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怪

　　孩子们朝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体形肥胖的男孩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十一，二的年纪，身穿锦缎对襟衫，后面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家丁，因为太胖，走起路来显得有些笨拙吃力。

　　胖少爷来到孩子们中间，叉着粗腰，趾高气扬地问道：“你们在玩什么？”

　　孩子们彼此看了一眼，没人接他的话。

　　胖少爷身后的家丁怒道：“少爷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吗？”

　　小兰哥哥答道：“我们在玩……老鹰捉小鸡。”因为害怕，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胖少爷听罢兴奋地拍起了手：“我也要玩，我要当老鹰，我要当老鹰！”

　　孩子们自然不敢拒绝。

　　胖少爷扫了一眼场中的小孩，目光最终停留在小兰的身上，朝她一指，用命令的口气道：“你，过来。“

　　小兰蹑手蹑脚走到胖少爷面前，低着头，显得有些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胖少爷高声问道。

　　“小……小兰。”她的声音细弱蚊吟。

　　“声音小的跟蚊子叫一样！”胖少爷显得十分满意，一张肥脸喜笑颜开，指着小兰，“你就是老母鸡了。”

　　“我？”小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素来胆小害羞，平日与小伙伴们玩游戏的时候总是躲在最后面，几乎没有存在感，此时突然被委以老母鸡的重任，觉得又紧张，又期待。

　　“你们剩下的人全都到她后面去。“

　　男孩们听话地排到小兰的身后，各抓着前面小伙伴背后的衣服，队列最前面的便是身材瘦小的小兰。

　　游戏开始，胖少爷十分兴奋，摩拳擦掌，大喊一声：“抓鸡仔喽！“旋即挪动起肥胖的身体去逮队伍最后的那只”小鸡仔“。

　　他知道自己的身材臃肿，行动笨拙，才特意选出小兰做“老母鸡”。本想着女孩肯定要柔弱些，却不想自己实在太过笨拙，费了半天的功夫，一只“鸡仔“也没捉住，反而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胖少爷终于累的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两个原本在柏树下乘凉的家丁急忙跑了过来，跪在胖少爷左右，一个为他抚背，另一个为他扇风，“少爷，您累了就歇会儿。“矮家丁陪着笑脸道。

　　“滚开！“胖少爷大喝一声，将矮家丁手中的扇子打飞了出去，红着一张胖脸，扯着嗓门质问小兰：“你爹娘是谁？”

　　“我……我……”小兰吓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矮家丁见状，瞪着眼朝小兰骂道：“小蹄子，还不快回少爷的话！”

　　小兰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只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胖少爷平日里蛮横惯了，性子霸道急躁，吩咐两名家丁：“去打她的屁股！”平日下人惹到了自己，他便是如此责罚，现今到了外面，自也沿用这法子。

　　不过两名家丁却有些犹豫，并非是他们心存善念，而是怕回去受老爷的责罚。

　　这山村乃是老爷的祖籍所在，他十几年前离村去城里贩卖布匹，最后发了财，今次回乡祭祖，顺便把小少爷也带了过来。这村子里住的都是老爷的同族，说不定这群孩子里就有哪个比老爷的辈分还高，万一打坏了，少不得受一顿重罚。

　　那胖少爷见两个家仆不听自己的话，更加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狗奴才！连本少爷的话都不听了，看我回去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两名家丁只得跪在地上好言相劝。

　　“狗东西！”胖少爷大骂一声，遂亲自走到小兰身边，抬起一脚朝她的小腹踢去，小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哭不止。

　　胖少爷得意地一笑，跟上一步，正要踢第二脚，忽听身后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胖子！”

　　胖少爷下意识地转过头，正见一个小女孩抓着一根银针朝着自己的面门扎来，他当即伸手遮挡，却还是迟了一步，那银针正扎在他的面颊上，大半支针都扎了进去。

　　胖少爷初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待垂下眼皮看到面颊上露在外面的一小截针屁股，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家丁见状，早吓傻了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朝胖少爷奔去。

　　十戒见势不妙，拔腿便逃，没跑出两步，便被矮个子家丁抓住了肩膀。她一反身，甩出左手，将一把尘土撒向对方的眼睛，矮家丁当即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嘶喊了起来。

　　十戒松了束缚，趁机逃跑，没跑出两步，却一头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胸口上，抬头一看，却是另一名高个子家丁。

　　高家丁一把掐住十戒的脖子，十戒一脚踢向他的小腹，高家丁吃了痛，惨叫一声，却没松手，另一只手打向十戒的脑袋。

　　十戒登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孩子们见到此番景象，吓得四散而逃，也包括小兰的哥哥。最后只剩下小兰一人站在空地外围，一脸焦急地看着十戒，她有心上前帮忙，却又不敢。

　　高家丁将一只脚踩在十戒的肚子上，问向胖少爷：“少爷，要怎么处置？”

　　那胖少爷捂着脸坐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恶狠狠地道：“将她的衣服……扒了，吊起来打！”

　　高家丁面现犹豫：“少爷，这……这恐怕不妥吧。”

　　胖少爷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你这个狗奴才，回去我就让爹把你撵出家门！”

　　高家丁只好了应了声：“是。”遂弯腰去扒十戒的外袍，十戒拼命地挣扎，高家丁见自己一个人有些控制不住她，便向矮家丁求助，“这小蹄子太不老实，你帮我按住她。“

　　此时的矮家丁虽然勉强睁开了眼睛，但眼睛里依旧难受至极。他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蹲下身将十戒的双手举过头顶，紧紧地按住。

　　高家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撕下了十戒的外袍，正要去撕她里衣的时候，忽然间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大喊一声：“我的奶奶哟！”随即连滚带爬跑得无影无踪。

　　矮家丁看着同伴逃走的背影，一脸茫然。当他撤回目光时，正看到十戒的身后，脸色也是骤然大变，这丫头的屁股上赫然长着一条尾巴。

　　他开始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被迷花了，使劲地揉了两下，再去细看，这一次看得分明，真的就是一条尾巴，外形与猪尾巴无二，而且还在轻轻摆动。

　　矮家丁大叫一声：“妖怪啊！”撒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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