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装模做样；装神弄鬼
临近傍晚时分，易香香离开易府回了宫。她此番出宫虽然极为低调，但也不是完全的隐藏了踪迹，是以还是有不少人知晓的。
林芷心已经解了禁足，听到这事后忙邀着林芷梦要去慈安宫里头告状。
林芷梦又不是傻，哪里会去告什么状，于是林芷心只能自己气呼呼的往慈安宫跑。并在路上碰见了要去御花园赏花的杨美人，逮着她一起去了慈安宫。
“呆会儿到了慈安宫你不要多说话，只要按照我刚刚教你的那些话，到了点儿给我递话就行了！明白吗？”林芷心对着杨美人再三教导。
杨美人虽然是笑呵呵的连连称喏，不过脸上却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于是乎，二人出现在慈安宫给孝安太后请安说话，而一番话聊以后林芷心才对着孝安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嫔妾突然想起来，这皇后娘娘的娘家，也就是那易府里头也有个慈安堂，与您这慈安宫是一样的名字呢？”
她说完话后赶紧偷偷暗示杨美人。
杨美人接收到暗号以后，很上道的状似吃惊道：“噢？竟有如此巧合？”
林芷心对杨美人的表现很满意，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那会儿我还未曾入宫，年节时分同母亲去过易府，是以进过那慈安堂里拜见了易老夫人。”
杨美人颦着眉配合：“这易家人也真是大胆，院子竟然与太后娘娘所居之宫同名，当真是僭越得很！”
“可不是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如今的礼朝姓易呢！”林芷心连忙接话，显得十分义愤填膺。
康菱站在孝安太后身后给她捏着肩膀，闻言说道：“嗨，你们这帽子扣得可真高，但是却冤枉了易家人。易家人常年外放，后来易西湖大人升迁为吏部尚书才回了京都。他们也是到了那会儿才知道府中有一处院子与宫里头的宫殿重了名，易大人便即刻上书请罪了。不过当时先帝直言这是缘分，还勒令易家人不许改名。”
当时易家人救驾有功，先帝连吏部尚书这么重要的位置都给了易西湖，更别说那一个名字而已，哪里会赐什么罪。
杨美人听到这话偷偷笑了，她进宫前可是被林崇按着了解过不少后宫里头以及京都各府的关系，是以早就知道此事的。当然，她还是故作吃惊的说道：“原来如此。”
林芷心愣了，她是并不知晓此事。
不过很快的她又调整好角度说道：“即使不是故意僭越，易家人平时行事也是太过放肆。太后娘娘，嫔妾听闻皇后前儿个出了宫呢，这您可得好好管管皇后，她若是思念家人思念得紧，招易夫人进宫便是。怎么能自己巴巴的往宫外跑，这成何体统！”
康菱摇摇头说道：“林婕妤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出宫乃是和圣上禀告过的，圣上允准之后，皇后娘娘才去了易府。”
林芷心原来的封号是德嫔，年前冬天因为在御花园里打了易欢欢和易乐乐，而被皇后易香香贬为了婕妤，并且禁足三月。此番听到康菱唤她婕妤，自是想到了罪魁祸首就是易香香，霎时间便火冒三丈起来。
“即使是圣上准了，皇后娘娘也不该轻易出宫才是。皇家子嗣尤其重要，皇后不在宫里头思衬着如何帮助圣上延绵子嗣，反倒是巴巴老往宫外跑，这要是......”
林芷心气呼呼的说道关键处然后恢复理智，故意欲言又止。
她这话对于寻常大姑娘来说，只是有些露骨的不害臊，可若是点说皇后，就有些诛心了。
什么皇家子嗣重要，又巴巴往宫外跑......这话明明就是暗示若皇后怀了身子，会掰扯不清嘛！
一番话是真的非常杀人不见血。
孝安太后原本是不想和林芷心瞎扯的，主要还是因为对方是林芷梦的妹妹，和她的侄女康菱不是一伙的。但是如今听到这话吧，心里自然会有芥蒂。不过她又不好说什么，便只能教训林芷心。
“林婕妤说话还是把点门，不然下次可就不是在自己宫里禁闭三个月那么简单了。”孝安太后没好气的说道。
林芷心自然知道孝安太后是生气了，不过同时也明白自己这眼药算是上成了，便连连称喏的带着杨美人退出了慈安宫。
康菱看着人出了门，便对着孝安太后说道：“姑母何必同她们林家人较劲，这林芷心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通，目的不就是想让您出手教训皇后嘛！林芷心怎么说也是林芷梦的堂妹，姑母可千万别和皇后鹬蚌相争，到最后让她渔翁得利。”
她近来就一直设计皇后与林芷梦鹬蚌相争，所以很自然的劝告孝安太后小心。
孝安太后闻言点点头欣慰的说道：“你知晓这个道理就好，哀家也只是不想和那林婕妤掰扯罢了。不过皇后出宫之事，确实不妥！乾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赶明儿哀家得同他好好说道说道！”
此时的孝安太后怎么也想不到，皇后不单单会有出宫，之后还有离京正等着她！
易香香不知道慈安宫里自己被编排了一顿，不过从她自易府回宫之后，易家就开始传出老太爷易康文和老夫人莫氏染上风寒的消息。
原本老人家染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而这两位老人家的风寒却断断续续的总不见好，外头的议论就多了起来。
希望易家好的人呢，自然是常去探望，还捎带上了不少营养的补品。还有那些原本同易家没有交情的人，也借此机会卖了个好，送了些灵芝等大补之物。
而那些不希望易家人好的，自然是祈祷易家那二老能早点翘辫子，因为这样的话易西湖和易洛川就都要丁忧了。
当然，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易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病”就是不好不坏的，令人难以捉摸。
夏日如同飓风一样席卷而来，在孝安太后的千秋礼结束后，易家二老的“病情”突然加重。这下可“急坏”了若干人等，太医院里头几乎是倾巢出动，而皇后娘娘的长春宫也经常传来打砸的声音。
“你们这些废物！不过是个小风寒都治不好，要你们何用！”
这是在长春宫外探听的小太监们，这几日听到最多的话。
然而尽管皇后不停的骂街，宫内外众人得到的消息，均是太医们都对着皇后摇头说无能无力。
于是乎，易香香坐在长春宫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皇后娘娘莫要过于担心，老人家偶感风寒是很正常的。宫里头的太医那是都怕担责任，才都把话说得严重些。”安慰易香香的是钟粹宫的宁妃苏静香。
因着易家二老的事情，太后们体恤皇后，是以都免了皇后的请安，于是宫里这几日都是林、康两位贵妃带着后宫妃嫔去慈宁宫和慈安宫请安的。而皇后这边呢，原本也是免了众人的请安，不过宁妃担心皇后，这才带着钟粹宫的妃嫔们来长春宫探望。
易香香叹了口气，怏怏地说道：“多谢宁妃宽慰了，母后寿诞刚过，各司账目还未核对，此番还要多麻烦宁妃了。”
苏静香闻言点点头：“娘娘放心，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她看易香香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有几分莫名的狐疑。虽然皇后表现得十分忧愁，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后娘娘当初为了弟弟妹妹都能在御花园里，就差点打杀了林贵妃的贴身宫婢。怎得这番祖父祖母病重，好似还没有当初在御花园时的那份急切了？
苏静香有些不解。
而这个时候，裴语辰适时插话问道：“易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身子一向硬朗，怎得说病就病了？”
“老人家病来如山倒，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杨美人浅啜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不过这双双重病，倒也是罕见，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杨美人是在钟粹宫众人到达之后过来的，她的此言一出，众人都望了过去。
宠妃就是宠妃啊，说话竟然如此荤素不忌。
易香香倒是愣了下，没想到刚要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且不说杨美人的用意是什么，但这句话那是正好给她之后要说的东西做了铺垫啊！
尽管因此有了小兴奋，易香香却仍旧故作不爽的假装愠怒：“杨美人这是何意？”
杨芷华无所畏惧的起身福了一礼：“娘娘，臣妾所言虽然荒唐，但亦不是没有可能。民间多少都有一些鬼神说法的，虽然大家对此讳莫如深，但不代表那些牛鬼蛇神真的不存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易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病得如此久了，何不死马当作活马医？找个驱邪的道士试一试便知晓了。”
易香香闻言腹诽：你才死马呢！
但是对方话都递到跟前了，易香香自然就着台阶下：“多谢杨美人提醒，本宫这就叫笑丹派人去传信。”接着又对其他人说道：“本宫且试一试，还望诸位莫与外人提及。”
众人自然连连称喏。
易香香看着下头的人，笑得意味不明。
于是第二天一早，易府的人便去城外的道观里请来了暂居在那里的云游道士，名义上是来易府里头看风水。
老道士身着一袭长衣道袍，手里捧着一根浮尘，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宅坐北朝南，前水后山，风水甚好啊！”老道长拨弄着浮尘左右指点：“不过厨房在宅院西北角，影响家里的男主人，需在炉灶附近长期放个陶瓷类的物品来化解。”
易家众人跟在他身后来回打转，林氏听到此言后更是频频点头，似是已经在心里记下了道士的话。
老道士前后左右看完宅子后，便笑呵呵的说道：“此宅没有其他的不足之处，夫人们可安心住着。”接着便将告辞的话说出。
黄氏闻言急忙说道：“道长且先停一停，其实今日请道长前来不是看这宅子的风水，实则是为了家中长辈。”
不明真相的黄氏自然是急的，在她看来若是易康文夫妇撒手人寰，到时候大房要是想和二房分家，那他们这些靠着大房的人，地位可就是一落千丈了。
不得不说，在这些事情上，黄氏还是很懂其中关联的。
老道长状似不明所以，抚着长长的胡须问道：“夫人此言何意？”
黄氏忧心忡忡的说：“不瞒道长，此番请道长前来乃是因为家中长辈久病，一直未寻知病因为何。今次特意请道长前来，乃是想让道长看看，可是这府中有什么邪祟作怪？”
一旁的林氏看着黄氏这么担心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不好将事实道出，只能跟着附和。
“原本也是寻医问药来着，实在是不见疗效，才以看风水的名义请了道长上门。”林氏赫然。
老道长继续抚摸着胡子说道：“既然如此，烦请二位夫人带贫道去老太爷和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里瞧瞧，如何？”
林氏和黄氏自然都没有不让的道理，赶紧把人领进了慈安堂。
老道长一手托着浮尘，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十分像模像样的来到了慈安堂。
而他一进慈安堂就来了句：“此院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黄氏呆了，连早有准备的林氏都愣了一下，回过神后问道：“道长何意？”
“这屋子前些日子可招待了什么贵人？”道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林氏听到这话后隐约猜到道长下一句要说什么，她不禁颦眉。之后思衬了一番犹豫道：“贵客？近些日子的确有不少贵人过府探望，确实招待了不少贵客。”
那老道士闻言摇摇头继续故作高深，并且伴着小小的冷哼说：“他们哪里算什么贵人，贫道说的贵人那是礼朝真正的主子！其有凰命，贵不可言呐！”
凰命，这不用明说也知道指的是谁了。
林氏闻言有些纳闷，她是知道这道长是自家女儿安排好的人，可原本他们对好的戏本子，借口里头说的是京都贵人甚多，二老压不住，可没提过什么凰命啊！如今这忽然换了戏本子也没提前商量，她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不过黄氏听到这话倒是恍然大悟：“原来......原来......”她十分惊叹，之后用非常崇拜老道士的眼神问道：“道长您是怎么知道的？”
“贫道进府时就觉得此宅主人必定是福缘深厚之人，单这宅中气派便是贵不可言。刚刚观这方院子，看见此处有盈盈未灭的霞光，知晓必是有凰命之身的贵人到过此处。”老道士抓着浮尘比比划划的，说得头头是道。
在屋子里装病的易康文和莫氏面面相觑，若不是知晓前因后果，自己又是当局之人，还真得被这老道士的忽悠给整得五迷三道的。
黄氏闻言倒是更信这个老道士了，她赶忙说：“道长不愧是修道之人，一眼就洞悉常人未曾洞悉之事。”她故作叹了一口气，接着语气又不自觉的得意起来：“实不相瞒，宫里头如今那位皇后娘娘，便是我的侄女。前段时日她曾低调出宫，来家里头探望了我们这些长辈。”
这下她倒是明白为何自家夫君爱在外头炫耀皇后是自己侄女了，因为这些话说出来的确倍有面儿！
可惜，要是自己女儿就更好了，黄氏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那老道士闻言赶忙做惶恐状，只听他惊呼出声：“原来此处乃是易家宅院？”
林氏回神过来后点头说道：“让道长见笑了，实在是不方便太过招摇，才让道长从后门而入的。”
皇后娘家请了道士驱邪祟，这怎么听着都不算光彩的事儿，是以易家人才如此低调。当然，黄氏理解的低调，和林氏要做的低调可不是一回事。
“无妨无妨，贫道乃是修道之人，不拘泥于世俗规矩。”老道长笑言。
接下来的事情就越发简单和顺利了，老道士进了慈安堂，看过坐在圈椅上的易康文夫妇后说道：“果然正如贫道所想，因着此院震慑不住皇后娘娘的贵气，方影响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福气。”
林氏闻言原本想要接话，却被更加急切的黄氏抢问道：“那为何我等没有受到波及？总不见得我们比皇后还尊贵吧？”
得，这没有拿到剧本的人本色出演，反而更加真实了。
“夫人此言差矣！皇后娘娘命格之贵，那是非常人可及的。不过也只是贵气罢了，原本该是福报，不该伤人才是。”老道士故作疑惑。
黄氏闻言问道：“那这是为何？”
老道士来回踱步走了几趟，之后问道：“贫道且问，老太爷与老夫人早年间可有受到过什么冲撞？或者受到过什么不好刺激之类的？”
“不好的刺激？府中和乐安泰，该是不曾有过什么刺激啊？”黄氏回忆到，说着还拧头问林氏：“大嫂可还记得，有什么事刺激过伯祖父和伯祖母吗？”
林氏闻言便也只能思考起来，然后疑惑出声：“不曾有何刺激啊！雀儿，你可有印象？”
雀儿早些年是老夫人莫氏的贴身丫鬟，后来许配给了外院的管事，如今她在慈安堂里做着管事姑姑。
“倒是不曾有什么冲撞之事......”她也跟着回忆，不过下一刻她又恍然大悟的说：“当年在岐山脚下时曾被山匪围攻，脱险后老太爷与老夫人都曾重病一场，这可算是不好的刺激？”
众人闻言也是恍然大悟，经历过当年那场袭击的人，可是都受到很强的刺激。
于是大家只见那老道士频频点头：“就是如此，就是如此啊！山匪围攻，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受了冲撞，他们不比年轻人，是以三魂七魄定是受到了惊扰，如此造成了魂魄不安染上了晦气，是以皇后娘娘的贵气才让易老太爷和老夫人魂魄动荡，造成了病态。”
易康文和莫氏闻言暗自交换了下眼神，又恢复了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过他们内心的想法都是：你才晦气呢！
老道士说的话滴水不漏，这让黄氏深信不疑的同时紧蹙眉头：“这可如何是好？道长可能解法？”
“解法是有，只是有些麻烦！”老道士也紧着眉头，缓缓说道。
黄氏一听有办法，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长但说无妨，如今只要您能治好伯父和伯母，易府必然会感激您的，连带宫里头的皇后娘娘，也必定感激道长，为您立长生牌。”
老道士笑呵呵的说：“夫人严重啦，治病救人是贫道的本分。老太爷和老夫人这病解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皇后娘娘带着二老回到受袭之地小住，用其贵气驱赶老太爷和老夫人魂魄里的晦气，这病自然就能好了。”
（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这台词好熟悉。）
“可是那受袭之地是荒山野岭，并无人居住啊！”黄氏忧愁的说道。
“这个无妨，只要相距不超过百里，亦是可以驱赶的。”老道士抚着胡子说道。
黄氏听到这里后笑了：“那便好那便好，如此一来，即使是住在通州旧宅里，依旧是可以的。”
通州易府旧宅离岐山脚下不超百里，只要伯父伯母回去住上一阵，病就能好了。她这样想着，便放下了心。
不过她的心刚放回肚子里，就被旁边跟着的楚辞又提了出来：“道长的意思是？必须皇后娘娘同行吗？可如今皇后是六宫之主，怎能轻易离宫？”
是啊，皇后别说离京了，就是离宫都难呢！
于是易家上下，又都愁眉苦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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