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安眠曲
“你许了什么愿?”
“没什么。”林安噘着嘴,走进雪里。白色的鹅毛大雪落在林安的睫毛上,头发上,停在她的发梢上,最后消在了宁静的夜空里。
冷慈走得很慢,搀着腰,叫着前面的林安,“林安,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这又是什么剧情?不是男生送女生回家吗?咋就变了呢?林安站在橙黄色的路灯下,光散散慢慢地垂在地上,落在她的肩上。那一小方寸土地上,却让冷慈愣了下,这么近又那么远。林安双手放在口袋里,看着朝她走来的男生,微微橙光映在他的脸上,他走得一点不如平常优雅,却让林安心疼。
“好,我送你。”
“我不要。”冷慈勉强地挺直腰,可是还是不如他愿。他的左手又放在了腰上,深情地看着林安。
林安却看不出他黑色的眼瞳里装着什么,为什么又不要自己送了。几秒以后,他张开他那微微的薄唇,说:“我喜欢你。”
林安没有听错,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这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幻灭成了默声,她依旧还听着那微微带着橙黄色灯光的嘴唇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喜欢你。这句话,林安等了好久,原以为这句话等她毕业后从她口中告诉冷慈的。
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走得也是转瞬即逝。林安哑然失笑,他却听到后几秒的话,他的眼睛在笑,慢慢地走过来,一步两步……他抬起手挡住林安头上的灯光,天上飞来的白雪。冷慈低着头,他的脸在笑,“我开玩笑的,我们走吧。”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林安的肩上,“送我回去吧。”
林安顿了下,失落地低着头。看着地板上透明的水,踩着白雪咔吱咔吱地往前走。她笑出了声,“好啊,我送你。”笑得那么伪装,可是身边这个男生怎么也看不出来。林安将怀在他腰间的手,又缩了回来,放在口袋。看着前方一个路灯有一个路灯下飘来的雪。
冷慈其实很想告诉林安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可她还是犹豫了。冷慈手轻轻放在林安的肩上,嘴上的笑却凝固了。只是他一直看着在旁边的林安的脸上还有笑,嘴角微微上扬,他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去了别处,是前方的路灯,还是右边的救护车呢。冷慈也不知道,他的世界好像在那一刻变成相同的东西,他没有心思看风景,初雪带来的兴奋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失落。
一路上,他们都沉默着。像以往一样安静却又有些不同,或许是刚才那句话吧。林安在想若是刚刚也告诉他,会不会有另一个答案呢?她不敢想,他应该没有理由喜欢自己吧。林安自我否定着,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自己有什么魅力,若是他真的认真的告诉自己喜欢自己,自己一定会会问为什么会是我?她觉得她只是在懵懂的感情里的自我定位还是很清醒的。一碰到现实,她又很难笃定自己会不会飞蛾扑火。
她长长呼吸了一口,开口了:“我,我……”她就是想认真问一句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开玩笑的,可就卡在了第一个字上。
“你干嘛?”冷慈拉开了她之间的距离,屈着腰,平视着林安的眼睛,“你是不想送我回家吗?”
林安立马双手举起拼命地晃着,有点小慌张,“没有没有……就是”林安又避开他往前走,“也没什么,你知道柴言吗?”她只是随口说出来的,当她下意识地说到柴言的名字,她自己也有点惊讶。她故作惊讶地手别在后背处,像个老头一样跨出一步又往后小退一点,歇息着。
冷慈走到林安的身边,“为什么会突然问到他?”
回他下意识吗?林安没敢说这三个字,手又放到腹前交叉又放了下来。“我,我……”林安紧张了,她又把手放回还有温存的口袋里,“我就是问问。”
她又想起运动会之前的集训她在操场上碰到冷慈,那个时候冷慈就告诉自己柴言快回来的。不是今天刚好提一嘴,她都快忽略那个时候林安一直想问他的问题,她侧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冷慈,心狂跳不止,但是她还是可以完整地把问题说出来:“上次你不是告诉我,柴言快回来吗?都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啊?你的快是指多久啊?最后,就是为什么你那个时候又那么笃定柴言会回来?”
冷慈被她突然的问题给吓到了,他清了清嗓子,“我和他联系过,他告诉我的。”
其实,林安还想问为什么会和一个平常都不太说话的人联系呢,他的手机有柴言的联系吗?又是什么时候有的?林安心里的一连串的问题平复了刚刚狂跳的心,冷慈却拒绝了这所有的问题,直接扶着他的腰,往前走,外八字的样子在后面有点搞笑,林安也只好跑过去,“搭在我的肩上吧,慢慢走,别再伤着腰了。”
很快就回到家里了,冷慈的家还是一点都没变化,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他的家还是这样;现在自己的家都被卖了,他的家还是这样。都说物是人非,可为什么冷慈这里一点变化都没有?林安熟悉穿着那双粉红色脱鞋,那是很早之前林安买来放在冷慈家里的,想不到依旧摆在原来的地方,她还记得餐桌那,有很多重要的记忆,柴言坐那暴力催自己写数学作业,自己偷偷亲过冷慈,她的好朋友一起聚过餐……所有的思念涌上心头,她尤其还记得下大雨家里被淹,他们一起来这里,聚了最后一次餐。那天的白念已经远在美国,那天的顾易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柔的哥哥,那天的希平不再是那个用塔罗牌占卜的人……所有的人里,只剩下希平一个人没有变,似乎他从未失去过东西一样。
林安走到沙发上,那叠塔罗牌还整齐地放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希平应该是忘拿了吧。林安抱着枕头,“冷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变,而你一直没有变呢?”
冷慈在厨房里端出了一杯开水出来,“只是你不够了解我而已。”话说得那么不经意,没有感情。
却被林安听进了心里,她是真的不够了解他吧,这个学期,总是被莫有的情绪给羁绊,总是被距离绊住了自己前行的步伐,可他到底哪里变了?林安望着他,他却没有刚才的话,“帮我擦药吧。”
他从黑色的袄子里拿出外敷的药酒来,摇了摇,走进了他的卧室里。“啪”的一声,他房间里的灯终于在她来他家这么多次开了第二次,第一次还是那次下大雨他把卧房让给了自己,那个时候林安没有仔细去看房间里的灯光的颜色,桌上又摆放着何物?她拖着粉红色的鞋站在门口,轻轻地推开门。
冷慈早就趴在床上,背上的那道粗粗的紫红色棍痕刺在林安的心里,当看到的时候还是有点触动自己。林安坐在冷慈特意留下的座位坐了下来,灰色的被子被狠狠地凹了进去,她手里拿着白色的棉签,倒了些许药酒,轻轻地一点点从肩上的部位往下擦,嘴里轻轻地吹着,林安真的好不忍心看到这样,手不停地颤抖着,她能感受到冷慈在抽动,即使自己很轻很轻。
“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不要走?”
“为什么?”林安知道冷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想知道为什么会要自己留下来。
“嗯额……”冷慈犹豫了一会,“我想跟你讲上次留下的故事吧。”
冷慈其实只是不想自己受很重的伤的时候一个人在清冷的家里而已。就像从前一样,他总是一个人,有过开心的时候只是后来又变成一个人了。
“好。”
“那作为条件,唱安眠曲给我听好不好?”
“好。”
只要是冷慈的想要的,林安都会说好,就像他对自己一样,从未说过“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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