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子高损命

　　在宅院不远处的一座新坟前，众人依次为新坟填上一捧土，最后则是蒋卓义与古风二人。

　　古风二人，默默地站在坟前，呆呆地望着，久久不忍离开。其他众人见此，均摇了摇头，暗自离开了，来到一直站在远处的玄渡真人身后。

　　古风见其余众人离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低声说着：“大哥，知你好酒，以后我与卓义有时间便来这里与你对饮。”

　　说罢便将瓶中酒轻撒在坟前，自己也喝了一口，又递给一旁的蒋卓义。

　　蒋卓义闷着头，喝了一口灵酿。

　　“卓义，走吧。”古风怅然道。

　　蒋卓义默默地点了点头，又依依不舍地向坟头看了一眼，旋即跟着古风向着玄渡真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古风来到玄渡真人身前，便跪拜下来，说道：“师尊，弟子想……”

　　玄渡真人不等古风说完，打断道：“我知你的心思，你想下山也是可以，但要待你踏入了修仙门槛之后，若是在你四十之前仍旧无法踏出这步，也可算你与仙无缘了，到那时，为师便可放你离开。当然你可不依我言，若你现在就走，便也没我这个师尊，也不用再回来了。”

　　“师尊！”蒋卓义抢着说着，想为古风求个情，却又被玄渡真人挥手打断，只得闭口看向古风。

　　古风考虑片刻，向着玄渡叩首说道：“徒儿愿依师尊所言，待踏入练气之后再行下山。”

　　玄渡真人略点了点头。而蒋卓义也是长舒一口气，他生怕古风会就此下山而去，再也不会回来。

　　古风心中虽是纠结，但是总归不甘心就此放下修仙之念，否则即便日后将死，必定为此抱憾终身。

　　想来自己已近不惑之年，若按玄渡真人所说，年到四十仍旧无法达到练气境，或许真地说明自己与仙无缘。待到了那时，便绝了念头，也可心无牵挂地去帮韦子高了却生前心事。

　　古风心中已定，拜别了玄渡等人，施展着轻功离开了。

　　众人见古风离开速度，都是一惊，就连玄渡真人也是略微色变。

　　论起古风施展疾风迷踪步后的速度，练气境的众弟子无一能及得上，就算是已经达到了筑基期的陆元青与展洪二人，在不借助法术与宝贝的情况，也不见得能胜过。

　　玄渡带众人回了宅院，独将蒋卓义叫进了自己的房内。

　　“卓义，我记得你曾说过，古风修炼出了些许问题，我原以为是他为偷懒懈怠找的借口，本不想理会，今日见他也不似懒惰之人。”玄渡悠悠说道。

　　蒋卓义俯首道：“回禀师尊，古师弟对于修炼一事，从未有过懈怠，据说当日便已开灵，而且平日修炼比我与韦师弟都要努力。按古师弟所说，只是在吸纳灵气后转入周天之时，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始终无法将灵气纳体，这原本是开灵后很自然简单的一步，想不到却阻碍了他将近二十年。这些年师尊一直云游在外，我也不敢向师尊提及，还望师尊能帮古师弟一二。”

　　玄渡略作沉思，颔首说道：“既然如此，为师抽个时间去看看吧。”

　　蒋卓义忙道：“多谢师尊！”

　　玄渡淡淡说道：“你灵根也不差，要说平日最会偷懒的便是你了，还不快去修炼！”

　　蒋卓义偷偷撇了撇嘴，‘嗯’了一声，便退至门外。

　　玄渡真人待蒋卓义走后，长叹一口气，旋即喃喃道：“子高啊，为师会尽力为你了却遗愿。”

　　三日之后，天才微微放亮，玄渡真人便御剑来到古风住处，远远地悬停于空中，默默地观察。

　　他发现周遭的灵气正缓缓向着古风住处聚集，捋着胡须，脸上显出些许赞许之色，心道：“看来卓义与子高所言非虚，此子修炼得倒是刻苦。”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时间，灵气方才停止聚集。没一会，又见古风出了屋，缓缓向着灵田走去。只见那灵田上方突然凝起十几丈的水雾，而后又凝结成水滴，洒落在一片灵田之上，“小雨”刚停，那一片灵田的土地又开始微微颤抖，如此往复。玄渡自然知道古风正在施展气引诀，但他惊诧古风所使法术召之即来，并未有掐念诀环节。

　　玄渡真人默默叹道：“竟然将气引诀修炼到了登堂之境。”

　　也在此时，古风抬头望向玄渡真人所在。

　　“哈哈哈”一番爽朗地笑声过后，玄渡真人便已微笑着站在了古风面前。

　　古风慌忙行礼道：“弟子不知师尊前来，还望……”

　　“不必拘礼了。”玄渡真人说道：“倒是你小子要说说，又是如何发现为师的？”

　　古风听玄渡如此说，心中不免有些慌张，急道：“弟子在施展气引诀时，感受到有个方向凝聚灵气受阻，这才发现了师尊。”

　　“哦？竟然达到了入微之境。”玄渡惊道。

　　古风道：“弟子愚笨，不知何为入微之境。”

　　玄渡真人道：“每种法术都有境界之分。分为：初窥之境、登堂之境、入微之境、横纵之境、合道之境。境界越高，威能越大，所消耗体内的灵力也越少。就像你刚才所使的水引术，起初见你能瞬发，还以为只是登堂之境，哪承想竟修炼到了入微之境。”

　　古风细细琢磨着玄渡真人的话，许久才问上一句：“敢问师尊，弟子还是有些不明，我施展的气引诀，又如何能达到横纵之境。”

　　玄渡真人倒是喜欢古风这种刨根问底的精神，微微一笑道：“初窥与登堂之境是由浅入深、入微与横纵之境便是由微到宏、至于合道之境，为师也触不到门径，自然也无法讲与你听，免得误人子弟。”

　　说罢，玄渡真人袍袖一挥，在二人头顶上方骤然集起几十丈的浓浓水雾，这水雾缓缓缩小聚成一只手掌形状，并且向着古风猛拍下来。水雾凝成的巨掌刚好在距离古风头顶寸许之际，便散的无影无踪。

　　古风被这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虽然那水雾巨掌看似毫无攻击力，但仍让他脊背有些发凉。

　　过了好一会古风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问道：“师尊，难道这便是横纵之境？”

　　玄渡真人呵呵笑道：“勉强算是吧。”

　　“勉强？”古风自问，就目前的状况，这水引术自己即便在练个几十年也达不到这般境界，而玄渡真人却还只是说勉强，所以才不住问道。

　　玄渡真人摸着长髯说道：“法术中的玄机颇多，奥妙无穷。而我也只是借着修为才勉强使出横纵境的气引诀，不像你还没进入练气境，便能将这气引诀领悟至入微之境。若是你提升了修为，对自然的认知和领悟之能也会随之提高，到时或许你便可真正达到这横纵之境，甚至更高。”

　　玄渡真人见古风略有尴尬，便又继续说道：“听闻你在修炼之时遇到了麻烦，导致你这些年始终无法跨入练气境。说来也是怪我，既收你做了弟子，却不能为你答疑解惑，为师有些惭愧啊。”

　　古风听玄渡真人如此说，急忙躬身说道：“弟子有幸得到师尊点播，已然感激不尽，况且我也只是个记名弟子……”

　　“不用说了。”玄渡真人打断了古风的话，说道：“你且施展下修习之法，让为师看看。”

　　古风听之大喜，立时恭敬地回复了，便就地盘膝坐下，认真按照《玄真内丹术》的方法一步步修习起来。

　　玄渡真人感受着周围灵气犹如旋涡一样朝着古风身体缓缓汇聚，心中感叹道：“此子灵根果然极佳，若不是七绝灵根，怕是将来定能有所作为。”

　　玄渡收了心思，盘膝坐在古风对面，将手搭在他手腕之处，将一缕神识注入他体内。

　　古风常年修炼，吃过陈玄风送给的丹药，而且又经历过赤蟒机缘，其经脉的宽厚是玄渡真人无法想象的。

　　“这经脉的宽阔程度，怕是一般的筑基修士也难企及。”玄渡心中如此念叨着。

　　神识沿着经脉一路到达丹田，觉到丹田内不断有灵气由周身经脉汇聚而来，全部又顺着周天之路流去。让玄渡诧异得是，如此多的灵气进入周天循环，也不见任何经过周天转化后的灵力汇入丹田，也不曾感到灵气在他身体内有任何溃散之势。玄渡耐住惊讶，继续操控着神识顺着小周天的路径探去，初始并无异样，大量的灵气顺着任、督两脉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了头顶的百会穴处，所有灵气顿时消失不见。

　　玄渡真人心中诧异，随即向古风体内输入一道灵力。当这股灵力顺着古风经脉到达头顶之际，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妄图吞咽其灵力，玄渡欲将灵力收回，却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牵扯住。随后玄渡接连向古风体内打入多道灵力，确依然如牛入泥潭一般。

　　他沉思片刻，口中默念一道法决，另一只手向着古风头顶拍下，一股浑厚的灵力由手掌涌向古风头顶。

　　玄渡原想，用灵力强行压制住那股力量，再用神识接近探个究竟。哪承想那股力量突然间暴涨几倍，顷刻间，便将灵力吞个干净，不仅如此，自己体内灵力竟然也由手掌向着那股力量宣泄而去。

　　就在玄渡错愕之时，自己体内的灵力已被那股力吸去小半，想要移开手掌，却感觉好似被粘在古风头顶一般。情急之下，玄渡收回仍搭在古风手腕的手，对着古风胸口就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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