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韩齐海所知?
看着柳双离轻快的小身子隐进了里屋,韩齐海低眉一笑,道:“真是个简单又快乐的丫头。”说着,韩齐海转过头来,向秦思扬眨了眨眼,问道:“你说是不是啊,小兄弟?”
“嗯——”秦思扬随口应了一声,突的心中一个警醒,抬头看向韩齐海。刚刚这位韩公子的话中,对柳双离的称谓用的可是‘丫头’一词。
“你——”
柳双离虽一直穿着男装,但她其实也没刻意去装成男子来行事。所以,只要留心观察,还是能从她的言行中看出不少疑点。这个韩齐海又最是聪明不过,他能看出来,并不奇怪。
秦思扬如此想着,如墨的双眸瞅向韩齐海。他不是在疑问,他只是想知道,这个城府极深的韩三公子,究竟看穿了他们多少?
虽猜出了男孩在探问什么,韩齐海却只是觑眼一笑,没做解答。
他转身轻拂去紫砂壶上的粉尘,然后起身,执壶走进了里屋。片刻后就见他又捧着紫砂壶缓步走出,细长的壶嘴上有热气点点冒出。显然,韩公子又泡满了一壶新茶出来。
再细看去,韩齐海的手上除了捧着紫砂壶外,还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
这位优雅的贵公子步回至自己的座位,放好装满茶水的紫砂茶壶。然后拿过抹布,逐一擦拭干净桌子,及桌子上的四个空茶杯。
韩齐海做着这些事时,秦思扬都只是冷眼看着。
这个性情冷漠的男孩,即使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喜主动出声去问。
待把桌椅和杯子都探干净了,韩齐海才执起紫砂茶壶,给他和男孩各自满上一杯新茶。然后又向男孩礼节周到的做了个‘请’字的动作,直看着男孩伸手取过杯子,他才跟着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口茶,云淡风轻的说道:“小兄弟能有这样一个同伴同行,真是幸运。”
“幸运?”秦思扬一愣,放下茶杯,盯着韩齐海看了半晌,才道:“这位公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说什么?”韩齐海抿着嘴,亦放下手中的茶杯,面上似有似无的一笑,“小兄弟的同伴一直唤你作‘思扬’不是吗?关于这个名儿,韩三有些不明白,可否失礼的请教一下,小兄弟尊姓?”
意料之中又是意想之外的寻问,秦思扬心下由不得的一沉。他不可能真说出自己的姓,可看情形,就算他不说,这个韩齐海也似早就知道了答案。
按说,皇室子弟的名讳一般百姓人家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但,问题是,眼前这个韩齐海不是普通人,他的家也不是一般的百姓人家。
这个韩齐海是永定候府上的三公子,他的家室不仅不凡,更有一个本家姑姑嫁给了皇室宗亲。再者他母亲的娘家薛待郎家,也一样是个贵戚之家,和皇室亦沾亲带故。
换句话说,韩齐海是站在能知晓皇室子弟名讳的立场上的。
想到这,秦思扬脸色一变,寒星般的双眸一眨不眨着盯着韩齐海,冷声问道:“你,调查过我们?”
韩齐海轻扬着眉头,笑得很是理所当然:“两位小兄弟自来到宣化,就倍受正北盟的关注,韩三又岂能不好好调查一番。”
秦思扬嘴唇轻动,吐出的话语更是生冷:“那你,都查到了什么?又得出了怎样的结论?”
“查到了什么?”韩齐海十指相交,星尘般的双眸细究着男孩,缓缓而道:“查到的东西是有许多。只可惜,韩三到现在都没能从这些报回的材料中,取得一个结论。因此,才想要请教一下小兄弟,不知阁下能否给韩三个结论。”
秦思扬脸又是一沉:“你——韩公子想让我给你什么结论?”
“这吗——”韩齐海低眉一笑,不急不缓的再次取过紫砂壶,为秦思扬和自己已然空了的杯子各斟满上,边说道,“就要看小兄弟你了,不知阁下想给韩三怎样一个结论?”
“我——”秦思扬冷着声一字一句道,“我是不会给你任何结论的。”
“哦,是吗!”韩齐海双眉一挑,脸上的笑容竟转为了开怀,“阁下不想给韩三结论,可恰恰是这一点,就是个最好的结论。嗯,不错,不错,真是不错,韩三喜欢。”
“你……”秦思扬心中一紧,看着得意非常的韩三公子,感觉自己像是一下被人给生生套了个牢,还不知如何才能逃出。
男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看出男孩心中的不安,韩齐海嘴角微扬,拿起翠竹茶杯喝了一口,道:“其实结论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要怎么去看待这个结论。”
“怎么看待?”秦思扬微一愣神,好一会儿才道:“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才对吧,韩公子!”
“哈哈!”韩齐海朗声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实言相告小兄弟吧,韩三对这个结论暂还没有看法。”
秦思扬又是一怔,双眸紧盯着韩齐海,半晌才道:“那我可真要谢谢公子了!”
对于男孩突然崩出的谢词,韩齐海倒不由的有些诧异了。
他略带新奇的看着眼前的男孩,见这个不大的孩子,稚嫩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不安。一双故作冰冷的双瞳,闪着焦躁之色。
韩齐海想了想,半晌后他了然的一笑,取过紫砂茶壶,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见男孩面前的茶杯没有再动,逐客气的问道:“小兄弟不喝茶吗?”
秦思扬摇摇头:“我不想喝了。”
韩齐海笑了笑,抿了口茶道:“清茶淡口,最能平息人的燥气。小兄弟也别心焦。真正的强者,应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稳住情绪,心平气和,然后慢慢看清情势,再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看清情势?”秦思扬心下一紧,沉声问道:“韩公子,你这话是何意?”
“呵呵,”韩齐海还是笑得一派的云淡风轻,“松林先生一直是韩三最尊重的一位鸿儒,他的学生,我自然是要特别关照一下。”
‘唰’的一声,秦思扬猛然站起身来。
如果说之前秦思扬对于韩齐海的问话,还只是深有怀疑,还只是因这怀疑带来的心绪不安。那么现在,听了韩齐海这话后,他心中的怀疑已完全可以肯定。而这一肯定后,随之而来的,就只有惊骇,只有惶恐。
只有本能的,对突然到来的危险由心而生的恐惧和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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