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周牧屿震惊成了这幅傻样,估计是看到的了刚才那一幕。
叶文哲不懂这为何会给周牧屿造成这么大的冲击,也不想再刺激他,但周牧屿正好就站在电梯前,他若是想上楼,必须过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叶文哲看到周牧屿的神情从呆滞变成震惊、慌乱、心虚,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的神情能如此复杂,变换如此快,不禁觉得有趣。
感受到叶文哲的目光,周牧屿下意识站直了身体,目不斜视,肌肉都绷紧了。
叶文哲神情自然地停在他身边,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到他们这层还有段时间,两人沉默不语地并肩站着。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周牧屿目不斜视,死死盯着电梯数字,可叶文哲存在感是那么强烈,让他紧张到心跳加速,思绪也控制不住地飘远了。
他和叶文哲见面的次数其实很少……那一晚不算在内。
每次见面,叶文哲都是西装革履,像是弄了个半永久皮肤,从脚精致到头发丝,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是精英”四个字了,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怎么说呢,叶文哲有点假。
言行举止像是对着教科书一比一复刻下来,估计微笑时嘴角弯起的弧度都用尺子量过,呼吸时鼻孔张开的幅度都有限制……周牧屿只是想想就觉得窒息,真替叶文哲觉得累。
可刚才的叶文哲很不一样。
第一眼,他只看到了叶文哲的侧影。
西装熨帖又修身,肩背挺直,流畅的线条在腰肢处收拢,显得他整个人很单薄。
他沉静地站在那,灯光模糊了他的轮廓,温温柔柔,开口时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寒芒毕露,见血封喉。
周牧屿觉得这样的叶文哲很鲜活,终于有了点人气。
不过,叶文哲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还有这样一面吧。
周牧屿顿了顿,语气生硬地说道:“你别多想,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叶文哲身形未动,语气自然又淡定:“我知道。”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好的。”
“真不会……”周牧屿突然停住了,皱起了眉。
他还没发毒誓,甚至话都没说完,叶文哲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是因为太信任他了吗?
周牧屿的心情有些复杂,忍不住用余光偷看叶文哲。
他的角度看不清叶文哲的表情,只能看到笔挺的肩线,腰肢处收拢的流畅弧度。
虽然穿着英伦商务西装,但没有半点铜臭气,更像是个斯文儒雅的大学教师。
周牧屿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刚准备收回视线,突然看到叶文哲脖颈处有块皮肤是粉色的。
??这是什么?
是布料掉色了吗??
不对啊,布料是白色的,怎么可能将皮肤染成粉色?
这块痕迹其实被衬衣领口挡住了,只有周牧屿这种从上而下的角度,才能在缝隙里隐隐看到。
周牧屿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叶文哲的双眸湿漉漉,神情隐忍中夹杂着痛苦,修长的脖颈往后仰去,脆弱地簌簌抖动着,像是濒死的天鹅,羽毛杂乱,染上泥污,再也不似以往的高洁优雅,脖颈被咬住,反抗不得,只能屈辱忍受着。
而埋在他脖颈的人……有一头眼熟的白发。
周牧屿突然明白了那抹粉是吻|痕,还是他谁弄出来,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往后倒退了两步,在慌乱中,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咳得惊天动地,只能用手死死捂住鼻子,结果咳嗽声没有藏住,脸倒是憋红了。
叶文哲无法忽视周牧屿的动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周牧屿做贼心虚,听到叶文哲的声音,汗毛都快炸了,他说不出话,只能连连摆手,并往另一个方向躲避。
叶文哲感受到周牧屿的拒绝之意,没再开口也没再靠近,给他留足空间。
等电梯来了,周牧屿才缓了过来。
他自觉刚才丢人,但还是强撑面子,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跟在叶文哲后面进了电梯。
电梯里正巧只有他们两个。
叶文哲站在了按钮那一侧,按下了顶层,问道:“你要去哪一层?”
周牧屿站在另一边,没有出声。
电梯门关上了,叶文哲许久等不到回复,转头去看他。
这一眼让周牧屿的神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话:“我也去顶层。”
叶文哲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周牧屿误会了他的意思,硬邦邦地补充道:“我真是要去顶楼,不是跟着你。”
听到这句,叶文哲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周牧屿的五官深邃锋利,紧抿着唇,眼神黑压压的,但因为刚才咳得太狠,眼底闪着碎钻一般的光芒,一头白毛乱糟糟的,看着很柔软,摸上去的手感应该类似小动物的绒毛,让人很想撸。
叶文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语气平静地说道:“嗯,我知道。”
周牧屿张了张嘴,却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侧头看着另一边,脸色有些阴沉。
叶文哲却在看他,微微蹙了蹙眉。
现在的孩子也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长这么高?
周牧屿的身高目测一米九,肩宽腿长,应该有经常运动,身体里藏在巨大的爆发力。
电梯上面的灯光几乎都被他挡住了,叶文哲笼罩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感到了些微压迫感。
相比其他电梯,这里的面积几乎大了一倍,但总归都是密闭空间,存在和气息被无限方法,可能是因为雄性之间的互斥,叶文哲觉得不太舒服,往旁边退了一步,同时收回了目光。
察觉到那道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视线消失了,周牧屿这才松了口气,此时才感觉到他后颈的头发已经被汗打湿了,后背的肌肉因为过于紧绷变得酸痛。
刚才被叶文哲看着时,他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住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从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周牧屿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若是换做其他人,他已经大咧咧地问“你看我做什么”了,但面对叶文哲,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气氛变得更尴尬之前,电梯终于停下来。
叶文哲率先走出去,两人擦肩而过时,周牧屿闻到了淡淡的柏木香。
还,还挺好闻的。
他恍惚了几秒,才清醒过来,抬步走出了电梯。
可刚走了几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跟叶文哲的方向一样。
周牧屿嘴角抽搐了两下,硬着头皮往前走,希望他们能在拐角处分开。
结果,两人的方向还是一样。
又走到了一个拐角,方向还他妈一样!
周牧屿:“……”
他想起了那次教室里的情形,只不过两人的位置颠倒了。
有时候巧合太多了,会有图谋不轨的嫌疑,但扪心自问,他真没想跟踪叶文哲啊!
再这么搞下去,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叶文哲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又看看前面所剩无几的包厢,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他转头看向周牧屿,问道:“你是不是金融系的学生?”
“是。”周牧屿已经在怀疑人生了,神情呆滞又恍惚,眼巴巴地看着叶文哲,期待他能相信自己:“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不是在跟着你,我是来见导师的。”
叶文哲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最里面的门开了,走出了一个笑眯眯,像个弥勒佛的胖大叔。
李教授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叶文哲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只是碰巧遇到的。”
周牧屿的视线在叶文哲和李教授之间游移,满脑门问号:“你们,认识吗?”
“当然认识了,我之前不是给你发消息,说过文哲要来……”在周牧屿幽怨地注视下,李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小,“咦,我忘了说嘛?”
他笑眯眯地摸了摸后脑勺,试图萌混过关:“这样啊,我还以为我说了呢。”
周牧屿:“……”
叶文哲很会把控气氛,适时说道:“马上就要上菜了,我们去包厢等吧。”
周牧屿跟在两人后面走进包厢,他本想坐在李教授另一侧,但谁曾想李教授坐在了最边上,他没办法,只能挨着叶文哲坐下了。
李教授和叶文哲好久没见,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菜都上齐了,李教授才想起忘了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他咳了一声,笑眯眯地说道:“牧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学长叶文哲,他现在掌管着叶氏,很厉害,你要多多向他学习。”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叶文哲:“文哲,这是你学弟周牧屿,这孩子很有天赋也很能吃苦,就是性子还需要磨砺一下,你如果方便,多多照顾他一下。”
听到这话,周牧屿下意识看向叶文哲。
叶文哲神情自然,好似他们只是普通的学弟学长关系,礼貌周全地说道:“好的,老师。”
李教授用欣慰的目光看着他们,“你们两个可是我唯二的得意门生,一定要好好相处,发展得越来越好。”
周牧屿僵硬地点了点头,神情都快绷不住了。
若是李教授知道他这两位得意门生关系复杂,之前稀里糊涂地睡过,说不定会在刺激之下,直接昏过去。
周牧屿想了想那画面,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太可怕,千万不能让李教授知道。
他喝了口果汁压惊,打算装哑巴,糊弄过去这顿饭。
只是李教授偏偏不让他如愿。
“牧屿,你之前不是说很崇拜叶学长,一直想见见他吗?现在终于见到了,怎么一直不说话呢?”李教授突然说道。
周牧屿人都傻了,余光瞥见叶文哲拿着筷子的手顿住,探究地看向他。
他骇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像守住自己的贞操,言辞激烈地反驳道:“不是我,我绝对没有说过这话!我可以对天发誓!老师,你那么多学生,是你不小心弄混了吧!”
李教授思考了几秒:“可能真是我记错了吧,人老了,记性大不如以前了。”
周牧屿守护住了自己的清白,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李教授又说道:“上节课我刚讲了文哲的收购案例,你不是很感兴趣吗?你问题可以直接问,不要拘谨。”
周牧屿人都麻了:“……老师你带着好几个班,你没在我班讲收购案例。”
李教授眨了眨眼,再次试图萌混过关:“是嘛,我还以为是在你班讲的。”
周牧屿:“……”
老师你再这样!我就要重新考虑一下导师人选了啊!!
李教授其实不是故意搞周牧屿,他的目的很单纯。
两人都是他的得意门生,叶文哲拥有的资源多,可以扶持一下周牧屿,周牧屿快速成长后,也能回报叶文哲,属于双赢。
这次破例带周牧屿来着,是想让两人先熟悉一下,等周牧屿毕业了,如果两人都愿意,周牧屿可以去叶氏发展。
他本以为年轻人会有很多话题,但周牧屿一直沉默寡言,几乎没开口说话,他心里着急,这才一直cue他。
这么几秒的功夫,李教授又想到了一招,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年轻人是不是经常用微信啊,你们加下好友,以后常联系。”
“啪——”周牧屿手里的勺子掉进了碗里,他惊得差点把头埋进去。
“……”
求求了,饶他一命吧!
叶文哲还没回消息,他就没删好友,现在加微信,那不就全暴露了吗!
变|态的帽子也会彻底扣他头上,摘不下来啊!
周牧屿都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哪里得罪了李教授,李教授是在报复他了。
李教授没察觉到不对,而是在真情实感地关心周牧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牧屿咬了咬牙,几乎气若游丝:“没,没什么,不过我手机没电了,加不了好友。”
李教授倒也纠结,只是让两人回去后再加。
见李教授总算放过他了,周牧屿反倒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虽说没人会检查他的手机是否还有电,但手机放在桌上,有很大暴露的风险,还是装进口袋吧。
他见两人正在聊天,便动作缓慢的拿起手机,想趁两人不注意,偷偷藏起来。
可偏偏就那么巧,周牧屿刚拿起手机,叶文哲转头拿酒杯,视线正对着他的手。
周牧屿一时紧张,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按到了锁屏键。
“……”
“……”
“……”
手机亮了。
周牧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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