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乱
“沐云珏,原是沐家家主沐远兴的嫡次女,继室郭氏的独女,不受沐家人的待见,连其亲生父亲都对她充斥厌恶,世人皆知是因其父亲不喜她母亲的缘故,可如此的疏远、冷漠甚至是沐家上下仆人皆知的情况,实在是耐人寻味。”说书人悄然地勾着正听的津津有味的众人。
下面就有人问了,心头确实是被人绕的心痒痒:“后来呢......后来呢?!”一位能坐拥汉中的女子,放任是谁都会心有好奇、心有窥视,想一探这其中的深浅。
说书人,画锋一转,褶皱苍老的眉间一挑,微微到来:“——后来,拜崔薇为师,年少时灵敏聪慧,悟性极高,但却始终被她长姐,如今的忠王王妃沐云玥所压一头......”
“沐云玥,那不说是京城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人,听闻她的容颜倾国倾城。”一听到沐云玥的名字,底下、周围皆有人传出嬉笑、心照不宣的声音。
“咳咳。”说书人咳嗽一声,挥手,却又在等待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说起这沐云珏,便必然要说道沐云玥,为何世人皆看错沐云珏这个女子,偏偏等到现在才明白这人呀,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
便是因为沐云珏从小便被沐云玥的光环所遮盖住,世人皆知沐家有仙乐,指的便是沐云玥,听到以此,才是沐云珏的光亮迟迟未曾被人所看见,亦可说是她的隐藏的太好。
说书人停顿一二,眼底似有亮光,言语紧凑,紧接着说起:“十三岁以一手山水显露的煮茶手艺闻名洛阳,在那时人人皆以为这个少女不过是个淡然随心的性子,不在意太多的利益,可能会随着沐家安排。”
“——但,到今日为止,世人所见的沐云珏完全不像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她大胆无畏,勇于去化解困难,用计谋在三年内拿下汉中,收为己用,大家可知......围绕汉中所有势力的人口都在减少,包括兵士,人几近去了汉中。”
这说明什么......说明汉中对周围的影响越来越重,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汉中,使得汉中的势力在不断上升,而周围的势力逐渐降低,这样一个此消彼长......怎得不让旁边的人害怕。
”——啪“
惊板一拍,人声沉静,众人皆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这说书人。
“——当今,局势微乱,可谓是群雄逐鹿,众多的势力将天下分割,能人义士数不胜数,在这被危机、动乱包围的时事之下,沐云珏以一介女子的视野冲出限制,占据一方,成为一人物.......无论她是否能够笑到最后,她必将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和标杆,影响着无数人的成长。”
以前的老思想,正在一点点的逝去,与之相代替的必然是全新的时代。
——
远方说书人还在说着,此边上街道热闹的很,世道变了,人心却还是没有变。
可不管人心如何,人都得活下去。
“傻子,找点儿吃的来!”街边的一群人上前,对着一个憨傻的人儿呼声吆喝,时不时还动上手,让人瞧着十分不爽。
那傻子没那么强的危机意识,一直往后躲着只觉得自家做了错事,一直耷拉着脑袋在犯傻。听了话,哦了一声,回头朝着更角落的地方。
突然出现一个小姑娘,扎着两个小巧的揪揪,只身看着这傻子,拼命赶走了两边的调皮小孩,又从怀中摸来了一块烙饼塞到他手中。
“你吃,好吃的烙饼!”
傻子那饼子,牙齿都酸掉了。
说它是烙饼,不过就是用蕨菜混着面粉水,以及找回来的青蒿与细面捏一块在铁锅里烙出来的馍馍,一点油星都没有,只稍微比以前几日吃的粗食好了许多。
“傻子,你打小就吃这些东西?”
傻子想了好久,皱起了眉头,“不,小时候我吃过极好的。后来,后来就吃这个了。”听到这个答案,那个小姑娘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傻子会这样说话,再等到以些部位,便不再如此。或许还有更多的可能性是这个小女孩没有想到的额
此时两侧突然多了许多明明奇妙,手持武器、身着盔甲、神情严肃的人,走了过来,将这个傻子和小姑娘包围起来,小姑娘一看不对劲,立刻望了一眼那个傻子,有些犹犹豫豫,不知到底该不该这么没有意气地走掉。
傻子可能饿狠了,吞咽了下口水,拿过她啃过的馍馍来就狼吞虎咽地塞到了肚子里,都没见他怎么嚼就入了五脏庙。末了抹抹嘴,翻着白脸咽着喉管,流出一抹微笑。
“好吃,烙饼好好吃!”口中还给出一个好的回答,但此时他的神情已然完全不像个傻子,反而像个无论在何时都不会气馁的男子。
“肖丹,走吧。”那个领头军士说道,告知了眼前这个身形破烂,装疯卖傻的人便是两边找了许久的人。
——肖丹,这个罪孽复杂的男人。
肖丹咧嘴一笑,但却并未有任何的反抗,翻身一起来,手中还有拿着那个小姑娘送的馍馍,眼底有着十分复杂的神情,可还是老实地跟着眼前地人走了。
......
离清岗县城约二十里左右的凌水县境内,驻扎着曾浩麾下的军队。夜深了,主帅帐篷里还掌着灯。帐外,身穿朱红战袄,腰佩黑鞘长刀的值夜守军举着火把在巡逻,呜呜的风声里,整齐的步伐清晰可闻。
“报——”
有人急匆匆打了帘子进来,却见曾浩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赶紧拉下袖子,他跪下,“将军,剑南八百里加急。”
一听,曾浩神色有些不对,手中接过文书,尽量维持着姿势没变地看完,点了烛火烧掉,又凝视眼前的军事堪舆图,久久不语。
他一不说话,四周愈发冷寂。即便身边的人已经服侍侍候他多年,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家这位主子,自从上次遭遇了败北,慌乱逃脱,便让人更加害怕。尤其这几日,在他派了斥候在凌水和清岗二县境内寻遍无果之后,脸色更加冷漠难辨,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轻易触怒他。
“爷,还有件事儿……”
曾浩没有移开目光,面前的局势,折言、两栋各占南边领海的半壁江山,僵持着都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吞食对方的疆土,而他自己仙子啊还隐藏在陵水、清岗这样的小地方,才能稍稍存活,若是再想让重回之前的日子,根本就不可能,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自己心底的话,只拧了拧眉头。
察着颜,观着色,惯常嘴快的身边门客今儿却有些踌躇。“将军,剑南道的朝着边疆增兵,我们之前的方案必要要完全放弃,而且毫无可趁之机,还有利益给您带了一个口信信……”
曾浩略顿下,冷冷看向他,“什么事?”
“李熠那厮说道,若将军不去剑南,那他只好亲自来擒拿您的想上人头。”
曾浩一听,没有笑,只有轻轻地一叹:“看来,他是十分有把握对我这颗想人头有把握了。”
“李熠本来便就善战,手下善战打仗的将领无数,只不过在计谋攻心方面不足,掩下沐云珏受伤,跟他在一起,又同是盟友,简直是为了他送去一个厉害的帮手,他危矣......要亡啊。”
曾浩在庆历帝在位的第二十四年春逃离黔中,现已是永平三年年冬。近两载的唐王生活,在毫无希望的前提下,他已经累了。
灯芯‘啪’的轻爆,他平静的低下头。
“明日卯时,送信。”
“是!”底下的人偷偷咽了咽口水,“那,如何说?”
曾浩回答得漫不经心,“让他将沐云珏交出来,我心甘情愿地赴死。”
“啊?可是将军……”
“下去!”
那人抽搐着嘴角,缄默了。
爷啊,让李熠将自己的费心揪下来的未婚妻,送出来任人宰割……怎么可能。
.......
鸡打鸣,狗叫唤。天儿放了晴,还是干冷干冷的,一直持续到傍晚。
阿珠拖着身子跟云珏说话说话,一直说到早晨天亮。
看着云珏疲惫的神情,阿珠说道:“小姐,摇摆不该休息了,其他的事再跟你说。”云珏说道:“也好,你也早点回去吧!”其实阿珠心里很多话想说,只是心里衡量了一下最终都没说出口。云珏出院子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了。晚上没有月亮,天上只几颗星星点缀着!
到了前院,云珏就看见了蔡荣。就见蔡荣穿着一身缎青色的长袍,那袍子上有着几块污渍,看起来却非常狼狈。
看着蔡荣,云珏非常惊讶:“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若他还是在剑南内部,断不可能这般狼狈的。
虽然剑南和汉中分隔甚远,但不得不说,云珏在院内带着的消息还是太滞后了。要不然,早就知道蔡荣因何事遭到现在这般的场景。
见蔡荣一脸的倦意。云珏抬了下手,说道:“坐下说吧!”估计又是一出什么大戏,很有可能是幕后的人戏要开始摇落打鼓第上了。。
阿珠也跟着出来,像守护神似的站在云珏身旁。经过上次的事,阿珠在这方面还是非常防备的。不想再让云珏受到伤害,云珏同样需要这般谨慎,因为她仙子啊缺乏足够自保的能力。
蔡荣看着云珏那样将这里当成是自己家的样子,心中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难受,没有坐下,仍然站在屋子中间:“这次来他们的人开始懂了,四面八方,至少有四个方向,而且曾浩亲自带带队,至少有十万大军,另外遮掩和蒋东肯定是借兵给他,大象让他来个一网打尽。”这是来此次前来找李熠的事情。
剑南多面受敌,若不安排好,可见这事的严重性了。
云珏说道:“蔡荣,将来龙去脉说的清楚些。”虽然心里猜测到,但面上并不显露半分。
剑南的建安城东门的城楼一角的阁楼,李熠和延云,顾大龄正对坐着,看着手中的局势图。门外的城楼上,身披戎装的将士手持兵器严阵以待,高高的城楼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即使是自诩武功高强的队伍也不敢轻易冒犯。
何况,如今几个还有还对城楼上的这联合大军有兴趣了,究竟是因为何等原因:“是因为什么让这些人,费尽心思,想要除掉自己和云珏,还联合这么多人?”
因为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城外的绞肉场上了。一大早就有人不断的冲向剑南的驻守边城建安城,但建安城怎么可能是那么好进去的,别的不说,这u青年人谁都不希望别人跟自己分享那么一大笔巨大的财富,光是他们自己的不信任、自相残杀就足够将从建安城门口到城外短短几里路用鲜血染得通红。
城楼上,看着底下人来人往打杀声不断的道路,李熠垂眸平静的看着这些局势,然后又侧首看了看延云和顾大龄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说。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腥风血雨,很难让人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一个尚且不满还不知姓名的谋士之手。
——这个人究竟是谁?
除去立场不同,李熠还真的是想将这个人揪出来。
顾大龄是李熠手下的能将,也是一个智将,他的能力可能还比唐坦要高半个水平,盯着眼前的场景笑道:“将军,看到眼前这一幕,有何感想?”
李熠抬眼,毫无表情地说道:“需要什么感想?既然他们在建安城内,我依然无惧。”
“这个背后之人…倒是有些意思。”延云若有所思地笑道。虽然他们能够猜到这个人想要干什么,但是却还未查到此人的身份,外面那些已经被利益局势迷乱了双眼的等人却未必能够明白。大抵也不过是这人不能确定剑南里到底知道多少,又或者确实到剑南里到底有多少准备。
从这可以推断,这个人一定没有到过剑南,这就可以排除周围的人,其余的不过是被他推出去探路的替死鬼罢了。如果那人的手段就这样,就只能说他人的想法都太过天真了。
身边还有其他人抬手为其他三人添了一杯茶,方才为自己添了一杯,淡淡笑道:“确实是有些意思。”
“哦?嘉园也这么认为?”延云挑说道道。顾大龄低眉饮茶,一边淡淡道:“如今这个时候,曾浩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完全没有用的弃子了,但是以那人的性格和心智居然还一直将他放在最前方,难道不是很有意思么?”
“说不定二人是什么亲戚。”延云没什么诚意的解释道。顾大龄挑眉,投给他一个“你确定不是在说笑”的眼神。那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曾浩而随意犯险,将不确定的因素留在自己身边。
这个事情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那个背后布局之人,想必他也能看出来。
利益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你们认为觉得是为什么?”顾大龄故作玩笑地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觉得有意思啊。”
坐在一边听着两人的交谈,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年纪太大了,对于年轻人说的话就会开始觉得听不懂了。至少延云和顾大龄所说的这些话,以些老将、不怎么愿意动脑子的武将就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听出来这和现在眼前的情形有什么关系。
叹了口气,还是问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厮杀下去?”
延云说道:“老将军不用担心,只要这些人不要危害到普通百姓的安危,他们消耗,于我们只有好处。”
“......”
嘉园扬眉道:“他们现在确实是没有危害到普通百姓,但是能够保证之后他们也不危害到普通百姓?特别是等到杀红了眼的时候他们还能分得清楚哪些是普通百姓?”很多时候,一旦杀红了眼就是六亲不认,哪儿还记得什么朝廷律令和百姓安危。
“将军的意思?”延云谨慎地问道。
“镇压。”李熠说道:“既然这人危及建安安宁,那么…我们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何况,我一直没有动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嘉园心中一震,望向李熠的目光中难掩震惊和敬畏之色。男儿将军并未被消磨心中的杀伐决断,出身武将世家,习得一身好武艺,就是要成为光芒万丈的一代名将。
李熠侧首,遥望着窗外远处遥遥在望的那个宁静的小屋,目光悠远而静谧,“也不知她怎么样了,伤是否痊愈?”
——
云珏听着蔡荣的想法越发困惑了,她想了小半天都没想明白,怎么一听就越来越迷糊:“你到底想说什么?”
蔡荣说道:“剑南和汉中联盟,是想为儿孙谋个前程。”
云珏心无波澜地问道:“蔡荣,是为儿孙谋个好的前程?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仙子啊,蔡荣笑了起来,说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见云珏若有所思的样子,蔡荣心头升起了一股不安:“你该不会是想跟昌北侯府一辈子就守着汉中吧?”他是很好看云珏,所以才会如此淡心。以后成功了,他也有从龙之功了。到时候,公爵可能没有,一个侯爵是肯定跑不掉的。
云珏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蔡荣一直认为她有谋夺天下的心思,哭笑不得:“蔡荣,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心目中有着这么大的野心吗?”
蔡荣问道:“你真想只守着西北呀?”若云珏是这般纯良的人,也不会鼓动昌北郭家的势力一点点上升。
云珏说道:“占据了汉中,是还不够,但若能够能拿下湖南、宣武护士荆南,便足够我和郭家过平稳安定的生活了。”谋夺天下这种事云珏想过,但那个事情太累,她真不想做,她现在就已经忙的想死了。
这不是还中了箭么。
蔡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如此担忧云珏对剑南是否会对剑南有危险,谁知云珏压根就没谋夺天下的心思,这不是玩人。
云珏见蔡荣神色都不对了,忙叫道:“你怎么了?”蔡荣回过神来,摇头说道:“我头有些晕,可能是这几天前线的战事有些紧张吧,我的早写回去休息!”他现在心情有些糟糕,没办法冷静地想事。
云珏苦笑不得地说道:“那你回院子里休息下吧!”一个人这么想她可能是对方的问题,可若是两个三个都这般想她,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阿珠回来听到云珏的脚步,问了云珏:“小姐刚跟谁说事情?”这都快到饭点了一个人还在外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珠走进些,就看见云珏正认真地在看地图。云珏一旦投入到某件事,就不再受外界的干扰。
过了半响,云珏看到身旁的阿珠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都不叫我?”阿珠道:“小姐,难得这么精神,不想打扰你?小姐看地图做什么?”这地图是李熠送来的,但云珏却是尽量很少碰的。
云珏对这些不是很了解,笑着道:“我在想若是西北都种了洋芋,到时候将汉中怎么解决粮食的问题
阿珠不通农事,但他也跟在云珏的身边多年,所以特别关注一个问题:“这个洋芋怎么保存?又能保存多长时间不坏?”小麦粟米不仅好保存,而且只要放在干燥的地方保存的时间也很长。若是这个洋芋不好保存且保存的时间不长,就不能全部都种了。
云珏之前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刚才不过是随口寻到这个事混淆视线。不过云擎这话倒是提醒了云珏:“怎么保存我倒是不大清楚,不过田洋从福建回到西北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带回来的洋芋还能做种,这东西保存一年应该是没问题。”
......
——另一边
“宋伟闽为何要对你爹下毒手?”肖丹其实就是曾浩,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宋伟闽对肖丹下毒手,估计是觉得肖丹不听话,想要换个听话的人了,而这个人,绝对不是肖丹。从肖丹当年跟在云珏身边的作为,就可以看出肖丹是想要拜托曾浩控制的人。
肖丹皮笑肉不笑说道:“曾浩担心背后的人以后会卸磨杀驴,所以做了防备。”结果被那人的人发现,所以就要除掉他了。
审问说道:“曾浩做了什么防备?”见肖丹没有吭声,笑了下,却并未说话,像是在等着他
肖丹一脸的苦涩,说道:“不是,是曾浩没告诉我。”若是知道,他手中也有筹码了,见那人没吭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审问的人,背后突然出现一双军靴,见状问道:“你想报仇?”杀人之仇,不同戴天。当然,相向背后的人复仇。肖丹点头道:“是,我要报仇。”如今这个场景,他除了这个选择,没有别的说法,否则他是想要去死。
之间那个穿着军靴的人淡淡地说道:“可以。“
肖丹很直白地说道:“我没想让您帮我报仇,这个仇我自己报。我只希望您能收留,放过我一命。”
那人点头道:“我从不收留无用之人。”
肖丹说道:“大人,我想大人肯定缺乏信息,而这正是我擅长的。”能探测到信息,就是他的本领,否则他怎么再一次次战争中活下来,头脑简单的都死了。
那人神色不动地说道:“你不怕落入曾浩的下场?成为我手中的工具?”曾浩,不就是成为两边博弈的工具。
肖丹想也不想地说道:“我相信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心中并不确定这个答案。
那人笑了下,没有应这话,反而靠在椅子上,朝着肖丹道:“若不说实话,我是不会留你的。”这么简单那就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持刀间的人臣服,这世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那人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准备将妻儿接到这来?”若是肖丹愿意将妻儿接到西北,还是有点意思的,肖丹点头道:“等我在这边安定好,我就派人接了他们过来。”这是在表忠心了,那人点头答应了。
肖丹走了以后,那人淡淡地说道:“立即去查一下邬阔所说的是否属实?”其实就算肖丹将妻儿接来,他也不敢百分百地信任,手下的人点头。
对于肖丹的行为,就是他的心腹都不大明白,问道说道:“爷,这人有什么值得我们为他投资?”
此刻这人才露面,原来是原六皇子赵牧说道:“我只是想要赌一把。赢了,就为自己更为大夏赚取一个锦绣前程。输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没明白过来:“就这人?!”
赵欢点头道:“沐云珏是个很不简单的人,而李熠擅打仗且手下强将如云,他们不会一直不动,京城已经彻底沦陷了,再双面有强敌地情况下,既然时事推向何处,那我们就走向何处。”这话,就差直接说赵家很难再得天下了。
心腹张了张嘴,难怪他家爷千里迢迢奔波到黔中来,原来是这样呀!心思转变了又开始担心了:“可这肖丹也没给个准确的答复呀?”
赵欢年岁渐长说道:“肖丹,暂时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选,落在谁手上,都不如落在我手上踏实。”他的经验以及人脉,是其他人所比拟不了的也是想不到的。因此赵欢半点不担心在这点上,赵欢的优势十分巨大。
肖丹想了半天爷还未彻底想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
——
村东头的大皂荚树下,几个妇人正在笑着咬耳朵。
“听说了吗?那范氏……”
“今儿赶早她就哭着上县城去了,还骂了好一阵……呵,怕是又有人要倒霉了,人家可是县太老爷家的小姐……”
一路上没遇到进城的牛车,两个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清岗县城。
还未入城,就见城外驿道边上围满了拥堵的人群。人挤着人,人贴着人,踮脚的、翘首的、寒暄的、插科打诨的……各种各样的喧嚣声此起彼伏,整个县城好像都在为了一件事而骚动——剑南胜了,成功抵御外敌。
有人在说,李熠率十万威军痛击了对方,还活捉了无数的人,斩杀了五六万兵卒。可好像是将军身边的谋士不幸在回途中感染风寒,得在县里住些日子调养。
有人在说,这李熠是战无不胜的战神,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武将,才十几岁时就征战沙场,逢战必胜,杀伤无数,只要一提起他,无不闻风丧胆。
有人在说,从他及冠起,老家主前后为他指婚三次,都不成慢慢的,鬼神之说就传了开来,说他杀戮太重,一般女子降不住缠在他身上的冤魂,近不了他身。
也有人在说,他定是长得三头六臂,面如厉鬼……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好奇。
但不管什么说法,像他这样的人物,别说老百姓没有瞧见过,就连县太爷范从良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没见过。这不,倾全县之力,修桥疏河,黄沙辅路,还天不见亮就领了人前头候着了。
有人听着八卦,脚步却没有停,李熠和其他两个一道入了城,把一石粳米换成了五吊铜钱,接着便四处逛荡起来。
今日城里不若平常日子,穿盔带甲手提佩刀的巡逻守卫到处都是,小摊小贩酒家茶舍门可罗雀,她带着傻子转了一圈,很快又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驿道边上挤了过去,可人还没站稳,拎住她的胳膊就惊恐地叫喊起来。
有得人的反应太过激烈,捏着扁担的手在发,脊背僵硬,满脸恐惧,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可即便如此,他还在竭尽所能地护着她。
密集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众人屏紧呼吸,视线齐刷刷往一个地方看去。
“怕什么怕?咱站得远。再说,他们又不吃人。”无数的人领兵的阵仗给吸引了过去。实在太壮观了!
呼啸的北风中,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金卫军,摆出龙蛇一样的阵势来,在破雾的光线中镫镫而行,制作精细的铜铁甲上,似乎带着幽幽的寒光。弓兵、骑兵、枪兵,火铳兵……人数之多,队伍之庞大,像是延伸到了天边儿,没有尽头。在那威风八面的金卫军中,一面篆刻了“李”字的帅旗凛然飘动,似乎还沾染着鲜血的颜色。
甲胄铮铮,狼烟扑面!
那李熠被簇拥在众将士中间,没有乘车驾辇,而是端坐在马上。凤翅溜金的头盔下,面部线条刚硬高冷,黑金的铠甲外,一件镶织了金线的大氅迎风而展,飞扬着扑面而来的雄性之美。只听得他胯下黑马扬蹄一声长嘶,全城百姓一起高呼。
“剑南永平,剑南永平,剑南永平。”
他静静而立,目光环视,如一头森林之王在捕猎。
杀气!
满身的杀气!
一种华贵冷漠中的狂野杀气!
风吹来,刀片一般刮过脸。
众人皆看不清那个李熠的五官长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硝烟味儿。那是一种只有经历过无数战场和鲜血的洗礼才能磨砺出来的杀伐气概。
“大胆,你为何不跪?”尖锐的嗓音,把一个看傻了的妇女的魂魄给震了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鹤立鸡群,成了人群里的特例。而那个高倨战马,伫立于万人中间的李熠,眼风凌厉地扫了过来,视线犹如破风的刺刀,扎得她心中恐惧,不由地想往后退。
可不等她开口,身边的丈夫哆嗦一下就跪地磕头。“饶,饶命,这是小的媳妇。她,脑子不,不好使!”
低垂着头,她没再去看战马上冷飕飕的男人,为了自家小命儿考虑,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埋着脑袋,哆哆嗦嗦地憋着嗓子,真想就当自个儿是个傻子,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是他媳妇,我是他媳妇,我是他媳妇……”
李熠高坐马上,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他不动,跪在地上的人,琢磨不透也只能一个个安静地跪着,汗毛倒竖地体会传闻中的肃杀劲儿,只当在人间地狱里走了一遭。
四周,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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