛满千般柔情的将军款款而至。
南煜行至桌前，将膳食一一摆好，看着他有些迷离的眼神，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握着托盘的手忍不住用了些力气。
凝视了好一会，辰夙终于起身，坐在床沿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
“南煜，我昏睡了几天了？常……常宁呢？”
这种时候，哪怕是内心受到伤痛之际，他仍旧没忘记询问他的将军！
南煜心中气恼，究竟是气常宁，还是气卫铭，一时间他竟然难以分辨。
“公子昏睡了两日，如今醒来，先吃些东西吧。有些事情，有些人往后就没必要再去想了！”
看着他这般愤愤不平的模样，辰夙没忍住，笑出了声。起身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他还记得，他去武宁城的那日，在不知他真实身份下，常宁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语。
常宁说过他是他的心爱之人，说过不在乎世俗如何看他，天下之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辰夙低着头，吃着碗碟里的东西，味同嚼蜡。
“南煜，你……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南煜站的笔直的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垂着的双手忍不住的捏住了衣物。
————
“那不知南煜公子可否告诉我，遇见了如何当作没遇见？结识了如何当作不识得？或许，你学得会，但是很抱歉，我学不会！”
————
卫铭最后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甚至能想象得到他最后离去的背影。他想，自己不愿回头的原因，也只是害怕看到他的落寞吧！
然而在辰夙脱口而出的问话中，闪入他脑海中的，却只有卫铭的身影。
从最初的林间相识，到营司的朝夕相伴，所有的过往，像一幅水墨丹青，淋淋尽致的展现在他的脑海。
南煜捏着衣服的手，更加的用力，似乎在竭力的否认着一些东西。
听他久久没有回话，辰夙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原本不论何时都镇定自若的南煜，此时面上却有些说不出的纠结。
辰夙放下手中的碗筷，伸手在他眼皮底下来回晃动。
“南煜！南煜？你怎么了？”
经他轻声一唤，南煜松开了紧紧捏着衣服的手指，极其不自然的扯了下嘴角。
“公子，我……我没事！”
见他如此模样，辰夙大概也猜到了。若说当年相识是场阴谋，那么卫铭的出现自然也在这场计划之中。
南煜本身心里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以至于让他不愿与人亲近，更不愿与谁产生牵绊。这么多年，难得见他在意一个人，想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是相当大的。
彼此无话，就那么沉默着，似乎谁也不愿再提及此事。
沉默良久，辰夙起身站在殿门口，呼吸着殿外的清新之气，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笑。
“南煜，你知道么？喜爱一个人是逃避不了的。即便对方做错了事情，或许当时会愤怒会难过，那也是因为爱之深而恨之切。若是不在意，又怎会因他所错而恼怒呢？”
南煜对此不以为然。
“公子，是在为常宁开脱么？还是至今为止仍念着他？难道非要等到被伤的体无完肤的那一刻，公子才肯清醒么？”
辰夙回头看着他，失笑道:“南煜，你何必要竖起全身的刺来防备着靠近你的任何人呢？
虽说，我不知道你幼时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你能如此信任我，为何不尝试着信任卫铭？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与常宁也并未做过伤害你我之事。”
南煜没有说话，只是傲娇的将头转向一边。但是辰夙知道，他心里是同意自己所说的，只是别扭的不愿承认。
辰夙便不再强求他，南煜这个性子，也只有吃到了苦头以后才能有所改变。
抬头望着依旧明媚的天空，将思念寄于云层，穿越青山绿水，随风轻移，飘向那遥不可及的南玄上空。在初识的一见倾心中，为他付诸一生的海誓山盟。
(https://www.lw00.net/1810/1810769/488393216.html)
1秒记住乐文小说网：www.lw00.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lw00.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