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路见不平的魏小姐
南公子要去来谨书院，虽然他不是书院正式的学生，却因受教习赞赏，日日前去抄写书卷。
据林嫂子说，南公子是位能人，到书院不过月余就已得到允许，除了一部分机密书卷，可以任意借阅院中藏书。
当然只能在院中研读，不过即便如此，也足以说明他的能耐。
此刻，顾少卿随着林嫂子到了早市。顺带听她说些家长里短，其中重点就是南公子。
“别看小南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有学问的。”说到这儿，林嫂子一脸对读书人的敬意。
“刚来时，他可以说是身无分文。最初落脚的银两，都是当了一块儿紫玉佩换来的。”
她撇撇嘴，有些不满地埋怨：
“那当铺的曹掌柜可得意了！听人说那玉佩是什么极品，值好几千两银子呢。结果就给人五百两，真是亏大发了！”
尽管没见过那枚玉佩的品相，但见林嫂子心疼的样子，可以推断必然价值不菲。
她想了想安慰道：“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到了那个地步，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听了这话，林嫂子扯扯嘴角，目光转移到顾少卿身上：
“说到这点，小风，你可比小南强！”林嫂子笑笑继续道：
“你们两个同样是落难到了镇上，可你就能留下点儿家底，手头还算宽裕。”
顾少卿闻言笑而不语，边走边听着林嫂子好心地嘱咐：
“这姑娘家啊，就得攒点儿银钱傍身，可不能大手大脚！”
说罢，她停在一个卖肉的摊子边仔细挑选，嘴里还说着挑肉的技巧。终于买好一斤，她装在篮子里：
“像这肉啊，你们两个搭伙儿吃饭，嫂子一次就能多做点儿菜色，给你们补补身体。”
听着林嫂子的话，顾少卿感到一阵融融的温暖。
除了至亲之人，往往从陌生人身上，能收获到更多的善意。来雁水镇数日，她就感受到一种特别的轻松自在。
不一会儿，顾少卿坐在一处馄炖摊上，手边放着口大铁锅。林嫂子则坐在对面，桌上则是一堆鲜亮的肉蔬。
为了感谢林嫂子的周到，特意请她一起用早点。
没想到，热乎乎的鸡汤馄炖刚端上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叫嚷：
“臭乞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不知何时空出一片。
几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正围着个小孩子嘴里骂骂咧咧，还不时地踢上两脚。
顾少卿的位置，刚好看见跌倒在地上的孩子，一张黑黢黢的小脸，却倔强的神情。
她眉头微皱，就听见林嫂子惊讶地道：“那不是小豆子吗？”
似乎是认出那个孩子，她懊恼地道：“怎么招惹上这帮子混混了！”
“嫂子认得？”顾少卿接着问。不待她回答，忽然听到人群里有人喊了声：“魏小姐来了！”
她抬眼望去，果然是魏燕蕊。
只见她快步上去，挡在那孩子身前。那个叫小茶的丫鬟紧随其后，几个护卫则将那几个混混隔在一边。
“怎么了这是，欺负小孩子啊？”魏燕蕊义愤填膺。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壮汉，似是领头的，神情略微收敛些，回道：
“魏小姐不要冤枉人。兄弟几个好好走在大街上，这小兔崽子不长眼，上来就是一脚，您瞧我的鞋！”
说着他抬起右脚，棕黄的鞋面上，印了一个浅浅的黑影。
“我这鞋可是刚买的，上好的绸缎面，可值不少银子呢！”他话音未落，在场之人都听出他言外之意。
也许一开始，这人是打算把小乞丐打一顿出出气。但看到魏燕蕊出面时，顿时想敲诈一笔了。
魏燕蕊厌恶地皱着眉头：“你要多少？”
不等壮汉开口，小茶抢先道：“你这鞋，是镇东那家吉祥鞋店的吧？我记得缎面鞋，最贵也就二两银子。”
壮汉听了脸一黑，很快有了新主意。
只听他诶呦叫了一声，似模似样地翘着脚跳着：“这小兔崽子，别看人小力气贼大！疼死爷爷我了！”
这架势明摆着是要讹人。毕竟鞋有价，治伤就难说了。
看着这一幕，壮汉一伙儿的其他混混，有人露出佩服的表情。难怪能当大哥呢，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围观之人更多则是满脸嫌恶，这些人就爱耍无赖，难缠得很。
壮汉则得意地叫唤起来：“我这脚趾头是要断了啊，没个一百两是好不了！”
“一百两！”小茶气愤道：“真打折了再接回去，都用不了这么多！”
魏燕蕊不欲与一群混混纠缠，干脆道：“五十两，要么，滚！”
她话音未落，周围护卫适时地围上去，一副要开打的模样。壮汉见她态度坚决，不敢硬要，见好就收。
拿了银子，他恨恨地看着小乞丐，丢下一句：“你这小子，运气倒不赖！”
说罢，带着人扬长而去，一场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
见人走远，魏燕蕊扫了眼小乞丐不再理会，带着丫鬟护卫接着离开。
从头到尾，围观了魏大小姐的路见不平，顾少卿不由陷入深思。
这时，却听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嚷嚷：“真好心，怎么不把这小乞丐带回庄子！魏家庄还能缺他一副碗筷？”
“这话怎么说的，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
“于老四，你家生意也不错，怎么不见你施舍一文钱啊？”
“就是救，于老四，你倒是给啊，刚才倒是躲得远！”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于老四说得面红耳赤，仓皇跑走。
林嫂子听得大快人心，长舒一口气，几下把馄炖吃完，连汤喝光。
顾少卿看了露出笑意，问道：“林嫂子刚才话没说完，认得那个孩子，他叫小豆子？”
想到那孩子，林嫂子充满感激：
“年前我家小石头皮，掉进河里。还是那孩子，拔了根竹竿扔下去撑着，还喊了人来，救了他一命。”
顾少卿听了赞许：“倒是机智。”
一般孩子，能想到喊人就不错了。更有冲动的，自己下去救，反而连累己身。这孩子显然沉着冷静，行事稳妥。
“谁说不是呢！”林嫂子与有荣焉，接着道：
“他孤零零一个人，也没个亲人照顾。我家小石头看他饿得瘦瘦小小一个，就喊他小豆子。原想着收留他，也算报恩。家里省省，总有他一碗饭吃。”
“谁知这孩子不愿意，说是不能白吃白喝就走了。后来才知道，他把镇边那小破庙，收拾出来落脚了。”
对这个选择，顾少卿不置可否，“那他以何为生呢？”
“平时去林子里捡些柴火卖，有时也下河摸鱼。听说也给镇上一些小铺子做些零活儿。”
这样看来，这个小豆子自力更生，算是难得。
说到这儿，林嫂子不无可惜：“你不知道，先前就有一回，魏小姐撞见小豆子被欺负，也像今天这样帮忙。”
“当时，魏小姐就说要收小豆子进庄子伺候，可他还是拒绝了。这是我家小石头亲眼看见的，真叫人替他着急！”
听到这里，顾少卿明白，林嫂子一家虽说没能留下那孩子，但还是一直关注着他。
说完，林嫂子叹了口气，似是倾诉般，把心里话都吐露出来：
“其实我知道，那孩子心气儿高，是不肯卖身为奴的。只是我见他那样机灵懂事，兴许能混出头呢？总是条出路。”
无依无靠的孩子不好过啊！镇子还算太平，但也有那么一帮混子。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小豆子不知受了多少罪，真是想想就心酸。
回去的路上，林嫂子还说到魏燕蕊，话中很是赞赏，称她是公子小姐中少有的良善心肠。
至于大家笑她追着江严跑，林嫂子豪迈地表示：
谁还没个年少时候？何况人魏小姐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本人还长得如花似玉。喜欢个俊书生咋了？那是他的福气，旁人还不知咋羡慕呢！
原来镇上的人，也不光有嘲笑的。也有如林嫂子这般，对魏燕蕊很是推崇。
顾少卿想起刚才她的处理，堪称快刀斩乱麻。细究起来粗中有细，每个举动都恰到好处。
然而再对比昨日见到她时，对那江严的百般殷勤，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身为魏家庄的大小姐，她真的一心陷入情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吗？
放任这样的小辈招摇过市，魏家庄，她更想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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