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郑泰之忧

　　蒋奇见崔钧、王泽、郭缊大谈州府治政理念，话题走偏，乘崔钧话音刚落之机，急忙插话道：“目前并州军力共六万七千，其中郡兵约一万，陷阵营四千，匈奴营一万，休屠各胡营一万三千，前后左右中五营二万，白波营一万。鲜卑战事导致各营伤残两成以上，需进一步整编。三万五千鲜卑降兵问题也不能再拖，需尽快进行招抚。”

　　郭缊急道：“鲜卑降兵不可用，其狼子野心，必会带来祸乱，吾之意见是严加看管，使其终生劳役。”

　　蒋奇笑道：“郭太守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如今天下纷乱，并州地广人稀，兵源不足，吾等不可固守一策。其实大单于所率匈奴骑、休屠各营，原本皆为外族，此次迎战鲜卑，却是立下大功。”于夫罗亦是嘿嘿一笑。

　　张辽道：“辽之意见亦是如此，鲜卑皆为善战之士，如弃之不用，犹如明珠暗投。”

　　其实匈奴、休屠各胡的实例在前，鲜卑降兵的结果，大多数人均可猜出，而崔钧、王泽、郭缊不涉军事，亦只是一提，对此也不放在心上。

　　见众人意见逐渐一致，高顺正色道：“就依刚才所议，并州军再次进行整编，设前后左右中五军及陷阵营一营。五军统率分别为中郎将蒋奇、张辽、奋威将军杨奉、扬威将军韩暹、大单于于夫罗。每军设常备精兵一万，步骑各五千。校尉李乐、赵叡、吕威、韩猛、包大头兼任步兵营都尉，去卑、王贺、曹性、太史慈、赵云任骑兵营都尉。徐晃任陷阵营都尉。”

　　高顺朝在座将领道：“此时虽冬春之季，鲜卑侵边之患少有发生，然当前朝廷局势复杂，暗流涌动，各地匪患此起彼伏，吾等绝不可就此懈怠，需时刻做好准备。即日起各营加强练兵，及时裁撤伤残，补充缺员，务必在新年来临前恢复战力。”

　　众将领从高顺话中听出，年后可能又有战事，一下子群情激昂，齐声答道：“诺！”

　　。。。

　　次日午，晋阳城大雪纷飞，高顺在驿馆宴请郑尚书一人，中郎将蒋奇、张辽作陪。

　　开席不久，郑泰道：“人皆传，威远乡侯是由董相国擢拔于行伍之间，董相国对威远乡侯亦是大加赞赏。依威远乡侯之见，董相国此人如何？”

　　高顺笑道：“董相国肚量大，可撑船，不计较吾等小事。而且，相国乐于举荐，善待名士，民间风评很好。顺未见过董相国，亦不是很了解。至于其他，顺亦不知，不好乱说。听闻郑尚书亦由董相国一力举荐，敢问郑尚书，如何评价董相国？”

　　郑泰看着高顺，嘴角不意露出一丝轻笑，转而言道：“威远乡侯，离开雒阳京城已有多长时间？”

　　高顺略一思索：“三月零九天，不过感觉时日已很久矣。”

　　郑泰点点头：“确实如此。仅仅数月时间，感觉恍恍惚惚，比过去数十年间发生之事还要多。不知威远乡侯对当今朝局看法如何？”

　　高顺认真想了一想，方道：“顺远在并州，对当今朝堂之事似知而非，还望郑尚书指点一二。”

　　郑泰道：“威远乡侯可知，数日前弘农王及妃后在永安宫中一夜暴毙，朝野上下轰动，然至今朝中无一人敢追查此事，何以致此？”

　　高顺等人大惊失色。

　　郑泰胀然一叹道：“天子登基已有两月余，然天子年幼，致使皇权旁落，万事皆由权臣决之。如今朝堂权奸当道，天子蒙尘，群臣束手无策。”

　　高顺：“郑尚书之言，顺等无法理解，今上有董相国、袁太傅辅佐天子，中有左将军皇甫义真、河南尹朱公业等皆为国之柱石，又有郑尚书、何长史、蔡侍中等一干能臣相互呼应，何人如此厉害，可使天子蒙尘、百官无策？”

　　“屠刀面前，人性千奇百怪，有人奋不顾身，有人明哲保身，有人附炎趋势，有人借机行事。”郑泰不由看了一眼高顺，沉默半响，低声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高顺神情一暗，劝道：“此等国之大事，尚书须缓缓图之，切不可思忧太多，俗话说忧则伤身，有些事切不可过多心忧，凡事尽力而为即可。”

　　郑泰叹息道：“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泰身为天子之臣，焉能不为君分忧？哪怕送掉吾之性命，亦在所不惜。”

　　高顺不由一阵感动，起身向郑泰一拜，道：“人间自有正道在，郑尚书为人清直，为众臣之楷模，吾等自当向尚书学习。只要有天子下诏，并州数万兵马，日夜枕戈，愿为天子效力。”

　　郑泰一喜：“威远乡侯，此话可当真？”

　　高顺道：“当真！”

　　郑泰看着窗外大雪纷飞，笑着道：“北国风光，千里雪飘，此来真是不虚一行。吾特地向御史台讨要此任务，一是想见见威远乡侯，二是想看看并州风光。今日来看，二者都不错。”

　　高顺闻之，与郑泰相视一笑。

　　郑泰道：“泰谢威远乡侯宴请！不过数日后，韩中丞到冀州上任，吾得去冀州为彼贺，故准备明日就走。”

　　高顺惊讶一声，道：“并冀二州为近邻，韩中丞上任，并州理应为之贺。如此，明日顺亦想随郑尚书一行，不知可否？”

　　郑泰笑道：“固所愿也！如此，吾一路亦不寂寞矣。”

　　。。。

　　出了馆驿，蒋奇悄然问道：“董卓居然敢暗害弘农王及妃后，如此欺凌朝廷，天下必有大变。吾还记得，当初雒阳之夜时，主公曾说，董卓虽然势大，然上欺朝廷，下凌群臣，无视天下各州。他日有人登高一呼，勤王大军一到，必不容于天下。主公今已坐拥并州一地，何不做此第一人，登高一呼？”

　　高顺摇了摇头，笑着道：“董卓坐拥司、凉二州，甲兵数十万，代天子发号施令，必须有数州之力方可与之对抗。而并州只是边境一小州，吾亦刚拜刺史，资历、人望都不足以做此第一人。再者，吾等之职，人皆以为来自董卓。若吾等率先发难，世人皆会言吾忘恩负义。为此，唯等事发，才可乘势而为。”

　　张辽疑惑不解：“既然如此，刚听郑尚书之言，由彼从中联络反董之事。然其仅一尚书而已，岂能做成此种大事？”

　　高顺点头道：“文远所言极是。郑泰性格清直，疾恶如仇，恐是被有心人挑拨利用而已，其后必有暗手推动，就不知是朝中重臣还是州郡，莫非是。。？其人，吾可能猜到几分，待后慢慢观察。”

　　说到这里，高顺对蒋奇、张辽道：“明日由徐公明率陷阵营将士五百，与吾、太史子义、秦宜禄一起去冀州一趟，义渠、文远，期间由汝二人共同负责处理并州政、军诸事，由文远暂代陷阵营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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