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康寿城寻人无果
未时末，四人三马从宁安客栈出发，一路前往康寿城。
秋风萧瑟，层林尽染。金色的阳光倾泄在宽阔的道路之上，路边的林子里，铺上了一层金黄。
片片随风而落的叶子如同金色的蝴蝶从空中翩然而下，让这有些凉意的深秋多了一番别有意味的温暖。
辰夙坐在雪烈的背上，被常宁结实的双臂圈在怀里，白底金丝的刺绣衣衫与常宁红底银丝的广袖交缠在一起，在秋季暮光的照耀下，渡上一层七彩流光，宛若那九天而降的谪仙。
一身栗色衣裳的卫铭与一身黑衣的南煜并排跟随其后。
品貌非凡，清新俊逸的四人，成为这路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酉时三刻，四人赶到了康寿城的城门口。
坐在马背上，辰夙抬头看着城门楼上的三个字，内心有些不安。离真相越近，他的心中越是有些惶恐不安。
若是这中间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该如何面对。那个没有身亡的四哥，为何这么多年不与父皇相认？那个一向疼爱他的父亲，又为何时不想让他知晓当年之事？
常宁察觉到他有些轻微的颤抖，圈住他的手臂又紧了紧，低声在他耳边轻语。
“不要怕，有我在！”
温热的气息穿过辰夙的耳朵直达心底，如此轻柔的言语却有着无法言明的郑重，让辰夙杂乱无章的思绪瞬间变得平静。
辰夙倾着身子，回头望着常宁，近在咫尺的眼睛透着坚定。让他在此刻觉得，即便事情的真相让人难以接受，常宁也会在他回首便能触及的地方，陪着自己风雨同舟。
四人下了马，朝康寿城内走去。
康寿城虽地处东辰西南，离皇城千里之遥，却也是一片门庭若市，欣欣向荣之景。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遍布着各样的摊子，络绎不绝的人群纷至。嘈杂的叫卖声，倒是让这座偏远的城显得热闹非凡。
原本心思有些混乱的辰夙，在此刻却变得宁静安然。似乎忘记了来此处的目的，不由自主的在街道游蹿。
常宁牵着雪烈，不疾不徐的跟在他的身后。
“真没想到，离东辰皇城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有这般繁荣的景象。”卫铭看后不禁感叹的出了声。
南煜斜睨了他一眼，道：“东辰的好地方多的是，等尘埃落定后，得空了咱们就把每个城都走一遭。”
辰夙走到摊前，望着小摊老板捏的一个又一个精致的动物和小人儿，眼中透着欢喜。
“这是什么？”
小摊老板看着衣着华丽的辰夙，笑道：“一看公子便是富贵人家出来，想来不常出门吧？这个叫面人，是用糯米面做的！”
在东辰皇城，辰夙几乎都是在皇宫与营司之间来回穿梭，真正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少之又少。
“糯米面做的，可以吃么？”
“哈哈……公子真是有趣的紧。这个东西不是用来吃的，只是个手艺玩意，供人观赏而已。”
说话间，老板又将一个小人物捏好了，娴熟的手法看的辰夙眼花缭乱。
常宁走至他的身后，勾起了嘴角。
“怎么？想要这些玩意儿？”
辰夙点头，思虑了片刻。
“老板，你照着我们的样子，捏四个小人儿，可还行？”
那老板看着眼前四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笑道：“可以是自然可以，不过四位公子如此风度翩翩，小人怕捏不出几位公子的神韵。”
辰夙顺手拉过了常宁，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没关系，只要模样像也可以。”
常宁最初有些拘谨，但看辰夙难得忘却了些许烦恼，便由了他。
没有再多言语，那老板开始在面前的木格里调色，然后着手开始捏着面团。没多久，酷似常宁的小人儿便捏好了。
当真是除了神韵，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辰夙拿在手里欢喜若狂，放在鼻间闻了闻，有股浓郁的米香味。
虽说老板手艺精绝，但四个精致的面人下来，还是用了他近乎一个时辰的功夫。
老板取了个长木，将四个面人的撑杆卡在木条的槽里，而后递给辰夙。
“公子您拿好，颜色和米面还没干透，可千万小心了。”
辰夙兴冲冲的接过面人，道了声谢，起步离去。
常宁从腰间取了块碎银子，给了老板，看着辰夙欢喜的模样，心情甚好。
“不必找了！”
夕阳西下，夜幕徐徐而至，辰夙才惊觉自己耽误了时辰。
他将手中的面人递到南煜手里，道:“你与卫铭寻个落脚的地方等我们，我与将军去康寿县衙一趟。”
南煜接过面人正欲张口，辰夙便拉着常宁消失在了往来的人群里。
二人直奔康寿县衙而去，未曾多话，辰夙直接将宫令掏出，举到了两个衙差面前。
“五皇子辰夙，寻康寿县令有要事！”
此地衙差难得见到皇城而来之人，一个速速跑去通报，一个弯腰颔首的引着辰夙进门。
进了内院大堂，行色匆匆而来的康寿县令陈满，带领着一众人屈希而跪。
“下官参加夙皇子，不知夙皇子前来，有失远迎，是下官失职。”
辰夙从容不迫的走进堂里，轻掀衣摆，坐在了上座，常宁随着站在了他身旁。
看着常宁，辰夙踌躇了一下，起身又走到了西侧的椅子上坐下。常宁随着他坐在椅子上，陈满微低着身子站在一旁。
“陈大人不必客气，我此次前来是有些要事询问，其余人等就暂且先回避吧！”
不等陈满发话，所有人欠了欠身子，离开了屋子。
“不知有何要事，劳烦夙皇子亲自前来，下官定当全力以赴，为夙皇子解忧。”
陈满心中打鼓，思前想后，实在不知自己管辖的地盘究竟出了何事，值得他亲自前来。
辰夙将章正赫的画轴打开，放在了左边的茶案上。
“陈大人不必拘谨，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向陈大人查问一个人。”
陈满轻轻松了口气，道:“夙皇子既是寻人，请稍等片刻，待下官去取民生册。”
辰夙颔首，陈满便提步离去。
一刻钟的功夫，两名衙差抱着两摞册子进了门，放在大堂左侧的茶案上，站在旁边候命。
“不知夙皇子要寻何人，姓甚名谁？”
“章正赫，立早章，四方正，两赤赫。”
得了命令，便开始着手查找。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也已渐深，直至戌时末，陈满才将一本册子递到辰夙手上。
“章正赫，晟元四年末迁出康寿。”
辰夙墨眉深皱，如此匆忙辞官又如此匆忙离开康寿，越来越多的疑惑让他心中甚是不安。
“可知迁去何处？”
“不知，不过像这种迁出故土之人，都会有一份文书。若是在其他城县落脚，自会将文书交与当地县衙收录，以证身份来历。”
只是，这东辰那么多县城，该如何查询。
辰夙不禁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常宁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告别了陈满，一路无话。
辰夙走在寥寥可数之人的街上，抬头望着冰凉的月色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仿佛要将心底沉积许久的忧虑，透过这叹息之声，倾之而出，散之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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