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自作主张
傅红月难得这么暴躁,她以前的性子也算不上好,只是淡漠懒动神色,加上一身药香,不像俗世中人,如今却添了许多凡人的气息。
把了脉,傅红月脸色不好:“你又擅自做了什么事情?”
顾清若知道瞒不住,直言道:“见了两次客,出了一趟门。”
“你……”傅红月当真是要被气死,当下冷笑:“你这么能耐,还要我做什么?!”
顾清若看了凌葑一眼,没有说话。
凌葑自觉自动地往外走:“哎呀,这晚膳没吃饱,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等凌葑一走,顾清若才开口:“你我再清楚不过,我没有时间了。北疆未平,京里又是风浪将起,如今连宁昭都卷了进去,我岂能袖手旁观?”
“她哪里无恙了。”傅红月无情讽刺:“这不是连站起来都费劲么?”
顾清若:……扎人专扎心,她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呀,可以啊。”凌葑站在一旁瞟了眼伤口,啧啧叹道:“这么重的药量下去都不好,看来准时病得不轻。”
顾清若开始认真考虑怎么把凌葑扔出去比较体面稳妥。
一会儿,凌葑又接着讲:“不过顾将军你这也不算什么。作死的人我可见多了,你这也就是一般程度,没必要紧张。”
还没等顾清若开口把凌葑扔出去,傅红月那边就砸过来一个药瓶,言简意赅。
“滚!”
话才刚落,外面就有丫鬟来报:“姑娘,傅大人来了。”
“可见人真是说不得。”顾清若笑道:“快请。”
除了顾清若特地派人去请,傅红月很少会在深夜前来。
这不,进来了才发现,还带着一个呢。
“凌神医也在。”顾清若一点都不意外。这些日子她耳边可听说了不少凌葑的事情,都跟傅红月有关。他倒是脸皮厚,还对外自称傅红月的学徒,也不知傅红月哪里来的心思收这么大年级的学徒,也不怕乱了辈分。
不过从傅红月的反应来看,显然并不是很高兴。
“将军别来无恙。”凌葑倒是心情好,还有心思笑眯眯地跟顾清若打招呼。
若芳居。
“姑娘,药已经换完了。”瑶红有些担心,药已经用了一瓶了,可是就是不见好。
璧青一边帮着收拾书信,一边道:“不如明日让傅大人再来一趟吧。”
“也是。”程璟立刻肯定了这个说法。
“不过……”淮阳侯世子想了想,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她好像不在乎我们到底知道什么,要做什么,我给她提了条件,倒还得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程璟兴致勃勃地问。
“等晚上人齐了,我一块说吧。”淮阳侯世子可没打算瞒着那位,毕竟若不是那位的意思,他才不会管一个银台史的去向。
程璟看了左右无人,关了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淮阳侯世子寻了个地方坐下,才道:“这戏要演,就得坐全套了才行,你以为是去西街瞎逛呢?再说了……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心虚了?”程璟嘲笑道,在一旁也坐了下来:“你本来就在刑部当值,知晓些消息怎么了?再说了,她又不知道那位跟我们的关系。”
淮阳侯世子没有茬,只道:“这姑娘才几岁,也没比我们家的姑娘大多少,但是被她看着,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相反,我却猜不透她的想法。”
“有这么厉害?”程璟被说得倒是真想会会这位鼎鼎大名的将军了。
“不厉害,能把那位气成这样?”
顾清若将人送走之前,轻声说了句:“望世子今后,能善待他们。”
“将军放心。”
瑶红将淮阳侯世子送出去,璧青才领着人进来要搀顾清若回房。
顾清若抬手制止了。
“等等吧,不着急。”她朝璧青招手:“来,陪我坐坐。”
璧青听话地坐在顾清若对面,给顾清若烫了壶新茶,换了茶杯,再一一倒满。
等顾清若慢慢把话讲完,璧青才道:“姑娘,您栽培人手不容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我知道。”顾清若将茶杯捧在手心里,低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事情能办多快就多快,只恐夜长梦多。”
“再说了,淮阳侯府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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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璟好不容易散了学,没想到回府等了半天,淮阳侯世子才姗姗来迟。
顾清若捏着茶杯平静了片刻,直视着淮阳侯世子道:“说你的条件。”
“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不记录在册,没有势力瓜葛,此后,只听命我一人。不知将军可否做到?”
顾清若松了手,她怕不小心把杯子捏碎了糟蹋东西。
“我给你十个。”她说:“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淮阳侯世子本来就没想着能一帆风顺,于是点头:“愿闻其详。”
“我要你帮湘东王世子出京。”
淮阳侯世子愣了一下,道:“你可别指望一个湘东王世子,就能把庆王如何。”
顾清若没有回答,只反问道:“你答不答应?”
“这买卖这么划算,岂有不答应之理。”
“这就不劳将军费心了。”淮阳侯世子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到顾清若面前:“马上镇国公府和淮阳侯府便要结两姓之好,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必分你我呢?”
“……说吧。”
淮阳侯世子知道顾清若这是同意了,便道:“宁昭此去出京,明面上是去查盗匪,但她无论从何处着手,最后一定会查到一个人身上。”
“谁?”顾清若问道。
淮阳侯世子没有直说,而是提起了别的事情:“如今皓国的兵种繁多,军队庞大,将军各自为政,不乏暗地里有拥兵自重之心。就拿陈国公来说,妹妹是熙太妃,侄子是如今权势正盛的庆王,所辖之处为富饶的闽地一带,俨然是兵强马壮,盛势中天。”
“像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盗匪呢?”淮阳侯世子缓缓问出这个问题。
顾清若顿时心头一紧,盗匪多出现在民风彪悍,生计难寻的地方,富饶之地,怎么能养出来那么声势浩大的盗匪!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一个关于宁昭的消息。”淮阳侯世子缓缓说道。
宁昭!
顾清若与宁昭交好之事,从不瞒着人,有心之人,一问便晓。但是这为了宁昭找上门的,淮阳侯世子还是头一个。
“世子这么有把握,能给我一个我不知道的消息?”
“各人道不同,将军有将军的路子,我自然也有我的方法。”
顾清若盯着淮阳侯世子沉默了一刻,问:“你的条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尤其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就算是儿女亲家,也不能例外。
“都说将军聪慧过人,不如将军猜上一猜?”淮阳侯世子笑着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顾清若面无表情地盯着淮阳侯世子看了须臾,食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她在思考的时候无意识的动作。
“哼。”顾清若冷哼一声:“淮阳侯府野心不小啊。”
“如何?”顾清若淡笑着问了一句。
淮阳侯世子放下杯子,艰难地说了句:“甚好。”要是被祖父知道了肯定要被家法伺候,这样的茶都敢夸,他真是愧对祖父教诲……
“既然世子喜欢,就不必客气了,这儿还有一壶呢。”顾清若笑盈盈地说道。
淮阳侯世子顺着顾清若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里满是疑惑,这玩意儿叫茶壶?这分明就是茶缸!
“将军客气了。”淮阳侯世子不敢再绕圈子,直接道:“这次来,是想给将军一个消息。”
“哦?是什么消息这么重要,还劳烦世子跑这一趟。”顾清若可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来往,至于淮阳侯世子亲自来给她传递消息。
“那日,将军凯旋,有幸得见。”
顾清若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那日,你也在茶楼上。”对于淮阳侯府三公子扔玉佩的事情,她可是记忆犹新。
淮阳侯世子心中惊讶,对顾清若的态度不禁又客气了三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是我莽撞了,望将军勿怪。”
“世子客气了,请坐。”
顾清若给淮阳侯世子倒了杯茶,双手递出:“我这舌头喝惯了白水,尝不出咸淡,所以也不曾备着什么好茶,还望世子不要嫌弃。”
“自然不会。”
淮阳侯世子接了茶,抿了一口,身形一滞。
顾清若果然所言不虚,这茶味极淡,明显是加过水了。这是在怪他冒昧前来,还是怪他来得太晚了?
淮阳侯世子觉得,他之前可能把今日之事想得太简单了……
早知道就应该让程璟来的!
阁楼上的窗户按照顾清若的要求全部大开,迎面凉风习习,倒是免了放冰的麻烦。
顾清若在璧青和瑶红的搀扶下落了座,待她们放好茶果点心便让她们都退了下去,静候淮阳侯世子的到来。
没想到淮阳侯世子来得倒是快,只是入府先拜见了长辈,才往听风阁这边来。
如此一来,二人会面之时,顾清若已经添了一次茶水了。
她还是头一回见淮阳侯世子,与传言中的相符,果然是君子如兰,温文尔雅的模样。
“见过将军。”淮阳侯世子淡笑着与顾清若行了个平礼。
“世子有礼。”顾清若回了一礼,缓缓问道:“世子何时见过我?”
“见。”顾清若慢悠悠地说道:“好歹淮阳侯府也是镇国公府的亲家,世子便是日后的淮阳侯,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拒绝。”
“可姑娘,您这伤还没好呢。”瑶红有些发愁道。
瘀血倒是全都散出来了,可疼痒不减,瑶红她们都知道,姑娘疼得整夜都无法安睡,硬是忍着一声不吭挨到天亮。只有眼底下不去的乌青出卖了她。
如今别说走路,连站都难以站稳,更别说要见客了。
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痊愈。
“那不是还有你们么。”顾清若一点都不担心,只吩咐道:“把听风阁收拾出来,再派人去请淮阳侯世子。”
她倒是要看看,淮阳侯世子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有什么事情。
“你说,谁递的帖子?”顾清若愣了一秒,有些迷茫。
“淮阳侯世子,程瑄。”瑶红重复了一遍。
顾清若把这人在脑子里过了三四遍,都没想到曾跟他有过什么交集,甚至她连程瑄长的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顾清若给自己剥了瓣橘子放到嘴里,半眯着眼懒洋洋地问:“帖子里可有说找我何事?”
瑶红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淮阳侯世子在帖子里夹了一枚同心结。”
顾清若握橘子的手差点没把橘子抓碎了。
她木着脸转头看向瑶红:“我记得淮阳侯世子已经娶亲……”
“是。”瑶红歪头想了想,道:“所以这才是奇怪之处啊。”淮阳侯家教严明,禁止纳妾,按理说淮阳侯世子不该做这种令人误会的事情才是。
……呸呸呸,她家姑娘才不会给人当妾室呢。
“那……姑娘,您见还是不见?”
淮阳侯世子叫了两个心腹随从进来收拾残局,一边捂着头准备回屋换朝服出门上朝。
路过门外的程璟还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想想这么办!”
“我这不是正想着呢么。”程璟拍了拍衣服,他这不是陪着折腾了一宿,一会儿还得去跟先生论道呢,谁又比谁好过了,“最近京里不太平,那位心里憋着火呢。”
“这还用你说?”淮阳侯世子皱眉,这京里如今的局势看着平静,却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旁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是他们这些跟叶瑾煜走得近之人,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妥之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程璟抬眼望向宫廷所在的巍峨高楼,道:“兄长,也该是你我尽忠之时了。”
“晚上记得备好酒。”
淮阳侯世子捂着胸口,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还来?
“瑾兄,这借酒浇愁愁更愁,琼浆虽好,却不能解忧。”程璟紧忙帮着劝道:“再说了,府里管得严,就这俩还是我们偷偷藏的,哪比得上宫里的玉液琼浆。”
“反正我晚上来,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罪魁祸首毫不犹豫地拂袖走了。
淮阳侯府。
淮阳侯世子跟程璟用眼神打了半天架,程璟终于败下阵来,鼓起勇气上前轻声道:“瑾兄,醒醒。”
“瑾兄?”
叫了两声,没见反应,程璟朝兄长两手一摊。
他尽力了。
淮阳侯世子瞪了程璟一眼,这叫什么尽力!就猫叫似的喊了两声,谁能听见!
但是这尊大神可不能在这躺着,这眼看着就要耽误上早朝的时辰了。
这罪名,到时候谁担得起?
淮阳侯世子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程璟忽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脚,抬脚就踹了过去。
下一刻,淮阳侯世子就跟叶瑾煜对了个正眼,差点没脚一软跪下去请罪。
“瑾兄,家兄是想提醒您,已经寅时了。”程璟站得远远地,貌似无辜地提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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