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婚约（2）
郭敏求没有说笑的意思，他今日来萧城，为的便是此事。
宋伯明笑道：“两个孩子同岁，如今都已经十一岁了，可以定亲了。你我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以后两家走动，都可以有个照应了——我那几个儿子不成器，还要多麻烦老弟你的孩子多多帮衬。”
“你哪里知道我的痛苦哟。”郭敏求皱眉说道，这还是他今日第一次愁眉苦脸。
“我早说人来到这世上就是受苦的，为人父母也是还债的，前世我一定是欠了那几个孩子，今生今世，就不让我消停。”
“孩子们还小，过几年，真正明事理了，会好很多，为人父母，烦恼很多，可也要像你所说，看开些——咱们年轻的时候也很混账，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谁都有这个经历过程，咱们现在缺点都很多，何必要苛求孩子们？”宋伯明安慰道。
郭敏求打开了话匣子，谈到儿女，没有像刚才那样轻松。
“我那几个孩子啊，简直是混世魔王，也怪我疏于管教，现在发现也晚了，知子莫若父，我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都觉得害怕，以后可怎么得了？一个个执拗，爱闯祸，我也不管了，以后怎样是他们的事情——可闲下来，为人父母，怎能不考虑孩子的以后？所以，还望老兄能够多多帮衬，咱们两人那么好，也得让咱们的孩子好，互相帮衬。”郭敏求道。
说完，又觉得不妥，忙又补充道：“也是他们太小了，前几年总是违逆我的心思，现在好多了——我那小儿子比老大老二强多了，我也最疼他。”
宋伯明本来心里一惊。
他与郭敏求虽是好友，但却与彼此的家人交往不多，也没有多留心他的孩子，两家的家眷都在老家，在京城见不到，宋伯明只道老友的孩子懂事，从不惹事。
今日老友口风不紧，透露不少信息。
宋伯明在心里慢慢推敲，泛起了嘀咕。
正在思考之间，明光、瞻光和延光三兄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不情不愿的清光，和一脸好奇的和光。
郭敏求眼睛一亮，看到进来的几个年轻人都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很是喜欢，又看到后面跟着两个不太高的女孩子，模样周正，文静内敛，不由的感叹老友命好，子女个个看上去都有福相，态度谦恭。
宋伯明笑道：“小儿子邦光外出游学了，所以没来。”
明光等人朝郭敏求行了礼，恭恭敬敬叫了声“伯父”，便退下了。
清光和光两姐妹也跟着哥哥们走了，清光内心不安，特意躲在门外听爹爹与郭敏求的对话。
果然，她听到了“亲事”这两个字，而且主角正是她与郭景先。
清光恨不得将耳朵捏长，伸到屋内去听。
她听到郭敏求向爹爹宋伯明夸奖哥哥们，用的词都极好，转而说道她与姐姐身上。
“两个小姑娘也都很好，可以看出老兄你教女有方，两个小姑娘安静又大方，不拖泥带水，扭扭捏捏，一看就有大家之风范。”
这句话说得清光很受用。
看来这前世未曾谋面的公爹对她印象还挺好。
也是，她长得不赖，又是爹爹的好女儿，算不上人见人爱，也能轻易获得不少人的喜欢。
宋伯明笑道：“从你的嘴里出来这些恭维的话，我很不适应。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们当不得你的赞誉，都是一般人罢了。”
“在这世上活一次，做到‘一般’已经难能可贵，十全十美哪里找寻？——老兄，我这次来向你讨要儿媳妇，你可要答应了，这十几年前的约定一定要作数！”郭敏求笑道。
这般心急！
清光暗道——如此着急要娶她过门作甚？
难不成今生今世，那郭景先害了病，要她去冲喜？
宋伯明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笑盈盈问道：“老兄你这般心急，所为何事？今日说是来看我，但你的表现却是只为亲事而来——究竟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那今日不提此事，过几日也不要提，两个孩子还小，我女儿还想要多留几年，这亲事啊，先不用定了。”
“当年你我约定，岂能反悔？”
“口头约定而已，又没有写婚书，也没有找媒人做见证，还不是说作废就作废？”宋伯明轻松说道。
郭敏求急眼了。
清光在外差些叫好，叫出声来。
前世她看中了郭景先，对他死缠烂打，今生她不要嫁给他，郑重拒绝，应当会避免这场悲剧——她、郭景先还有潋滟三个人的悲剧。
“好吧，我对你说实情。”郭敏求道，“我那三个儿子啊……唉，都怪我年轻时不管教他们，信什么天性怎样就怎样，没有多多教育他们，三个儿子个个性格独立，不听人言，我是没有办法了。前几年，老大和老二说了亲，结了婚，我也没有多管他们，他们竟都变好了，不胡闹，很求上进，只有一个小儿子，还是性格乖张，自己想做什么一定要去做，不听人劝，所以我想——”
宋伯明了然，望着老友，替他说了下去，“你想给儿子赶快定下一门亲事，让他定下心来？”
“是啊，我想起当年咱们结为儿女亲家的约定，想着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两家孩子年龄相当，一定是佳偶，便来找老兄商量此事。”郭敏求信誓旦旦保证，“我小儿子绝不是那起无恶不作之人，只是天性不喜欢循规蹈矩，喜欢随心所欲，但从不来做坏事，心地善良，很孝顺我和夫人，只是没有静下心，给他娶一房媳妇，也能让他安定下来。”
“那岂不是委屈我的女儿？我不依。”宋伯明道。
郭敏求依依不饶，“我这么好的人，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宋伯明笑道：“我知道你好，你的儿子坏也坏不到哪去，只是，老弟啊，恕我直言，你这样的性子啊——我若是你的夫人，提前知晓你不羁的性子，定不会嫁给你——你做朋友极好，可是做夫君嘛，真是委屈了你的夫人。——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受委屈。”
说着，宋伯明在内心悄悄有了些疑惑与防备，他不能耽误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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