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卿廷殷懒得跟她解释,一边捏了传音花就要说话,却被卿廷念拦下哭诉道:“大哥你别送我回去,我在津黎城真的有事要办,跟允茹的终生大事有关呐!”
“允茹?”卿廷殷一时没想起,“哪个允茹?”
“是咱们汀忧山的,宁家姑娘,宁允茹啊!”卿廷念忿忿不平,宁允茹跟她自小交好,算是她唯一的好闺蜜。
这好姑娘明明有貌有才,可却偏偏摊上了个破爹,汀忧山谁不知道宁家家主重儿轻女,三妻四妾不说还卖女儿,不顾宁允茹的反对就要把她许给夏二公子,也就是夏思鱼出了名的废物弟弟。
宁允茹忍不下去,一不做二不休离家出走,卿廷念也看不下去,赶来了津黎城好说歹说也没能把她给劝回去。
“事情就是这样的,那夏二哥你也是知道尿性的,整天只吃喝玩乐逗鸟作乐,允茹嫁给他只有吃瘪的份儿啊,大哥你也替她觉得不值吧?”
卿廷念说得义愤填膺,把这段故事说得绘声绘色,听得薛惊云都开始惋惜,可卿廷殷仍是不为所动捏着花道:“卿家小姐在津黎城,派几个人来把她给接回去……”
“唉哥哥哥……”真不愧是他不通人情的大哥,卿廷念舌头都说麻了也打动不了他,害的她上手去摁住卿廷殷的手腕哭道:“这事……其实,我们找上了尹千尘……他、他说只要我在这儿陪他几天,就就想办法帮忙解决允茹的事情。”
这话卿廷念说得小心翼翼,甚至于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水汪汪的眼睛巴眨望着他哥,她也知道自己干了件荒唐事。
“你说什么?”卿廷殷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这谁不知道津黎城与汀忧山之间在暗自较劲,体现在颂天综榜上就是你上我下的关系,存在竞争关系的两派平日里都格外小心地应付,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已是万幸——卿廷念这一做法无非是打破了这种平衡!
卿廷殷脸色骤变:“你身为汀忧山卿家长女,不记着身份持拿津黎城的城主令就罢了,宁允茹的事可算是汀忧山的家事,你竟让一个外人来干涉我们汀忧的家事?”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卿廷念被凶也气不过,薛惊云赶忙跳来打圆场。“哎只是口头承诺罢了,尹千尘又不是非得一言九鼎,他作为一城之主怎会不知这是捷越了本分,我们到时候让廷念把城主令还回去不就是了。”
“还不回去了!”卿廷念撇嘴,她不知哪来的固执,一根筋咬定道:“我答应了!城主令也拿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么久,尹千尘承诺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卿廷殷恼了,不知她哪里来的犟劲儿,把她拽到路边城墙下训斥道:“好。你大了,你可以独当一面了。那我问你你当初传音来哭诉你在津黎城呆不下去了是怎么?”
这还是第一次,薛惊云见到如此不耐的卿廷殷,他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仿佛都不存在耐心一说。
亦或者说是,自和他在一起久后,他的性情也随着有些不稳暴躁。
薛惊云很心疼,刚想出口劝阻什么,却被卿廷殷推开了拦下,他对于他家里的姊妹破事,也是不愿让薛惊云多干涉的。
“那个……”卿廷念吞吞吐吐,终于鼓起勇气道:“条件是,他要见你。”她言毕后扫了薛惊云一眼。
薛惊云卿廷殷同时一愣。
“什么?”薛惊云只觉心里不安,“谁见谁?”
卿廷念咬了咬唇,“尹千尘想见你,大哥!”
她说罢后如释重负,还带了些莫名的沮丧,小女子待情的苦涩被她笑展示得一览无余:“他,很欣赏大哥。哥哥你是天字榜一,修真界最年轻的千年修士,是个人都会喜欢崇拜你的哥哥。”听她这么说罢,薛惊云扯了扯嘴角,心说那是强者之间的互相吸引,像他这种岌岌无名的弱者,一开始就只配恐惧追赶和瞻仰。
能和他站在一起,就是莫大的勇气。
薛惊云这边心思沉重,只觉得越了解卿廷殷,就觉得跟他之间的沟壑越深。卿廷殷这边却莫名发笑,微眯的眼睛里满是质疑与——毕竟尹千尘可是仅次于他之下的天字榜二,也算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顶尖大人物,若说这样的人要杀他还有几分可信,可说是喜欢崇拜那可真是毛骨悚然了。
“大哥,城主令我给你罢,其实允茹此刻就在佑乐阁做客,你不妨就去拜访拜访尹千尘。”
卿廷念见他思量,便递了令牌过去,却被薛惊云一把子拦下,男人的妒火莫名地燃烧:“他俩是什么身份,你是想挑起两派的战争么?”
“我……”卿廷念正欲解释。
卿廷殷却接了令牌,他眼里带着奇异的兴奋,然后是深不见底的思绪,指尖摩捻着金制的令牌,陷入回忆若有所思道:“外界传闻这尹千尘是个花天酒地的主儿,几百年前我也有幸见过一次他真容,眉眼轻佻面形尖而鼻峰锐,多半桃花旺盛但却情路坎坷,是个重情重义又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他还会看面相。完了更喜欢了。
“所以不去。”薛惊云压着妒火,抽了他手里的令牌,真想一把将这人揣走,藏起来只供自己欣赏。其实该自私下瞒着自卑,生怕那多情的尹千尘太出彩,把他好不容易拿下的人给抢走了。
卿廷殷一眼看尽他的小心思。
但他却有别的考虑和思量,自己修为如何他其实心知肚明,早在这千年劫难的瓶颈上停滞不前,这尹千尘若是真想与他切磋切磋,指不定还会参破渡劫的机遇而更上一层。
对于两派之间的关系来说,之前的汀忧山和津黎城是从来没有过交集的,若他能借助此番机会跟尹千尘攀上关系,指不定两派建立起合作又是这格局又是另一副局面了。
薛惊云见他犹疑,转念也料中了他的想法,毕竟跟卿廷殷待了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地心里也会有些算计。他拉了卿廷殷过来问道:“你是想跟尹千尘谈谈的对吗?”
噗呲。卿廷殷笑了出声,眼神挑逗戏谑问道:“我得问问家妻的意见呐。”
“闭嘴。”薛惊云压住羞愤,给了他一拳让他止住废话,换了个角度考虑,他还是为他着想,“若是跟汀忧山的前程有关,或者是有助于提高你修为什么的,那咱就拿着令牌去赴他的约吧。那个……如果你看得起我的话,那我就跟你一起去佑乐阁,万一你们打起来了我也好帮帮你。”
卿廷殷看他如此为自己考虑,心里也是化为一滩柔水,一时情动便揽了他的头过来,在薛惊云的额头上轻柔一吻。
“…………”
卿廷念觉得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
这人谁?这是她无欲无求的大哥?这是她近千年没见过动凡心的卿掌教?
她心里很难受,有种信仰被玷污了的感觉,再看向薛惊云的目光充满打量,有种令人费解却又羡慕嫉妒的奇怪心理。
“你是薛惊云吧?”卿廷念终于跟他搭话道:“那个悬赏榜单久居第一的万仞山教主?”说到这儿的她语气已有些轻蔑了,“前段时间听说大哥跟了你去趟颂天门,然后你的榜就莫名其妙地下了?”
她汀忧山长女怎会不懂?一介寂寂无名的小辈名声极臭,攀附上汀忧山掌门之子卿廷殷后,一切都开始变得顺风顺水起来,这其中不存在点什么害心思怕是没人相信。
卿廷念一脸鄙夷不屑,递给薛惊云了城主令牌,薛惊云接了来无奈道:“……是。多谢卿姑娘。”
他察觉了这小妹对他的不满,于是一开始的昵称也改成了尊称,大条如他却在遇到卿廷殷的事情上敏感细腻,待他的亲眷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岔子。
“廷念,别多心。”卿廷殷提醒了她一句。
三人各自压下心思,正商讨何时去拜访尹千尘,卿家一口人也算赫赫有名,殊不知自卿廷殷到津黎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然轰动引起了该城主的注意。
佑乐阁上,男人黑发散乱,一领口白色的狐裘,他站在高阁之前手持目镜,赤红的衣袖镶着银边。
尹千尘将镀金的目镜放下,双眼暗淡无光但眼底却凶光毕露,他略带惆怅地嘱咐身旁手下人道:“去派人恭迎卿掌教,至于身边那个男人……我不想再看见他。”
与此同时薛惊云莫名背脊发凉。
他跟卿氏兄妹正谈着,抬头忽见有火球袭来,他忙挡着两人身前召出拢月枪,一挥动出去形成一道透明的冰面。
轰隆一声,火球撞击,冰面尽数碎裂,炽热的气浪涌来,薛惊云一时没料到这火球后劲这么大,来不及躲闪被卿廷殷一把子揽进怀里,无形的风浪一击将热流弹开。
大道之上,银色面具的黑衣人从天而降,行人见之脸色一变纷纷顾自逃离,薛惊云只在窃窃私语中听得说这是城主的暗卫。
尹千尘的暗卫?那莫名来打他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不成?
黑衣人落地,刚刚才打了人,这会儿又彬彬有礼起来,为首只然向前迈步行礼道:“城主有令,请汀忧山卿掌教往佑乐阁一叙,其余的闲杂人等不得上前打扰。”
薛惊云一听恼了:“这就是你们城主的待客之道?”
他气不过正要动手,却被卿廷殷拦了下来,只见他脸色也是严肃,附耳叮嘱他解释道:“这几个黑衣人修为都逼近八百年,人多势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了今日我们来不是激化两边矛盾的。”
“我……唉你别管。”薛惊云莫名地不安,他站至卿氏兄妹身前喝道:“你们城主好大的架子!尹千尘人呢叫他出来,让他解释下什么叫闲杂人等!”
黑衣人见他不识抬举,又听得城主本意想除掉此人,也就懒费口舌直接聚了灵气动手。
“违令者,死!”数道灵光聚起,他们身上分别闪烁着蓝红的光,真是奇怪他们竟全是水、火灵根。
卿廷殷还来不及拦薛惊云的冲动,他却将拢月枪旋转成了一道避障,先一步挡住了那些个万丈齐发的冲击——冷热相遇,火与冰对抗,相融形成了一阵水汽。
黑衣人不停,又抽了冷兵器出来,清一色的雪亮大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人身上砍,当然全部都是冲薛惊云来的。
“我他妈……?!”
招谁惹谁了他?!
卿廷念只看着干着急,卿廷殷倒是一眼看出,那些个人的招式里暗藏杀机直逼要害,不说是拼命的打法也是处处要至人于死地的手段。
“薛惊云回来!”卿廷殷眉心微蹙,焦急喝道。
可尹千尘的护卫没撤手,薛惊云也渐渐地脱不开身,他渐渐地被包围在了中央,噼里啪啦的冷枪撞击声作响。
薛惊云体术本不赖,可在这黑衣人里却落了下方,虽然他要么挡要么挡,打得也是行云流水动作帅气逼人,但他身上还被砍了好些红口子。
可惜这不是该义气的时候,卿廷殷酝酿小片刻喝道:“够了!!”
一袭强劲的气流自他周身旋出,如风暴般在无形中吸纳了他们灵力,甚至觉得四周空气都停滞了一秒,包括卿廷念薛惊云之内都觉得四肢僵硬了一瞬间,停下来然后便是死一般的静寂。
界域——千年修士的拿手好戏。
此番法术一出,黑衣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前这薛惊云怕真还是个角色,竟能逼得卿廷殷使用此等秘术。
界域一开,生灵静寂,薛惊云甚至看见,连空气中的细微尘粒,都给停滞在了这场法阵中。
——此时此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生死都掌握在卿廷殷手里动弹不得!
卿廷殷面色严峻,仍是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但略带凌乱的脚步却暴露了他的紧张,他伸手刚触碰到了薛惊云的发丝,还没来记得把他给护在怀里,四周突然传来咔咔地割裂破碎声。
轰隆一声,又是一阵汹涌的气浪自天而降。
只见天空阴沉,他们回归了现实环境,乌云弥漫电闪雷鸣轰隆作响,刹那间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鼻尖忽地萦绕起了股浓烈的酒香。
卿廷念先察觉,她抬手接在手里嗅着,“是佑乐阁的酒,城主可能来了。”
“这下的是酒?”薛惊云奇了,难怪说闻着熟悉。黑衣人见此景,纷纷四下张望犹豫不决的模样,而后不知谁下了令都纷纷退散了。
雨越下越大,以至于可视距离越来越短,不知这尹千尘为何要下这一场酒雨,薛惊云只觉得鼻间的酒味越来越浓,以至于到了呛人的地步。
他已被这雨打得肉疼,想施灵力将之冻起来,竟发现这酒雨里水分极少,他甚至都没办法操纵它们。
雨一大之初,卿廷殷便护住了卿廷念,他将她安置在附近的茶亭下,只叮嘱了句“这雨来得蹊跷,你且在此处等我解决。”便去寻薛惊云。
谁知道只在这一瞬的时间,薛惊云跟卿廷殷便因这瓢泼大雨而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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