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岁月匆匆

　　“这是怎么了，快告诉我？”古风自知不妙，急问道。

　　蒋卓义也不抬头，哽咽着说道：“二哥，大哥他……”

　　“大哥？！他……怎么了？”古风一把扯住蒋卓义的双臂道。

　　“大哥在外出历练中被灵兽所伤，师尊接到传讯后寻到了他。师尊说，由于伤了脏腑，只怕是时日无多了。”蒋卓义啜泣说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大哥说，他想再见见你。”

　　“大哥他现在在哪？”古风急声问道。

　　蒋卓义缓缓抬起手臂，指了指门派的方向，古风不等蒋卓义言语，便疯狂地向着蒋卓义所指的方向跑去。

　　古风这二十来年虽说从未去过门派一次，但是屡次听韦蒋二人说过，大概的方向位置还是心中有数。他虽然还是凡人，但是全力施展开‘疾风迷踪步’后，比已经达到聚气后期的蒋卓义，快得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古风已飞奔了十几里。在经过了一小段陡峭、崎岖的青石山路，路面突然转为平坦，一座依山而建、古朴凝重的宅院便映入眼帘。

　　古风也无心留意什么其它，只是感觉应该是这里，但见院门虚掩，便急切的推门而入。进了门，便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内站立几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男子，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其中一位矮胖的男子怒道：“是谁如此大胆！”

　　古风也不理会那矮胖男子，竟直走到一位貌美女子身前说道：“田师妹，快告诉我韦子高现在在哪？”

　　这名女子便是田清如了，虽然近二十年不见，如今她也只是退了稚气，古风一眼便认出了。

　　田清如愣了一会，才恍惚想起面前的男人，好似是多年前帮助过自己的古风。古风虽有内力加持，吸收灵气也能起到些许保养作用，但毕竟还是个凡人而已，曾经的少年，早已变成一个中年汉子。

　　“你是风……古师兄？”田清如支吾说道。

　　古风哪里会有心思和她闲话，急道：“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田清如嘴唇微努，目光不由看向左侧不远处的一间房屋，古风立时知晓，快步奔了过去。

　　“田师妹，这愣头青是谁？”那矮胖男人说道。

　　田清如细声说道：“此人随我一起入门，被师尊记做记名弟子，叫古风，陆师兄忘记了不成？”

　　陆元青晃了晃圆脑袋，轻蔑地说道：“哼，我当是谁。师尊当初就不应当收他，竟然还没踏入练气境，不思进取的家伙。”

　　田清如脸上略显出遗憾之色，不再答话。

　　再说古风飞奔进了屋，目光在房内一扫，立马发现了躺在一张床上的韦子高。

　　他闪身来到床前，蹲在床头，见韦子高面容苍白、憔悴，紧闭着双目，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

　　屋内其实还有两人，分别是玄渡真人与展洪。古风进来之时并非没有看到二人，只是当时并没有心情顾及旁人。

　　展洪剑眉微皱，轻声责备：“古风，还不快来拜见师尊。”

　　玄渡真人则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他。

　　古风闻言，似是想起什么，急忙起身来到玄渡身前，恭敬说道：“徒儿古风，拜见师尊。”随即话锋一转道：“韦师兄他情况如何？请师尊救救他吧！”

　　玄渡真人长叹一声，昂头闭目并未回答。古风又怎能不知何意，一颗心仿佛跌落到了‘谷底’。

　　这时，韦子高猛咳了几声，低声说道：“古师弟，若不是师尊救我回来，又为我灌输真气，怕是我早已死得透了，哪里还能再见着你。”

　　古风回身，见韦子高已经起了身，双手拄着床板，颤颤巍巍地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玄渡真人则缓缓说道：“既然醒了，你们就聊聊吧。”

　　说罢，便与展洪一起出了屋。

　　“大哥，你快躺下休息，莫要让伤势严重了，我想师尊他一定有办法救你。”古风焦急说道。

　　“我又不傻，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岂会不知？况且师尊早跟我说了，你又何苦再来安慰我。”韦子高顿了顿，旋即苦笑道：“若不是当初你救了我，我早已是山下的一具骸骨，这些年本就是白捡来的。”

　　古风闻言，心中更是难受，想起往日三人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情景，鼻子一酸，泪水不由得又流了出来。

　　“大哥，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古风擦去挂在脸上的泪水，问道。

　　“唉。”韦子高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那日我下山历练，在一处山林遇到一头小兽，还未及我出手，便伤成这样，好在我有枚传讯符箓，及时联系了师尊，否则怕是见不到你了。”

　　“在哪里？是被什么灵兽所伤？”古风攥了攥拳头，急切问道。

　　“不提也罢，你也不必为我报仇。我只想在临死之前，我们兄弟三人再聚一次，所以才求师尊为我续上些性命。”韦子高继续道：“卓义他人呢？”

　　古风勉强挤出些笑容，说道：“卓义跑得慢些，现在估计也该到了。”

　　古风话音未落，蒋卓义呼哧呼哧地已然站在了门口。

　　“大哥……二哥……”蒋卓义缓着气说道。

　　韦子高笑道：“你这个蠢货，都聚气期了，竟然还跑不过你二哥。”

　　蒋卓义哪还有心情辩解，丧着个脸呼哧道：“师……尊呢？”

　　“师尊刚出去，让我们三人好好聊聊。”韦子高在床铺下面翻出一个小瓶，又继续说道：“来来来，再陪我喝个痛快。”

　　古风皱起眉头道：“你都这个样了，哪里还能喝酒。”

　　韦子高道：“喝不喝都是一样，还不如让我喝个痛快。卓义，快去找三个碗来。”

　　蒋卓义闻言，还有些犹豫，望了一眼古风，直到古风默默点了点头方才转身出去。

　　不一会，蒋卓义拿来三个陶碗，为三人倒满。

　　“来，为了兄弟，干了。”韦子高率先说道。

　　古风与蒋卓义二人也默默地端了陶碗。

　　还是这三个人，喝的还是灵酿，这一次却少了往日的欢快气氛，三个人均是默默的举杯喝酒，又默默的倒满，如此往复，沉闷的很。三人也不知喝了多少，均有了些醉意，古风与蒋卓义二人都注意到韦子高的脸上竟然挂着泪水。

　　古风抬手拍了拍韦子高的手臂，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言语来安慰。倒是蒋卓义突然冒出一句：“大哥，莫要多想了，早晚我们还会在下面相聚，到时我们再一醉方休。”

　　韦子高听蒋卓义如此说，不由一愣，迅速抹去了脸上的眼泪，笑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韦子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会如此这样，一来是不舍得你们，其实更主要得是我感觉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父母？”这二十年来韦子高从未提及过家世，如今一说，如此一说，倒令蒋卓义感觉有些突然。

　　韦子高努力地站起身来，缓走几步，抬手指着西北方向，幽幽道：“距这一千八百余里有个济会镇，我家是镇上大户，我乃是家中长子，家里对我甚是宠爱，父亲望我能考取功名，所以一直逼我读书。而我自小就反感那些舞文弄墨之事，一个意外让我知晓有个修仙的机会，我便背着家，来到这里。”

　　蒋卓义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有父母的滋味，但也听得专心。古风则与蒋卓义不同，他尚记得家庭给他的温暖与照顾，联想到自己，他能深切体会到韦子高现在的心情。

　　“想家了？”古风轻声说道。

　　韦子高勉强地挤出些笑容，说道：“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守在二老身边尽孝，修仙不成却落得这个下场，或许……更多得是愧疚吧。”

　　说完这些话，韦子高不知是动情太深，还是别的什么，开始不住咳嗽起来，一粒粒汗珠不住从本就苍白的脸上冒出来。

　　古风急道：“卓义，快去将师尊叫来。”

　　蒋卓义‘嗯’了一声，匆匆跑了出去。

　　古风则小心地将韦子高扶到床上躺下。

　　韦子高勉强忍住咳嗽，艰难说道：“二弟啊，我想你帮我个忙。”

　　古风握着韦子高的手，说道：“大哥，你说。”

　　韦子高道：“你若有时间，帮我回家报个平安，也好让他二老放心。”

　　古风点头道：“还请大哥放心，我定会为你办到。”

　　话罢，玄渡已经悄然来到韦子高床前，随后抓起韦子高手腕。

　　“师尊，子高他……”

　　玄渡抬手示意，并未让古风将话说完，而后轻轻放下韦子高手腕，扭头看向窗外，黯然说道：“生死由命……”

　　玄渡说得简单，韦子高自然也听得明白，强忍着最后一丝气息说道：“师尊，徒儿不孝，不能报答您的教导之恩。”

　　玄渡并未答话，默默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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