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良人、挚友皆在
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仿佛就会变得格外漫长。
常宁坐在榻边，看似镇静的面容，手却已经将衣角抓的满是褶痕。
随着“吱呀”一声，南煜带着大夫匆忙进了门。
许是路上南煜说了些大致的情况，大夫便没多话，直接坐到床榻前把起了脉。
过了会，大夫双指拨开辰夙的眼睑，查看了下眼睛，继而又把了会脉。
做完了这些，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纸笔开始写药方。
常宁见他并无他话，轻声问到:“大夫，他怎么样？”
“无碍，只是有些虚弱，倒是眼睛……”大夫停下手中的笔思虑了一下。
“眼睛怎样？”
“眼睛怎样？”
南煜与常宁同时急切的出了声。
看他们如此焦急的模样，让大夫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
见他神情有变，故而想起宁安客栈老板当时那个神色，南煜便瞬间稳住了情绪。
“大夫，我家公子的眼睛怎么了？”
那大夫回头望了眼床榻上的辰夙，又抬头看了眼南煜，而后目光扫过卫铭与常宁，细细的打量着。
三人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有些坐立难安。而那大夫却思摸着，自家女儿已到了婚嫁之龄，这四人皆是气度不凡、仪表堂堂。若是能在其中选一人为夫婿，定当是极好的。眼前这位黑衣公子就甚是不错，知礼识数，沉着冷静。
见他盯着他们不回话，常宁语气有些异常。
“大夫？大夫！”
铿锵有力的声音，让那大夫忍不住打了个颤。
“失礼了，失礼了。
那位公子只是过于疲劳才会晕厥，我这开了个方子，熬了给公子服下，休息几日便好。
至于他的眼睛？我方才查看他的眼睛，发现眼瞳有些涣散，他是不是眼睛有旧疾？”
南煜思虑了一下，如实回了他的话。
“不知算不算？公子出生时曾遭遇过一场大火，许是因火光刺伤了眼睛，所以对颜色的辨识度不是很好。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安好，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大夫听到此处，捏着下巴思考着。
“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也许只是因为太过劳累，用眼过度也说不准。总之，近来还是多注意眼睛的休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看吧。”
在大夫的声声嘱咐中，卫铭将他送至门口。
踏出房门的大夫此刻又回过头，欲言又止的扫过他们。
“莫不是大夫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卫铭疑惑的问着。
那大夫看了他们一眼，言语间略带了些难为情。
“那个……那个，在下有个问题想在此请教几位公子。”
卫铭很是客气的回道:“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大夫抿了抿唇，踌躇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敢问那位黑衣小公子，家中可有妻室？在下家中有一女儿……”
“有！”
卫铭抬起两手握住门，‘嘭’的一声，将那大夫与他口中尚未说完的话，一同关在了门外。
这一无礼之举，让南煜脸庞微红，却让常宁有些匪夷所思。
以前他并没发现卫铭有如此失礼之行，如今这是怎么了？
看了南煜有些异常的脸色，他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若是以前，他也许会不明白，可是如今，他又怎会不懂？
“真是什么人都有，看病就看病，他还打起人的主意来了。”
卫铭关住门走到南煜跟前，伸手夺下他手里的药方，气愤异常。
“你以后，就别出门了，我去抓药！”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
常宁的存在，让南煜更加的面红耳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匆匆跑出门去，回了自己的屋子。
卫铭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气愤之下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面对常宁有些尴尬。
“将军，那个……我，南煜他……”
常宁走到床榻边坐下，失笑道:“不必解释，我都懂！快去抓药吧。”
卫铭痴笑着抓了抓头发，应了声，便离开屋子匆匆下了楼，往药房奔去。
这一觉睡了好久，直至申时末，辰夙在榻上睁开了眼睛，常宁的面容由模糊到清晰。
见他终于醒来，常宁暗中松了口气。
“辰夙，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将军，我这是怎么了？”
常宁扶他坐起身，在后背给他垫了个枕头，让他可以舒适的倚靠在床头之上。
“大夫说你是太过疲惫而晕厥了，让你多多休息。”
瞧着他神色严肃，语气生冷，辰夙皱着眉头，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嗯，将军，我感觉头好疼。”
常宁慌忙扶住他的肩膀，急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会头疼？可还有哪里不适？我去叫……！”
看着他手掌之下深深扬起的嘴脸，常宁知道自己又落入了他的圈套。
“都什么时候了，还闹！”
虽是训斥，但字字皆是柔情。
“那将军若是不生气的话，我就不闹了。”
辰夙颇有无赖的讨价还价的趋势。
常宁无奈摇了摇头，他怎会生气？他只是有些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有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守在他的身边。
“我不生气，快把药喝了，然后好好休息。”
常宁端过矮凳上温着的药罐，倒了一碗，拿起汤匙盛了汤药吹了吹，送到了辰夙的嘴边。
辰夙自然而然的张嘴喝了下去，似乎很是乐得被常宁照顾的感觉，悠然自得。
喝过药，常宁将碗放在矮凳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再休息今晚，明日晨起我们就出发去夙宁城。”
辰夙有些不敢相信，紧张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将军，真的有那个不需要文书就能落居的地方么？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过夙宁城这么一个地方！”
常宁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辰夙可还记得……我带你前去寻鱼的那个无名之城？
夙宁城，是我给它取的名字！”
常宁难得脸红了，辰夙的心里如同沸水般翻腾不止。
夙宁城，是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城。
辰夙喉间哽咽，难以言语。他期待的便是有朝一日，择一座城，守他一人，日升月落，相伴终老。
常宁握住了他的手。
“那座城，原本是南玄边境历代下来的一座空城，没有官府管制。后来有了逃荒的人，无家可归的人，慢慢的越来越多，便成了如今热闹的模样。
因为几乎都是苦难之人，所以没有文书也能落居。”
握在他掌下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当所有的答案即将揭晓，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却有些怯了。
察觉到他的轻颤，常宁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不用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辰夙轻轻颔首，唇角微扬。
如此这般甚好，这便是他最初所求的梦想。有良人相伴，有挚友相随，如今只差执剑天涯，便圆了他这毕生之梦。
良人相伴三冬暖，挚友相随春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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