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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亮想了想,说道:“启!你这几天躲着点,审正南似乎是个死脑筋,万一被袁冀州知道可不好!”刘启苦笑的点着头,只是心中恼恨,刘林这个混蛋搞出了这么大的事,说不得在庄门口的事儿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怎能瞒过去……
正不知被自家二兄好生惦记的刘林一蹦一跳进了门,只是手中却在不停的忙活,左手罐子,右手勺子,脸上很满足,露出了一个笑脸,有些迷醉。刘亮先阴了脸,低声斥道:“三郎?你在干什么?”刘林吃了一惊,看着刘亮一脸严肃,手中的罐子想藏也来不及了。小手刚要往身后放的趋势,一双大手“毫不留情”伸过去,中年人冷笑一声,说道:“牙疼的还不够是吧!这些我没收了!”
刘林哭丧着脸,说道:“爹!那是二兄给我的!”刘亮“哼”了一声,说道:“那又怎样!谁叫你前几年吃糖吃的喊牙疼!”刘氏接过了糖罐,瞅了一眼,说道:“你二兄可真疼你,连石蜜都能买得到!”刘林哈哈一笑,目光却盯着小罐子,但无情的刘氏摇了摇头,转过身子,说道:“这个我得藏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刘氏刚藏好了糖罐子,大兄刘平领着一位青年进了屋。刘亮赶忙说道:“正南,坐!”审配施了一礼,说道:“配见过叔父!听伯安(刘平字)说,二郎也回来了,配正好见见!”刘亮有些尴尬,说道:“也好!正南稍等!”
审配挥挥袖子,说道:“不敢!”审配接过了刘氏递来的茶杯,正襟危坐,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好茶!”刘氏笑了笑,说道:“正南,婚礼准备得如何?”审配道:“叔母,大致的流程已经定了,配很满意,明日就回邺城!”
刘氏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那事忙,说起来,我也是没想到,你既然能亲自来!”审配严肃的脸上展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就一个妹子,我不上心谁上心?管家,我信不过,毕竟配不是嫡房!”刘氏说道:“不是嫡房又如何?如今你入了仕途,审家不致如此!”
审配道:“叔母可能理解错了!审家一向对族人多有照顾,只是配有些顽固……”刘启尽管头皮有些发麻,但听到“顽固”这个词,还是忍不住说道:“兄长真的顽固么?不过是兄妹之情甚笃罢了!”审配一转头,看着一位少年郎君走了进来,面色先是一变,随后说道:“伯安,这真是你的弟弟么?十三岁的他比你还要高啊!”
刘平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二弟可是学了道家的养生术,比我高壮有什么稀奇的!再说,兄弟越壮,我这个兄长只会高兴,我们这一房单传可是很久了,恨不能开枝展叶!”刘启有些囧,尤其是两年后与大兄刘平的初次见面,竟然是被对方用“种马”的目光注视着,这实在令人有些脸发烧。
刘启低声说道:“大兄,这可……”刘平笑眯眯地道:“谁叫你缺席了我的冠礼,人的一生可就一次!”刘启低着头,刚想说一句,随后又听得刘平道:“不会吧?都六百石的官了,这心怎么这么脆弱?二弟可真令人失望!”
刘启有些恶狠狠的看着大兄刘平,随后看到那个有些瘦削的青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刚要作怪的心思又沉了下去,说道:“启见过兄长!”不过出乎刘启有些失望的是,印象中的木疙瘩审配竟然很是失望的看着他,随后说了一句:“伯安,你不是说你的弟弟和三郎很像么,什么时候这么循规守据了!”
刘启恶狠狠地看着大兄,随后说道:“哼!那只是大兄的推脱,明明是这个做兄长的暗自里调教,要不然三弟也不会这么跳脱!”刘平笑眯眯的说道:“看看!看看!是不是很像?骨子里的那股顽皮劲!”审配笑了一声,随后正色道:“再认识一下,冀州别驾审配审正南!刘卫士令,若不是你参加令兄的婚礼,想来我应该把你抓起来!”
刘启胸膛猛地提起一股恶气,随后看着那个瘦削钢板的木疙瘩,刚要发作,就听得刘平无奈的道:“好啦!正南!和二郎置什么气!”审配仿佛一个气球被针扎破一般,一股气势随后消逝得无影无踪,说道:“伯安?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逗逗你们家这个宝贝,要知道再见面可就难了!”
刘启正愕然间,审配低声道:“婚礼之后,走得越快越好!我纵然能护住你一时,但邺城眼红我审家的,可是有很多人!更不用说,明公可是恨董家之人入骨!”审配看着刘启,随后说道:“不过若你能投靠明公,倒也无妨!”
刘启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好歹我在长安还能有个六百石的官职,到了邺城能有什么?一县的县令恐怕都不能,这还是降了半格的(县令比六百石,北宫卫士令真六百石)!”刘启翻个怪眼,说道:“通常只有笼络给人更好待遇的,没听说给的待遇比原来的更差的!更不用说,在长安,闲来无事还能找人聊聊天,打打陛下的秋风……”
审配好好地盯了刘启一眼,说道:“看起来,刘家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刘启说道:“切!我刘家本来就不错!”审配摇了摇头,说道:“非也!家是家,族是族,我说的刘家是指你们这一家!不过说真的,若不是你大哥这个性格,我还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大哥的性格?刘启看着一脸惊讶的刘平,随后笑道:“随和的性格么?这也……”审配说道:“是的!在乱世中,这个性格尽管不能走向权力的巅峰,但混个太平翁是不成问题的!性格宽和,人就长寿!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刘启猛然懂了审配的这番话,点了点头,喝了一杯茶,叹了一声。确实,有武力保障的情况下,刘平这个郎君确实是个良配,大族要想生存,除了有打天下的,还得有留香火的,就比如诸葛三兄弟,尽管老三诸葛均也有才华,但还是沉寂下去,诸葛亮的次子过继给诸葛均,这才不致断了香火……
审配道:“配明日就走!两旬后复归,启,这几****还是不要出门了!”刘启吸了一口气,说道:“启晓得!再说,好不容易回了家,我才不出去!”审配笑了笑,说道:“长安怎么样?天子好么?”刘启一说到刘协,立马有了兴趣,说道:“我的徒弟还能不好?比三郎可是高了半头,就是身材有些瘦!”
刘启看着审配有些恼火的眼神,赶紧说了一句:“兄长不要误会!协只不过是胃口不好……”审配一巴掌堵住了他的嘴,说道:“噤声!自家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可使不得!”刘启点了点头,刘平也是埋怨道:“多大了人了!还这么不小心!你出仕为官,别人事实上已经把你当做行冠礼的人,可不会因你年幼就手下留情!毕竟咱大汉朝的官,就那么几个位置!”审配看着稳重的刘平,笑眯眯的,这么稳重的妹夫,他可是最喜欢的……
尽管如今已经是晚饭后,不过刘朗仍然在忙碌,这也是刘防的暗示——你已经而立了,赶紧接班啊。每个家主都会如此安排,除非是已经腐败的根子都烂了,否则,霸权的家主还是很少见的,因为成了家主,就代表你的一思一行都代表了族人的利益。
“啪”一声,刘懿的脸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启!我又赢了!”刘懿放下了白子,左手得意地摸了摸鹰钩鼻,眼睛眯成一条缝。刘启苦笑一声,他这个菜鸟纯属是挨虐,望着刘懿的右手不停地从棋盘上拿出黑子,只能尴尬的咳了两声,说道:“懿,别玩这个了,手谈两局,我是被虐了两局!”
刘懿“切”了一声,将蜡烛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说道:“不会就学么!再说,士族中人怎能不会棋?说出去,会令人耻笑的!”刘启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恶!你这个小屁孩给我等着!明天,我叫大兄来收拾你!”
尽管刘启“告家长”的作风很令人不齿,不过说到底还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小郎君玩闹而已。刘懿“呸”了一声,说道:“你大兄的棋下的慢吞吞地,毫无锐气,我才不和他玩!”若是正史中的诸葛得知他的宿敌在年幼的时候,会嫌弃族兄的棋法稳健,会不会气的吐血……刘启很有恶意的猜度,不过说起来,棋风正如人风,少年刘懿有此锐气也是理所当然,胸中自有一膛热血么……
刘懿漫不经心的收起了棋子,说道:“好不容易得了闲,不下下棋还能干什么?更不用说,过一段时间,我恐怕就得游学了?”刘启吃了一惊,说道:“不是吧!你才十二岁,比我小几个月而已!”刘懿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大兄跟我说过这事儿,最迟也就是明年!”
刘启眨了眨眼睛,说道:“怎么,这还没个定期?”刘懿用看白痴的目光盯着他,说道:“笨蛋!如今天下大乱,我还不想把这条命死在乱匪手里!再说,说是游学,实则是去求学而已!”刘启皱着眉毛,想了半会,在模糊的记忆中,找出了汉末两大书院。刘启说道:“你去颍川还是去襄阳?”
刘懿歪着头瞅着他,说道:“你还真单纯!真服了你是怎么当上的官?”刘启不服气的瞅着他,说道:“我怎么啦?”刘懿摇头晃脑的说:“颍川是荀氏,襄阳是庞氏。所谓的书院也仅仅是为这两大族招揽人才而已,我刘氏的族学不弱旁人,真要去了,那才是丢族人的脸!”
刘启说道:“切!这不是自大么!”刘懿摇了摇头,说道:“看似是自大,但士族就挣得是这一张脸!真要去求了学,等传到大汉的边角时,还不知道改成了什么样子,人言可畏,甚于防川啊!”
刘懿站起来,拍了拍刘启的头,说道:“启啊!你还差得远那!”刘启恼羞成怒,说道:“你这个小鬼,看我怎么收拾你!”刘懿刚一愣然,随后看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刘启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背上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混蛋啊……”不得不说,欺负正太是最有爱的事儿,刘启挠挠刘懿的腋下的软(河蟹,好吧,挠一下又犯了什么讳……)肉,这厮果然就挺不住了……
“服不服?”“不服……”“嗯?”“可……恶……服……了……”刘启一笑,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刘懿的脸红得厉害,就连呼吸也急了不少,说道:“可恨……”刘启恬不知耻的展示了一下肱二头肌,说道:“想报复,练练吧!看你这个身板,可别说是儒生!”
刘懿虽然红了脸,但这话确实很有道理,这年头儒生讲究文武双全,没有“肌肉”,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要知道就连先贤孔子都说“做人要快意恩仇,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刘懿“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你拜了左真人为师,鼻子就翘上天!过一段时间,我就去邺城,哼!哼……”
刘启眨了眨眼,说道:“邺城有谁?王越?童渊?”刘懿“哼”了一声,说道:“笨蛋,我是读书人,怎么可能去跟那些武夫学习,真丢了刘家的脸!”刘启说道:“那你是跟谁学?”刘懿有些小得意,说道:“胡夫子啦!”刘启不解的看着他,刘懿狠狠地说道:“就是颍川胡昭!”
这厮是谁?刘启还是不晓得,没听过就是没听过,估计是个隐士之流的。刘懿说道:“亏你还在长安,难道就不知道‘钟胡’么?”刘启摸了摸脑袋,依稀想起蔡大家给刘协讲课时,貌似提起过……
刘懿失去了耐性,说道:“‘钟’是钟繇,‘胡’就是胡夫子!亏你还经常在长安见过蔡大家,这都不晓得!”刘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一说,他终于有了印象,因为家中也有这三人的墨宝,这还是他自己恬不知耻的索要……钟瘦胡肥,说的就是汉末两大隶书书法家,钟氏小巧,胡氏豪放,莫不如此,不过说到这儿,刘启犹记得,围着面纱的蔡琰可是声音都变了调,恨不得当时把他丢出去……
刘懿打着节拍,说道:“胡夫子如今在邺城,得了袁冀州的辟召,那个袁本初还真会养望呢!”刘启不禁好笑的说了一句:“怎么?莫非你还见过他,用这个口吻说这个大汉的州牧!”刘懿不屑的瞅了他一眼,说道:“从你那个岳丈那一方角度看,他还是大汉的叛逆呢!你怎么又不说了!”刘启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分桃之计,自古即有!对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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