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什么原因
镇国公府。
“姑娘这是怎么了?”瑶红轻手轻脚从书房出来,小声问璧青:“回来之后就埋头处理军务,完了往那一坐,水也不喝。方才我拿进去的晚膳也是一口没动。”
瑶红快愁死了:“你们这是去哪遇到什么事了?四姑娘都回府半天了,你们才回来。”
璧青把瑶红拉到一旁,查探过四下无人,这才悄悄道:“国师给姑娘托梦,果真今日去了紫云观,国师当真已经出关了。”
“见了国师?”瑶红张大了嘴,国师此人只闻盛名,像她们这样的,无缘得见其真面目,当真神往。
一会儿,瑶红缓了过来,摇摇头:“不对啊,姑娘又不是第一次见国师了,哪里至于这个样子?”魂不守舍的,像是被摄了魂似的。
璧青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她或许知道顾清若为何如此……
“听说宫里,皇上封了茹妃。”
“姑娘,可有见到国师?”等在外面的璧青见顾清若出来,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自然是见到了。”
“那国师因何唤你来?”
“不,是我有事要求国师解惑,国师应该是算到才召我前来。”
顾清若不经意伸手捏了捏袖子中暗藏的信封。她还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
“姑娘。”璧青凑近了顾清若,低声问道:“观里的贵客是不是……”
“顾将军。”一位披甲的侍卫从观里走了出来,道:“皇上口谕,命你即刻前往觐见。”
璧青暗暗吸了口气,果然没错!
顾清若倒是一脸平静,只道:“遵旨。”
“皇上既已知晓,当不会让她回北境去的吧?”紫净道长默默念了一句。
若说皇上和顾将军的障眼法,瞒得了天下人,那自然离不开他们紫云观的手笔。
这二人的事,在国师和紫净道长这里并不是秘密。
紫净道长多年前还给二人卜了一卦,卦象倒是出乎意料的天作之合,只是其中凶险万分,稍有不慎,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二人都是极为执拗之人,不会因为这天命之说动摇。
“你自己都有答案了,又何必问。”
国师一挥拂尘:“走吧,让为师看看,你这些时日长进了多少。”
顾清若悄悄抬眼,瞥见叶瑾煜脸色不好,不由得伸手覆上了他攥紧的拳头。
“很多年前,娘亲为我求过国师的签,说我福泽深厚,遇难呈祥,乃天生福将。这么多年,果然都应验了。”
“你走吧。”叶瑾煜抽回手,道:“朕见到你就生气。”
顾清若噎了一下,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紫净道长站在国师身侧,与国师遥遥目送顾清若独自离开。
紫净道长不解地问:“师父,您既然知道顾将军病势沉重,为何还让她回北境?”北境苦寒,她若回去,只会雪上加霜。
“她执念太深,京城是留不住她的。”
“那你也不该拿命去赌。”
“古往今来,文死谏、武死战,若当真战死沙场,倒是臣的福气了。”
她当真是这么想的。
若论权势,如今清河军之盛,比之前辈先祖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富贵,镇国公府如今的家业足以泽及五代。
除了有些对不住父母长辈,叫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当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她这一生,已然很是圆满了。
“可你方才刚说了贪生怕死。”叶瑾煜指出了顾清若言语中的前后矛盾。
“皇上聪颖绝顶,又何必故意挑臣的言语过失?”
“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有想过这世上留下的故人?”
顾清若顿了一顿,扯了扯嘴角,道:“人去如灯灭,哪里还管得了别人呢。”
“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臣又不是国师之流的修道之人,看破五丈红尘。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臣也免不了贪生怕死,既知自身之病,必然会竭尽全力想法子活下去。”
“顾清若。”叶瑾煜肃着脸问道:“你觉得你在朕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信赖之处么?”
这话问的,顾清若觉得这问题没法回答。
若说有吧,确实有些心虚。若说没有,她这不是挖坑自己跳吗?
见顾清若沉默不言,叶瑾煜闭了闭眼:“早知当初,便不该让你南征。”烟瘴之地,本不是她能受得住的。
“皇上,家国有难,又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臣不过是臣子,尚有不得已,何况您是皓国的君王。”
“难得长久……是什么意思?”叶瑾煜冷声问道。
国师直言不讳:“若是将军继续如此点灯耗油下去,怕是活不过而立之年。”
叶瑾煜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顾清若的手。
顾清若低头在心中叹了口气,国师果然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早知如此,她今日便不该来的。
国师已经离去了半晌,炉中的香袅袅而上,清香似雨后早晨。
“你一点都不惊讶。”叶瑾煜忽而冷笑一声,道。
“是。”她的头又默默低了一分。
“好,真是出息了,与傅红月联手骗朕,确实好本事!”
“将军中过毒?”
顾清若能够感受到叶瑾煜攥着她手腕的手忽而就受紧了。
她低头应了声:“是。”
“可知是什么毒?”
“西南烟瘴之地,自然免不了瘴气。”顾清若想了想,又道:“不独我,许多将军士兵也不能幸免,好在有懂行的大夫解了此劫,不然也不会得胜而归了。”
“原来如此。”国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想必给将军治伤的御医也是医术高明。只不过……”
“不过什么?”叶瑾煜沉声问道。
“将军本就旧疾累累,又不知保养,多增新患,长此以往,怕是难得长久。”
“许是昨夜歇得晚了些,这才……”顾清若正想解释,没料想叶瑾煜忽然发话。
“闭嘴。”叶瑾煜干脆利索地堵上了顾清若的嘴,伸手一抓制住她的手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国师那边一伸。
国师不知从哪抽了根针,稳准狠往顾清若指尖一扎,瞬间血珠就冒了出来。
“得罪了。”国师微微一笑。
顾清若:……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国师将那血滴挤到方才空置的玉杯之中,再从怀里掏出个玉瓶,将里面的液体都倒了进去。
半晌,国师晃了晃茶杯,面色不变,却出语惊人。
“都说国师此次闭关需得十月方才归来,没想到竟这么早便出关来了。”顾清若好奇道。
“那不过是随口一说的日子罢了,机缘而已,哪里就定的了时日。”国师直言不讳。
随口一说……
嗯,是很任性没错了。
“昨夜国师托梦,醒来还以为是梦里魔怔了,但又想国师神通,未必是假,果真如此玄妙,竟能入梦。”
“将军言重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国师忽而说道:“贫道瞧着将军面色不好,可否容贫道取一滴血瞧瞧?”
国师甩了一下拂尘,道:“将军知道贫道的规矩,贫道一次只能回答一个问题,你确定你的问题就是这个么?”
“是。”顾清若毫不犹豫。
“好。”国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瑾煜一眼,从袖中掏出来一个信封,推到顾清若面前,道:“这就是将军要的答案。”
“多谢国师。”顾清若真心诚意地感谢。
“那皇上呢,可想好了要问贫道什么问题?”国师转头看向叶瑾煜。
叶瑾煜肃着脸,看不出来任何表情,只淡淡道:“朕已经知晓答案,不必劳烦国师了。”
“既如此,贫道这里有个锦囊,或可解皇上几分烦忧。”
说完这几句话,顾清若忽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一时间竟也没人再开口。
又来了。
顾清若在心中哀叹,怎么她最近老是能够遇上这种尴尬的局面?
好在国师并未沉默多久:“不知将军想问贫道什么?”
嗯?
这不是你叫我来的么?顾清若心中疑惑。
不过她确实有事要问就是了,但当着叶瑾煜的面……
“国师神机妙算,连天命皆可窥探一二,难道猜不到我的疑虑?”顾清若反问。都能入她梦了,难道还算不到她的疑惑不成?
“常言人心难测,将军之惑,又怎是贫道所能揣测的?”
顾清若扶额,好吧,这么纠缠下去,真是没完了。
“那好,我想请问国师,北疆如果一旦起狼烟,我清河军能有几成胜算?”
不过下一刻,也不必紫净道长开口了。
顾清若进门后,对着那个身影下拜行礼:“微臣顾清若,参见皇上。”
紫云观的贵客,当真是贵客。
“免礼,平身。”
仙风道骨的国师坐在蒲团之上,抬手倒了一杯茶,放到他对面的位置,超顾清若一抬手:“将军,请坐。”
顾清若起身,拱手恭敬道了一句:“国师。”这才敢抬头望了一眼。
“坐吧。”
叶瑾煜淡淡开口,顾清若才告了声罪,坐到国师对面。
一张四方的桌子,顾清若坐在左边的位置,对面是国师,左手边就是……叶瑾煜。
顾清若这一坐下,才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来自国师的冲击。多年不见,国师居然一直就是当年初见时候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一别数年,将军可还好么?”国师缓缓问道,声音清灵出尘,仿佛天上人。
“托福,一切安好。”
紫云观紧闭的观门徐徐打开,一位仙风道骨的白发长老走了出来,朝顾清若一礼。
“劳将军久等了,里面请。”
“有劳紫净道长亲自出来迎接,搅扰了。”
紫净道长乃是国师门下第一亲传,国师闭关之时,观中上下事宜皆由紫净道长打理。他亲自出来,确实不在顾清若的意料之中。
“将军客气了。”
行到二门处,紫净道长略看了璧青一眼,顾清若便意会道:“璧青,你就留在外面等我吧。”
一旁立刻有道童过来:“这位施主,可随我往雅室用茶。”
璧青看了一眼顾清若,应了声是,便跟随道童离去了。
等璧青离开,紫净道长才慢悠悠地捋了捋胡子:“将军应该已经知晓,观中今日有贵客到访之事吧。”
“方才那位守门的小道童已经同我说过了。”
“那就好。”紫净道长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
顾清若:……
好什么?好歹告诉她贵客是谁吧?
“劳烦帮忙通报一声,就说国师让我来的,而且还给了我一句话,你进去了一问便知。”
“国师让您来的?”小道童一愣,随即行了个大礼,问道:“不知施主要传的话是什么?”
“春草明年绿。”
小道童重复了一遍,又道:“劳烦施主等上一等,我这就进去给您传话。”说着急忙关了门,一溜烟跑进去传话了。
真可爱。
顾清若望着小道童的行动,心中念道。
只是不知,这造访的贵客,又是谁呢?
还是姑娘癔症了?
抱着三分怀疑,璧青跟着顾清若来到了紫云观门前。
紫云观虽藏身在山巅,但其身为天下第一观,平坦宽阔的云台,高耸层叠的石阶,飞檐绿树,自有一番气派。
守门的道童见有客前来,躬身行礼,道:“施主有礼。不巧今日闭观谢客,还请施主改日再来。”
“不知是否方便问一句,因何闭观?”顾清若不是轻易死心之人,便又问了一句。
“师傅说,观内有贵客到访,怕冲撞了不妥。”那道童略一思索,道。
顾清若笑了笑,当真是个老实孩子,问什么答什么。
“这可不是我自己要来的。”顾清若提着一口气,眨眼间就上了好几级台阶,气都不需要多喘一下:“是国师让我来的。”
璧青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了,她一直负责顾清若的上下往来书信,没听说什么时候国师与姑娘有约啊,难道是她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见璧青一脸迷惑,顾清若笑了笑,道:“你自然不知道了,国师是在梦里与我相约的。”
璧青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梦里?!
国师怕不是真的通了神罢?
“外来是客,方才姑娘何必要着急走呢,若是让言官曲解,参您一本可如何是好?”璧青牵着马,跟在顾清若身后。
顾清若冷笑一声,问:“如今我还怕有人参我么?”
债多了不愁,多一样和少一样,又有什么分别。
“反正一时半刻回不去,陪我去见个人吧。”顾清若接过缰绳,对璧青道。
“是。”
二人一路奔驰,出了京城,也不走官道,绕了几条曲折的路,只到半山腰,便不能再前行了。
把马交给托管的驿站,顾清若二人稍微喝一口茶水,歇了下脚,便埋头往山里行去。
“姑娘,国师如今正在闭关,怕是见不到。”璧青行到半路便知晓顾清若来意,但姑娘向来不做无用的功夫,不知此行何意?
“郡主年纪轻,有些错处也是自然的,日后多多注意便是。”说完,顾清若拱手告辞道:“我还有事,既然四妹妹有郡主相伴,那我就先走了,恕我不能多陪,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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