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局势
扶风苑。
天边一弯残月若隐若现,穿过树间,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
花钿走在前,身后跟着一位披着黑斗篷的人。
斗篷宽大,将此人全身都罩在里面。只能从身高判断,大约是女子。
很快到达目的地。花钿上前轻轻敲门,听到回应后,将身后之人让进屋内。
随后她带上门守在外,细心留意四周的动静。
屋内顾少卿含笑打量来人。
只见她揭开兜帽,欣喜地行礼,面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来人正是花舞。内城鲜少有人知道,花舞是花钿的同胞妹妹。为了她好,这层关系不宜被人知道。
“战榜第九了,提升很快。”
六年时间,从元师境,一路修炼至元宗中阶。在整个主脉的外姓子弟中,花舞的天赋都是数一数二的。
花舞听了笑着道:“我不想给小姐丢人。”
顾少卿微微扬起嘴角。
花舞十二岁就达到元师境,之后安排她进入内城修炼。后来自己时常外出,她有什么事就与花钿联系。
她不在内宅,也无须守那些繁琐的规矩。这次深夜主动到访,自己大概能猜到所为何事。
她先是说起族中年轻一辈的情况。其中关于顾黎,与自己的了解并无太大出入。
她知道这些年顾黎能安然无恙,还是五哥帮了不少。但五哥自己也是危机四伏,能保住顾黎已是不易。
湉城支脉数代追随他们这一脉。当年父亲出事,湉城也有几位高手罹难。之后就一直很低调,仍然屡遭打压。
祖父能保湉城高层无碍,但小辈间的争斗他就不便插手了。
原本局势尚算安稳,但一场天选之战惹得人心浮动,顾黎一事就是试探。
花舞疑惑道:“小姐,你今日跟顾黎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顾少卿挑眉:“不明白什么?”
“你提起金榜排位赛,但天选之战在即,族中为何要在此时举行?你又为何要让顾黎,争夺更高的排名?”
她只是隐约听到点儿风声,具体缘由并不清楚。
听了她这话,顾少卿了然。事关家族机密,少数知情者都不会传扬出去。
这次若不是与顾黎等人切身相关,他们也不会知道血脉传承之力的存在。
而花舞不是世家血脉,自然无人跟她提起。
想到这里,顾少卿问道:“这段日子,可有什么关于天选之战的传闻?”
花舞思考片刻,说道:
“最多的是关于宝镜空间的,无非是说机缘无数,能让人一飞冲天之类的。还有各大势力的热门夺冠人选,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想了想,她补充道:“也有人说起天选之战的来历,只是众说纷纭,难辨真伪。”
“那族中有何反应?”
“倒也没有正式的消息,只是听说会挑选精英参赛。毕竟以家族的地位,不能表现太差。”
顾少卿点点头,“这么说也对,金榜排位赛算是一次战前选拔吧。只不过不是为了参赛,而是为了争夺资格。”
“资格?”花舞有些疑惑,“什么资格?”
顾少卿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蜕变的资格。”
到时候花舞也会参战,若是一无所知,恐怕会被人算计。所以她将其中部分内情告知她。
天选之战令五大世家十分重视的,不止各种天地奇珍,还有血脉传承之力。
启元大陆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能成为元修者万中无一。
而五大世家,却能保证元修代代不绝,是因为特殊的血脉天赋。只要顺利觉醒,就必然是元修。
对世家子弟来说,血脉天赋,直接影响未来成就。
血脉浓度不同,潜力也天差地别。可惜的是,觉醒后很难再改变。
然而族中典籍有记载,宝镜空间中,竟然有能够提升各家血脉天赋的方法,被称为血脉传承之力。
这是目前已知,唯一没有任何隐患的方法,各大世家怎么会放过。
“小姐,那血脉传承之力既然如此珍贵,应该有种种限制吧?”
顾少卿目露赞赏:“当然,想要得到它,首先要开启各自的血池。只有自家血脉浓度至少八成的人,才能办到。”
花舞立刻想到:“五公子和二公子?”
族中年轻一辈符合要求的,只有这两位了。如果不算小姐的话。
顾少卿点点头,继续道:“而且据说每人只能开启一座血池,最多只能供五人吸收。”
“那两座血池,就是十个人,”听到这里,花舞明白了:“族中是有意把名额,给金榜前十了。”
顾黎目前排名第二十二,所以小姐才暗示他争夺排名。其实是让他争取,吸收血脉传承之力的资格。
“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顾少卿微微摇头:“族中是这个打算,但真正到了宝镜空间,还存在诸多变数。”
典籍中前人同样写明,血池中的效果有多强,与开启血池之人的天资有莫大的关联。
也就是说,到底多少人能得到提升,还是个未知数。战榜前十,只是个乐观而模糊的估计。
一旦进入宝镜,暂时与外界隔绝。到那时,开启血池之人,就等于是血池的掌控者。
让谁先吸收,多长时间,都由这个人来决定,也直接影响其他人的提升。
几大支脉的掌权人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坐不住了。
听了这些话,花舞眉头紧锁:“这不就是说,两位公子看重谁,谁的提升效果就更好?”
意识到这点后,花舞也开始担心了。犹豫一阵后,开口道:
“小姐,二公子就不说了,以你和五公子的关系,到时请五公子关照下顾黎不行吗?”
顾郁是二公子的心腹,还指使顾峰等人长期为难湉城支脉,顾黎不可能向他们摇尾乞怜。
倒是五公子与自家小姐亲厚,还有可能。
“五哥有他要照应的人。首先武城支脉数代追随三房,五哥又和顾白易私交甚笃,顾白易必然排在第一位。”
“那还有三个名额呢。”花舞立刻接话,有些焦急。
顾少卿哑然一笑,看来几年相处,花舞真的关心顾黎了。想到实际情况,她暗暗摇头:
“除他之外,五哥身边还有一起闯荡的至交好友。若将顾黎排在前,五哥日后如何在他们面前自处?等轮到顾黎是个什么情况,谁也无法保证。”
她没有提到的是,除了支脉的人,嫡系还有几位都符合天选之战的参赛要求。想要得到血脉传承之力,他们也必须进入宝镜。
于公于私,两位堂兄都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归。这样算下来,能否轮到顾黎还不一定。
一步错过,步步落后。
若错失这次机会,对顾黎的未来有不小的影响,他以后恐怕很难再和同辈佼佼者竞争。
对湉城支脉来说,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长此以往,或许真的会跌出七大支脉的行列。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花舞脸上微微有些泄气:“这样说来,顾黎能否进入前十,没有什么区别。”
顾少卿轻笑一声,道:“既然想得到,他就要先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
拿到名额,也能让别人无可指摘,减少无谓的纷争。以湉城支脉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落人以柄。
花舞这时想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脸色一变:
“小姐,那其他支脉的人,岂不是也要在两位公子之间选一位?”
顾少卿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这点,正是她所在意的。
卫城支脉与四房几代渊源,顾郁定会选择二堂兄。而她此前又注意到,演武殿前顾郁和顾则然的接触。
顾则然是月城支脉这一代的核心人物,何况月城家主似乎与四伯父有不少来往。
除此之外,七大支脉还有云城、荒城和汜城。据她得到的消息,情况不容乐观。
花舞有些担忧。这些年她身处内城,对族中这些争斗深有体会。
大家族中,若是一直混日子也就罢了。若处于漩涡中心却失势,即使能保住命,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无力改变现状,但她相信小姐一定可以。
白天见到小姐时,她就有了某种猜测。如今听了这番话,她更加肯定了,试探道:
“小姐以往不会在内城走动,今日怎么……”
顾少卿闻言抬眼望去,正对上她期待又忐忑的目光,
“今后我会光明正大地出入内城。”随后将成年考核一事坦然相告。
原来如此,花舞心中一定。
小姐的实力虽然她并不清楚,但通过考核不会有问题。
而且有小姐在,顾黎就不必舍近求远了。就连天选之战,她都瞬间觉得有了底气。
看着花舞此时浑身透出的轻松,顾少卿心中一动。
花舞虽然是自己安排进内城的,但在旁人眼中,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外姓子弟。
想必也受过不少委屈,她却不曾抱怨,只是默默地积蓄实力。
“花舞,你不为自己问问吗?”
她一愣,疑惑道:“什么?”
“血脉传承之力,是针对五大世家血脉天赋的。你根本无法吸收,也许会白忙一场。”
花舞这才明白她话中所指,不假思索道:
“能参加天选之战,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我只希望小姐能得偿所愿。”
见她脸色复杂,花舞有些触动,随即狡黠一笑:“不过,小姐应该不舍得让我吃亏吧?”
顾少卿脸上的笑意渐渐蔓延,点点头道:“当然。”
既然宝镜中,有提升世家血脉天赋的方法,未必找不到适合花舞的。
即使没有,她也会想方设法,不让她因为这点而落后于人。
看着顾少卿灿烂的笑容,花舞只觉得格外迷人,一股暖意在心间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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