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露宿屋顶约终身
夜色如水，凉风习习。
明月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留下稀疏的繁星，在寂寥的夜空中闪着微弱的光芒。
常宁不语的跟在辰夙身后，目光紧锁他的背影，每一声叹息都深深砸进了他的心底。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离去，只余他们浸在这冰凉的夜里。
辰夙仰望夜空的眼睛久久没有放下，忧心之际，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拉，辰夙一个转身便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
“不要再忧虑了，我还是想要那个无忧无虑插科打诨的辰夙。现在这样的辰夙让我心痛！”
辰夙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深深吸了口气，贪恋着他的气息。
“将军，我……好累！我以为身在帝王之家，不管何事都当是轻而易举。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寻求一件事情的真相，是那么的艰难。”
常宁没有言语，只是这样静静的拥着他，在他无力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迷茫的时候给他一个依靠。
良久，辰夙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常宁。
月亮从云层里探出，柔和的光晕照在辰夙的脸上，让常宁的心中暗潮汹涌，掀起难以抑制的波澜。
所有的柔情蜜意，在彼此相望的眼睛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他如此深情款款的凝望着自己，辰夙笑着打趣道:“将军，你知道哪里最让我着迷么？”
常宁揽着他腰身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笑道:“我猜，是眼睛吧！因为……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辰夙。”
月光下的辰夙笑的异常的魅惑，眼前这个他，已经不是当年有些扭捏害羞的将军了。他变了，变的不再只知掩藏感情。为了与辰夙更近，他正在努力的改变自己。
许是真的倦了，辰夙在他怀里扭了下肩膀。
“将军，我们回去……”
话未说完，辰夙才想起当时只顾急着去县衙，忘了与南煜约好会合地点了。这城中那么多家客栈，且都已经关门，他该如何寻找南煜？
听他话说一半却不言语，常宁有些疑惑。
“怎么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辰夙看着他，一脸无辜。
“将军，我……我忘了与南煜约好会合地点了。”
常宁失笑道:“如此也好，便可与辰夙踏遍这康寿城的每寸土地了。”
霎时间辰夙却不知该如何言语，自从武宁城坦白心意之后，自从那只子蛊种入常宁心脉之后，两个人就完全反转了。如今，倒是他被常宁撩的心慌意乱了。
见他脸色微红，常宁笑了，心中有股异样的幸福之感。
回想起以前的岁月，似乎从遇见辰夙的那一刻开心，他就知道了笑容为何物。他拿着折扇拍打下巴的模样，就如同是在昨日，依旧清晰可寻。
“等着我，我去叫门，待到明日晨起再找寻南煜他们。”
常宁欲要前去敲客栈的门，却被辰夙一把拉住。
“不要了，将军。如今夜已深，就不要扰人清梦了。不如趁此机会体会一下，江湖中的以天为盖以地为庐。”
拗不过他，常宁只好应下。带着他辗转走了几条街道，寻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平整的屋顶，常宁带他飞身而上，两人并排坐在了屋脊上。
整座城沉浸在静谧的夜色中，安静的深眠。
“今夜就委屈一下辰夙了。”
常宁有些愧疚，虽是他主动要求，可对于常宁而言，他从心底都不想让辰夙受一丝的委屈。
“与将军一起谈何委屈？若这点都承受不了，将来如何与将军海角天涯？”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陷入了沉默。
将来？多么奢侈的一个词汇！他们真的会有将来么？
常宁却觉得，不管什么将来，不管有没有将来，他都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守护着他。
然而在辰夙心中，他坚定的告诉自己，他们一定可以有一个将来。哪怕最终弃了这万里山河，他也要与常宁争取一个属于他们的将来！
如此沉默了许久，似要缓解这场沉默，辰夙开了口。
“章正赫辞官回乡没多久，便匆匆离开了康寿。不知何尹是不是也离开了曲河。晟元三年的事情，当真要埋进棺材里么？”
常宁从怀中拿出洪阳给他的狸哨，交给了辰夙。
“这是临来之前，洪阳交与我的。她说，东辰京郊外的树林，吹响它，那人就会出现。”
辰夙捏着银链，底端的银色狐狸，在月光下泛着光，甚是漂亮。只是……这小狐狸让他很是眼熟，却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将那枚精致的狸哨握在手里，辰夙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宽心。
“虽然有了它，可以直接找到我的四哥，可是我更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事情。
是什么原因让四哥这么疯狂的复仇，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我也想知道，父皇究竟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甚至不惜处死了母后宫中所有的宫女。”
常宁见多了宫廷的尔虞我诈，深知其中只是必然不简单。也许，还会让辰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若能解他心中之忧，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有一起犹豫。
“好，不管你想要探寻什么真相，我都陪你一起！”
没有承诺，没有誓言，所有的真诚皆在陪伴之间。
辰夙下了屋脊，躺在了房顶的瓦片上，枕着双手，常宁轻笑着与他躺在一起。
“今夜的星空异常的璀璨！”
常宁侧首看着他的侧脸，上扬的嘴角彰显着他此刻的心情。
“再璀璨，也不及辰夙的眸子！”
辰夙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甚至都能听到噗通的声音，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将军，好似变了一个人，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哈哈，辰夙莫不是忘了，当年是如何百般撩拨的，如今怎么反倒怯了？”
辰夙侧过身子，面对着他，枕着一只胳膊。
“我没怯，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当年或许是因常宁从未给过回应，他才肆无忌惮。如今，常宁的热情不亚于他，与其说是怯了，倒不如说是他羞了。
常宁也翻身面对着他，枕着自己的右手臂，左手牵过辰夙的右手，两手交握。
“辰夙，你是否记得武宁城内，你问我可否愿意等。”
“当然记得，那时候将军连个回应都没有！”
辰夙言语间似乎还在气愤当时常宁的沉默，语气有些娇态。
常宁笑道:“那我现在回答，可算晚？”
“不晚！”
常宁将他握着的那只手拉向自己的心口。
“你听着，我愿意等。不管多久，不管未来如何，我都愿意等。
哪怕……将来，你为一国之君，我为臣子，我也会等。
若不能等得生在一起，那便等一朝黄泉之期。”
心脉的主蛊与子蛊产生共鸣，让两颗心惺惺相惜。
辰夙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指向夜空。
“以天空之中日、月、星河做媒，将军可愿与我相约终身？”
“愿意！”
所有承诺在夜风中悄然来临，在无数的岁月里承载着每一片炙热的深情。
不问来世，只愿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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