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无赦
那样的笑容太真实，让范化脊背一阵发凉！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手就已经按在紧急停止按钮上！
装甲车完全违背惯性定律，瞬间彻底静止。
车头，距离女人的头只差10公分了，只要迟一秒，她就会变成一堆报废的零件！
该死的！
怎么能对一只老鼠心软！
范化开始手动操控光能炮，直接轰成渣渣，这样比较省事！
距离已经足够近了，女人之前不停重复的话终于传入他的耳中：“你是不是在找你的队友，我知道他在哪！”
“他在哪？”
女人指着前方的茫茫暗夜：“我们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远远看到有一辆装甲车被电磁蜘蛛围困住了，你要救人，就得赶快！”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你们回来的时候，能再考虑把我们带入水晶宫吗？”女人仰起脸，深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不能！”范化冷冷的说道：“但我这次可以放过你们，下次记得离我远点……”
女人眼里的燃烧的期望熄灭，她迅速侧身到装甲车的侧面。
车子不断加速，屏幕上快要看不见那三只老鼠的影子了。
范化心念动了动，打开内置望远镜回头，只见身形单薄，衣衫破败的女人也正看向他。
然后，她举起双手，对装甲车比了两个跟上次一样的手势！双手捏拳，只留下中指竖起来，笔直的对着天空。
这个动作，配上她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求饶！
比完中指后，边澄转身去追白兰。
因为担心，白兰并没有跑远。
她心有余悸：“你刚才那样太冒险了！”
“早知道是他，我就不会去试了！”边澄皱眉。
虽然已经是2219年，地球也已经被外星人占领，但边澄觉得，人类就是人类，总是有些东西不会改变的。
比如一闪念的善良和怜悯。
应该不会所有的人，都仇视机器人的！
所以她才想着赌一把，想不到运气竟然这么差！
“那他后来要来撞我们，你也不该去挡在装甲车前面啊，那东西不是我们能抗衡的！”白兰加重了语气，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手抖得都要抱不住巴格了！
“我们不能钻进地下，如果不想办法拖住他，在地面上，我们迟早被他杀了！”边澄一边回答，一边从白兰手里接过巴格，两人朝着那座灯火辉煌的水晶宫的方向走去！
黑夜里，那样的光明，就像是一座灯塔！
可边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扑火的飞蛾！
白兰语气复杂：“你把他往那边指，就是往死路上在送！要是这事被发现，咱们……”
蓝色的月光下，白兰的脸上满是惊惧。
机器人蓄意谋杀人类，这样的罪行，灰飞烟灭也不为过！
边澄打断她的话：“首先他得活下来，才有后续的麻烦！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先保住自己再说啊！”
白兰怔了怔，过了好一会，才认同的点头，仿佛在喃喃自语：“你说的对！得先活着！”
她甩了甩自己断掉的左臂。
边澄眸光一暗：“白兰，你放心，等我们安顿下来，我一定会找人修好你的手！”
“嗯！”
巴格的体重有51.5KG，边澄抱着走了一段后，呼吸越来越粗重。
“边澄，我们还是把他的芯片取出来吧！”
“不！”边澄摇摇头。
范化的冷酷让边澄突然明白，在这个帝国里，人类能给与她的温情，也许远远不如机器人多！
巴格为了自己，愿意献出生命！
她自然也要竭尽所能的来保住他，从身体到灵魂的保住！
尽管大脑还残留着刚刚战斗过后的胀痛，身体各处关节都在进行损伤报警，还身处在危险中这个事实，让边澄的脚步丝毫不敢懈怠！
“边澄，你可以慢点了，我们已经进入水晶宫的外围，这里是安全的！”白兰用左右拍了拍边澄的肩膀，眼神向往又信任的看着那座玻璃罩里的琉璃宫殿！
安全的？
埋头赶路的边澄停下脚步，不知不觉间，她们的脚下竟然有了电子灯微弱的光芒。
她凝神细听！
细密的沙沙声没有增大，电磁蜘蛛群应该还隔得很远，但210米外，几只落单的电磁蜘蛛依旧清晰可见！
它们不断的在试探，两只大钳子在空中挥舞着，盛气凌人，却不敢冲过来。
有点奇怪啊！
这里距离东七区最近，不断有人从地下各个出口冒出，大部分都很快就被扑倒，也有些侥幸能逃脱的，会一直冲着这边的光明而来！
她们的前方，被水晶宫光线辐射的范围内，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挤在一块，显然不像是在逃命！
白兰再次开口：“放松点，边澄，这里是安全的，所有的异兽都不敢进入水晶宫主灯能照耀到的地方！”
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一个半圆！
紧贴着那扇严密而厚重，四四方方的金属门，也就500平方米的范围。
“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如果知道这个信息，偶尔外出狩猎遇到危险，也可以多一条报名的选择。
这么重要的信息，白兰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自己？
“因为除非万不得已，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
她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边澄追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的程序里有这个设定，让我不要带你过来这里，我想应该是你在这里，会面对更大的危险吧！”白兰拧着眉，问：“对于以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的记忆清除做的很彻底！”
不知道是不是边澄的错觉，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她感觉白兰绷紧的神情像是微微松了松。
这让她的心里不禁产生出更大的疑惑，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让她的手指泛凉！
“走吧！我们也往门口走吧！越亮的地方越安全！现在也只能搏一把了！”白兰伸手帮边澄托了一把巴格。
她的神情和语调，都显示出她已经放松了不少！
除了跟着她，边澄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地方只有那么大，汇入的人流却越来越多！
极少有人身上时完好无损的，每个人的脸上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迷茫和麻木。
但还是有各种讨论声，不时的传入耳中。
“水晶宫会让我们在这里避难吗？”
“应该会的吧！我们站在门口，对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真的好想住进去啊！”
“也不是没有机会，每年他们不也会从废置机器人里在再挑选一部分吗？”
“概率太小了！我是个厨师，里面肯定不缺的！”
“这个谁也说不好……”
持乐观态度的人很少，边澄也显得忧心忡忡。
水晶宫里每年会从废置机器人里再挑选一部分回收，她也知道！
之前她费尽心思获得两瓶三级能量液，本来就是想用来贿赂的。
帝国对于能量的控制非常严格，大家的行为都受到监控，私下里根本没有办法获取更多。
可是在边澄看来，人都是贪婪的！
前世，有人为了钱不顾性命，铤而走险。
现在，应该也会有人为了能量，给她开一道小小的方便之门。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现在剩下的这点能量液，明显不够看了，而且经过范化那么一茬，她也不确定如今帝国人类到底还保留了多少与前世相似的性格了！
相比于她的担忧，白兰的神情倒是舒展了不少：“别担心！相比他们，我们还有一个筹码，有很大的希望能住进去的！”
边澄恍然明白。
难怪白兰一开始要费尽艰辛通过下水道上到地面，恐怕从那时候起，她就做好了打算！
只是这个筹码到底是什么，白兰却不准备说！
边澄没有多问！
她不想质疑白兰的底牌，只是进入水晶宫里生活，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如果真的这么有希望，又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呢？
一切都显得迷雾重重！
希望的火苗一旦点燃，很快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白兰激动的不断的重复着，与其说是在说服边澄，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她脸上的惊惧与忧伤都褪去，左冲右突的在前面开路，两人很快就挤到了靠前的位置。
蓝月正在逐渐落入地平线。
温度，越来越低，已经接近了-80℃。
就算是关闭了感知，也无法阻挡那股冷冽的寒意入侵。
白兰额上渗出的皮质液，在这样的极寒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成冰。
帝国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过这样的寒夜了！
边澄紧紧的皱眉，如果温度继续走低，会有大批的机器人被冻死的！
水晶宫其实分成内外两城。
内城就是被大玻璃罩扣住的主城，用来生活居住，外城则主要用于防御，有一圈高达100米的围墙，将内城团团围住。
边澄猜测，这泛着银色冷光的金属围墙，应该是单向可视的，就跟她们之前逃生的那扇门一样！
围墙之上，偶尔会有小小的口子可以窥见内城风景。
不时有人会从口子里经过，他们大多穿着短袖或者裙子，只有极偶尔的，会穿长袖的衬衫，看上去，像是工作服。
围墙内外，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鬼！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吧！
就在边澄这一晃神的功夫，前面突然传来了骚动之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病毒入侵了，抬头往上看着。
边澄也跟着抬头，主灯耀眼的白光照的她有1.5秒短暂的失明。
等她视觉重新恢复时，百米的高墙之上，已经站了一排身穿红色甲胄的月刃战士。
红色，是专属于二级战士的甲胄颜色。
那么耀眼的红，就像是最盛时的半日一样！
他们表情淡漠的接受众人的仰望，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邸。
只要成了月刃战士，就获得了在水晶宫永久居住的资格。即使因为战斗而阵亡，水晶宫也会竭尽所能收集他们的芯片，让其重生。
就算彻底毁坏，他们的芯片也会放入烈士陵园，接受供奉！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人群中出现此起彼伏的议论和惊呼声。
月刃战士出现了，是不是就代表安全了？
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月刃战士从百米高墙一跃而下，他们落地的时候那样稳，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边澄缓缓将略微僵硬的五指收紧成拳！
他们太强了！
她以为，自己用人类的脑子调动机器人的身体，已经最大限度的开发出所有的潜力！
可是与月刃战士相比，自己弱小的像是一颗一碰就碎的鸡蛋。
五十个月刃战士分成左右两排，分立在黑色大门两侧。
他们夺目的红色铠甲，仿佛是鲜血染就，红色的斗篷在夜风中翻飞，像是耀眼的旗帜，又像是死神风帆。
斜跨在腰间的三级制式长刀，刀鞘上盘踞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黑龙，散发着浓重的威压！
他们毫无表情的脸，让之前兴奋的人群彻底冷却下来。
在无声的沉默中，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蓝色甲胄，戴着全副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走了出来。
五级月刃战士！
他是人类，是水晶宫的主宰，也是他们命运的主神！
他冷冷的环视了一眼人群，之后，才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他每前进一步，人群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的影子被主灯不断拉长，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沉甸甸的压在众人的心头！
他走的缓慢而笃定，人群却退的惊恐而慌乱，边澄抱着巴格，和白兰紧紧握着手，以避免被人群冲散。很快，最后的人已经位于主灯所能照到的边缘。
身后，就是电磁蜘蛛兴奋、骚动不安的声音。
男人终于停下脚步，开口说话：“保镖机器人留下，等候筛选入城，人数为100名，男女比例9:1，其他的退后500米！”
他的声音冷酷的像是程序设定，不含丝毫的感情！
退后500米？
只要再往后50米，就已经进入了电磁蜘蛛的攻击范围，退后500米，简直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因为愤怒，边澄的额头突突突的直跳！
她可以理解水晶宫不出手击退电磁蜘蛛，但现在她们已经凭本事逃到了这里，就让他们避一避又会怎样？
只要蓝月落下，红日升起，电磁蜘蛛们就会再度潜入地下，他们的命就保住了！
对于水晶宫，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可让她意外的是，面对这样的无情，机器人群回应的是彻底的沉默。
他们以为月刃战士的出现，会将他们解救出困境，想不到，却是将他们再度推入深渊。
可就算是那样又如何，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实力！
“退后！”男人再度踏步上前，语调如万古不化的寒冰：“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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