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奇的玉露
这一日中午，过来吃面的人很多。送完了这一批客人，夫妇二人坐下来歇息。远远望见有一人过来，道：“程伯，来一大碗酸菜面！”
程二起身：“是郭二郎来啦！请先坐下来喝口茶解解暑热！”说完便将桌子板凳擦了又擦。然后恭敬地端上茶。
这程二口中的郭二郎，是仓州城内知府的一名典吏。他举止端方，容貌俊伟，每每来店里也是客气非常，不像衙门中其他人的做派。
程二一家私下里很敬重他。
郭二郎家里已有妻子，有时也带到店里来吃饭；文氏有时到城里去看望郭二郎的妻子郭曹氏，两家往来得很是亲密。
程二在当地举目无亲，与之往来也算是一个依靠。
郭氏夫妇也很喜欢和这对老实忠厚的夫妻往来。
程二也不见外，就和郭二郎聊起了学堂的事情。正巧郭侍郎也是知道那位秀才的：“这魏秀才我是知道的。人品学识是一等一的，只是时运有些不济又有些心灰意冷，不然考个举人也不在话下。巍哥在那里启蒙，是很好的。”
又问了一些念书需要准备的事宜后，便告辞离开了。
两夫妻准备了两条腊肉，二十个鸡蛋，嘱咐女儿关好门，谁来也不应答。提着篮子，牵着巍哥便出发了。
程蕊珠坐在梳妆台前，取下玉葫芦，并未看到那滴玉露。又出去取了一个碗，放了一些水，将玉葫芦口朝下，便有一滴绿色的液体滴到碗里。轻轻晃一晃，喝下了，只觉喉咙清凉无比，五脏六腑熨帖得很。
就着井边木桶里的水将碗洗一洗，又把水泼在了边角的枣树下。枣树是七年前，程二爹买的。
有果木商人经过，在店里吃面歇脚。程二被商人忽悠着，高价买了三株苹果树，说是三年就结果，结出的苹果又大又红，味道是很香甜的。外藩专门用来进贡给皇帝的，寓意平平安安。又吹嘘这苹果树得来如何的不容易……
苹果树去年才结果，却是酸酸的小果子，又青又涩，大家都不爱吃，只有切开来喂鸡。不是还有这点作用，早就被砍掉了。为此文氏可没少抱怨程二。
这三株苹果树和一株枣树分别种在院子的四角，夏天倒是凉快。
早上醒来，只觉身体轻盈，腰疼也缓解不少。不怪程蕊珠年纪小小就腰疼，实在是店里每天客来人往，程二忙着招呼应酬，文氏在灶台揉面煮面拌菜，程蕊珠每天要洗很多碗碟，和菜，自五六岁就开始干活，这经年累月的，年纪轻轻就落下了病根。
中午刚一忙过，程二就关上了店门。依旧嘱咐女儿不可开门，他们去城内买学堂所用的书籍和笔墨纸砚。
在店里收拾碗碟，擦着洗碗，再将厨房整理干净。程蕊珠爱洁净，所有的板凳桌椅，碗筷都是擦洗得干干净净。
做吃食的，最是要讲究洁净。
忙完这些，已是申时，左右无事，便去睡一觉。
程二不识字，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和挂在店门口的“面”字。三人边走边打听，找到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名叫“墨香斋”。
巍哥道：“等我念了书，就认识字了。就不必走这么些冤枉路了。”
启蒙的一套笔墨纸砚并三本书一共花去二两四钱银子，店家还附送了一个书袋。
文氏一脸心疼，但是为了宝贝儿子的前程，忍了！
程二想，不是这么多年的积累，家里哪里供得起读书郎啊！
不怪乎大家都这么尊敬读书人，而读书人又是这么少！
家里的积蓄又能供儿子上多上年的学？看来，这是要把小店再加几道菜，再做一些面食或米饭的。自己还要多操劳一些才行呀！
回到家，女儿已经做好饭菜。桌上摆着一碟腊肉，一碟酱萝卜，还有一碗白菜丸子汤，刚盛出来，冒着热气。
饭间，又殷殷嘱咐儿子，在学堂要多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
争取先考个秀才回来！
……
程二在家整天坐立不安，酉时刚到，便去接巍哥了。
等两人笑脸盈盈地回来了，程蕊珠迎上，问巍哥：“今天夫子教些什么呀？”
巍哥笑道：“夫子教了《百家姓》，前八句：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诸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然后让我们诵读，明天早上先生会问。”
蕊娘又问：“会写这些字吗？”
巍哥摇摇小脑袋说：“不会！先生说了，我们现在只需认得，等学会了八笔八划以后再写。今天先生教了横的写法，让我们先在沙盘上练习，再在纸上练习。我会写了，我写给你看！”
说完便找了一截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程蕊珠默默地记在心里。
饭间，又对巍哥说：“巍哥，你白天在夫子那里学了，下学回来可以教姐姐吗？”
巍哥还没有回答，文氏担心地说：“这样会不会耽误巍哥学习？而且……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巍哥也不确定，犹豫道：“姐姐，我明天去问问夫子可不可以？”
程二却是拍板道：“不用问了。巍哥，你每天下学回来就教你姐姐吧。多认识些字也不是坏事！郭官人的娘子就认识字，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识字的。”
女子会识字的事情，也很多了。
这个店就是一个信息交换中心啊！
程二还知道城里的店里还有女掌柜呢！
吃过饭后，天还没有黑，巍哥拿出《百家姓》，坐在枣树下一字一字地教姐姐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诸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程蕊珠在旁边跟着念。
做夫子的感觉很不错啊！巍哥教得很是认真。
被程蕊珠救了的妇人这一天抱着孩子，带着丈夫，到店里来感谢。程二夫妇才知道事情始末，但也坚决地不收他们带来的母鸡，推给了女儿。
程蕊珠自然更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得了天大的好处了。
“你们才刚才卖掉猪，现在一无所出，这只母鸡就留在家里下蛋吃。男人小孩都要吃一些！”文氏道。
又留了三人吃饭，只说以后当成亲戚来走。
钟氏夫妇便认程二夫妇做干爹干娘。
钟刘氏以后便常常将家里地里出产的一些小菜带过来不提。
一个月以后。
巍哥这一个月已经将《百家姓》背熟了，又学了十来个简单的字，当然同样背书写字的还有蕊娘。
程蕊珠见巍哥啃着苹果在路边玩耍，小子心性实在是有些贪玩好耍。只是因为要教自己才把所学熟练了一些，不免对他的前程有些担忧，一时也别无他法。
抬头看向院子里还有些不太红的苹果，心里开心：这苹果也长大长红了。
爹娘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程二这边也在和文氏闲聊：再过几年，可以在仓州城内买一个院子，巍哥以后考上秀才就可以住了！
到时，再置办一些田地，听说秀才能免除二十亩田粮役……程二很是憧憬。只是不知道在家乡的双亲和弟弟日子过得怎么样了，这么些年来日子好了，自己每年都托人带些银两回去孝敬，也只听说弟弟一直在念书，但是秀才却是没有考上的。也不知道个详情，心里委实又有些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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