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与子成说
辰夙听到了,他是在唤‘夫君’,
他在唤卫铭‘夫君’。
卫铭怔怔的愣在那里,回忆如潮水般注满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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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再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啊,你路上别贪图玩乐,早去早回,别见了李明杰尤坤他们就不舍得回来了。”
卫铭笑着俯下身子,朝南煜朝了朝手,意喻他靠近些。
南煜两步上前,站在他跟前,卫铭低头在他耳边私语。
“你叫我一声夫君,我便早点回来!”
南煜笑骂了一声:“滚!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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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煜看了眼坐在床榻边的常宁,又看了看身旁的卫铭,无声的向他寻求着帮助。然而,卫铭只是轻轻扯起嘴角,便不再理会他。
片刻后,卫铭察觉衣角被人拉扯。低头便看见南煜坐在那里,两指捏住他的衣角,眼神无比祈求的看着自己,轻轻咬了下双唇。
卫铭嬉笑着俯身凑近他的耳边。
“你叫我一声夫君,我便帮你把将军请出去!”
南煜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气愤的松开了捏着他衣角的手,闷闷的将头扭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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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夙起了大早,南煜本想起身随同前往,却被卫铭拦了下来。
“你休息,我随公子去就行了,你那伤口那么深,不好好修养怎么行?”
南煜执拗的不肯妥协,卫铭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叫我一声夫君,我便让你一同前去!”
南煜笑骂了一声“滚”,便乖乖躺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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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多少次,他闹着让他唤自己夫君,他总是笑骂着让自己滚。可是他知道,南煜只是性子傲娇不肯妥协而已。所以他从不着急,他一直等,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叫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的呼唤,换来的竟是一场永别。
南煜凑近卫铭耳边,轻轻扬起嘴角,柔情四溢。
“夫……君!”
卫铭握着他的手,眼泪汹涌,不停的摇头。
“不,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若是这一声换来的是与你生死相隔,我宁愿不要!
我不要你唤我夫君,我只有你活着!”
南煜心痛的流出眼泪,终于知道了情为何物。
它是一个让人拥有了便会有瘾,失去了便会蚀骨噬心,却一直都想吃的一颗毒药。
他将身旁的金剑拿起,放在卫铭手中,看着他的双眸中满满的深情。
“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公子!来生……来生,我一定与你一起!
公子……答应我,不要难过,不要怪……怪将军!”
南煜将头扭向内殿,尽管殿门紧闭,但他仍然觉得辰晟能听得见。
他扬起嘴角,轻轻唤了声:“父皇!”
殿内的辰晟早已流流满面,侧首看着身旁的狐狸,感到深刻的心痛,不是心痛他变成这个样子,而是心痛萧梓宸见到这一幕的样子。
“这样你就满意了么?你的母妃,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她……她就在那里看着你的所作所为,你是不是以为她会很开心!”
狐狸握住了辰晟的手腕,怒吼道:“是你们逼我的!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辰晟泪眼朦胧的摇了摇头,眸中满是失望。
原本那个鲜活的生命,在这个雷电之夜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消失在了天地间。
辰夙紧紧抱着南煜,摇晃着他不再有任何知觉的身体,崩溃的大哭。
“啊…啊…南煜,南煜,你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你醒来啊!”
卫铭双目猩红,紧握的手掌一片殷红,右手握着南煜的金剑缓缓起身,对着这深夜怒吼。
“你出来,出来!你这个只配藏在黑暗里的垃圾,你出来!”
林音伏在南煜身上哭泣着呼唤着哥哥,卫铭扭头看着她,眼中藏不住所有的恨,金剑直指林音。
“是你!是你这个女人害死了南煜,我要让你偿命!”
卫铭扬起手中的剑,欲要刺下去,辰夙一手握住剑身,掌中的鲜血顺着金剑,流在南煜身上,与他的血融合在一起。
“卫铭,她……她是南煜同母异父的妹妹!”
“啊……”
想起往日南煜待林音的样子,他才明白他为何对她如此特别。
卫铭抽出南煜的金剑翻手劈在身后的柱子上。
常宁看着辰夙受伤的手,心疼不已。撕下一块里衣,蹲下身子,抬起他受伤的手。
辰夙眼睑轻抬,看着他,已重见光明的眼睛里,没了之前的深情款款,冷了常宁的心。
常宁握着他的手,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辰夙……对不起!”
将手从他掌中不动声色的抽回,辰夙唇角笑意薄凉。
“对不起?呵呵……你明知道林音是南煜的妹妹,为何要伤害她?她控制了禁卫,你杀了他们便好了,为何要动她?”
面对他的质问,常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见辰夙,便无法冷静,故而才想要除掉林音。
最多是将来南煜恨他,那也好过让辰夙身处险境。可是,他没有想到南煜会冲过来挡下那一剑。
“辰夙,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到南煜会冲过来!”
辰夙拔出南煜胸口的那把剑,将他轻轻放在地上,握着剑柄的手忍不住颤抖。
“你没想过!你若没想着动林音,南煜便不会出来挡这一剑,他便不会死!”
辰夙垂头望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南煜,那个从小随他长大的男子,那个熟知自己的男子,那个……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男子,再也不会张口唤他公子。
“他说……让我不要怪你!好,我不怪!只是从此以后,你我便形似陌路!”
辰夙举起手中的剑,掉转了剑头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剑尖没入心脉,手腕轻挑,那条与心脉相连的情蛊随着辰夙的剑脱离了心脉,静静躺在地面那出血污之中。
疼,钻心刺骨的疼,仿佛被千万只毒虫撕咬。可是,再多的疼,都比不过他亲手杀了南煜所带给他的痛苦。
常宁看着那只脱离了心脉的主蛊,只觉心口剧痛难忍,好似什么东西从身体溜走,再也抓不住、握不着。只觉胸口一阵阻塞,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辰夙丢掉手中的剑,背过身去,语气冰冷,字字坚定决绝。
“情蛊已除,恩断情绝,从此相思不在,陌路殊途!”
常宁心脉的子蛊感知不到主蛊的生命,不停的噬咬着他的心脉。钻心的疼痛都比不过辰夙如此决绝的言语带给他的痛苦。
一旁的卫铭,没有任何言语,将金剑收入剑鞘,挂在腰间。一步步走到南煜身边,俯身将他抱起,朝晟和宫外走去。
迎面带着江太医而来的梁兴,看着卫铭怀中的南煜,眼中涌起酸涩之意,转过头去,眸间一行清泪。
空中雷电慢慢平息,继而下起了雨,卫铭抱着南煜渐渐消失在了凄凉的夜雨中。
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与泪水混为一团,沿着下巴滴落在怀中之人的心口,一滴一滴的砸痛了卫铭的心脏。
腰间两把剑柄上的湖蓝色剑穗,随着脚步在他的腰间微拽摇动,成了余生中最浓烈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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