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诬蔑
“晙时他才出凤京城,你便迫不及待,出来与人私会,你对得起他吗?”林氏疾言厉色,一脸的愤慨和痛心。
裴锦箬沉静着,勾起唇角,微笑着不语。林氏表演得卖力,靖安侯却只是自始至终面沉如水,一双眼,恍若薄削的冷剑,在林氏和自己身上扫射,一时间还看不出喜怒。
“靖安侯,侯夫人!”季舒玄上前一步,双手平举齐眉平,行了个拜礼,“此事实在是误会。此处,乃是家姐宅院,世子夫人与家姐自来交好,她是听说家姐难产,情形不好,这才前来探望。与在下不过恰巧碰见而已,绝非如侯夫人所言,是与我私会。还请侯夫人慎言,也请侯爷明断。”
“你这个奸夫,事到如今,自然是不肯承认了。误会?什么误会?你说,你家姐难产,我看这宅院平静如此,哪里有妇人生产?我看,你那家姐怕也知道你二人之事,为你们打着遮掩吧?说起这个,裴氏......你以往也会出府,莫不就是来此处与此人私会的?”
“婆母!”裴锦箬终于是忍无可忍了,“还请慎言。您是捉奸在床了吗?这般便定了儿媳的罪?婆母就算不顾及我这个儿媳的颜面,也要顾及世子爷和靖安侯府的颜面吧?”
“颜面?你还知道颜面二字?你这般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分明是将我靖安侯府和我儿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践踏。裴氏,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的女人!”看来,林氏这次是做足了准备,竟是撕破了脸皮,再不作那贤惠的慈母之态了。
林氏说了半晌,见靖安侯没有反应,她眉心一皱,上前一步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廉耻的妇人绑了,押回家去。”
林氏身后,两个膀粗腰圆的婆子果真上前来,便是要去拉扯裴锦箬。
“你们谁敢动夫人?”红藕却是双臂一展,便护在了裴锦箬身前,“世子爷不在,你们便这般欺负夫人,莫忘了,夫人肚子里,还怀着靖安侯府的子嗣,你们若是伤着了夫人,回头世子爷回来问罪,你们还想活不活?”
红藕已是白了脸,双腿打着颤,她自来便不如绿枝胆大,这会儿不过是仗着一股子忠心,憋着一口气儿罢了,声嘶力竭喊罢,便是瞪着眼望着那两个婆子。
那两个婆子倒是被唬得微微一愣,竟是僵了片刻。
“你们怕什么?这样不守妇道的妇人,难不成世子爷还会护着?就是她肚子里的,到底是谁的种还说不清楚呢,给我将人捆起来,回去后,我大大有赏。世子爷那里,也决计怪不到你们头上。”林氏怒喝,给那两个婆子撑腰。
那两个婆子左右对望一眼,一咬牙,便又冲了上去。
裴锦箬神色有一瞬的恍惚,不知为何,便是想起了前世燕崇的棺木被运回的那日,她听了裴锦芸的话,觉出燕崇的死因蹊跷,想要开棺看个究竟时,也是被林氏这般派人死死拦住,哪怕是伤她,也不让她靠近棺木一步。
红藕拼命想要护住她,便是与那两个婆子推攘起来。
但她一个人,又哪里是那两个婆子的对手。
眼看着那两个人扑了过来,若她果真被绑着扭送出了这个门,那么不管她是不是当真与季舒玄有染,她都完了。回头,哪怕是燕崇信她,她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顷刻间,裴锦箬心中思绪翻转,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般扭送回去。打定了主意,她正待张口喊丁洋,却见着一旁的季舒玄终于是忍不住,铁青着脸插进手来,将那个已经欺到她身侧,狰狞着脸,伸手来抓她的婆子给用力推了开来,一个侧步,将裴锦箬掩在了身后。既然动了手,他便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便将那两个婆子都是用力推了开来。
四下里一寂,众人皆是惊望向他,就是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也没有表态的靖安侯也是骤然将那锐利的目光投了过来,与季舒玄四目相投,微微眯起眼来。
“你!你这个奸夫,居然还要护着这个贱人!侯爷!你看见了!若非他们之间不清不楚,这个人如何敢这般护着她?”林氏陡然尖声喊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正在这时,身后一声颤巍巍的问话,竟是季舒雅在屋内听着动静,再也忍不住,硬是让人将她半掺半抱地扶着出来。
她身子已经很是笨重,好些日子未曾下过床,这会儿,瞧见外面的情形,面色更是白了白。
“你怎么让大姑娘出来了?快些扶她进去。”季舒玄皱眉道。
眼界中,果真出现了一个孕妇,看那样子,也确实是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虽然,并非他们口中正在“难产”,并且情形不好,但靖安侯的目光还是沉了沉。
林氏略略顿了顿,瞄了一眼靖安侯,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慌乱,而后,便是道,“好你个季家!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居然私行不检,还敢当面护着裴氏,要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谁信?”
“裴氏,我靖安侯府三媒六聘迎你进门,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个这般水性杨花的?我儿真是可怜,如何,便摊上了你这么一个不知检点的?他若知道了,得多伤心啊!”林氏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抬起手帕,拭起了眼角的泪,一脸伤怀的模样。
这硬的不行,转眼便又换了一副嘴脸。裴锦箬勾起唇角,不掩嘲弄。却是望向了靖安侯,语调沉静道,“父亲!官府判人死刑尚且容人申辩,自始至终,侯夫人都未听儿媳半个字便定了儿媳之罪,一口一句不知检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侯夫人大抵是气急攻了心,父亲可也就要在此处将此事论断了不成?甚至不需问过晙时?父亲,儿媳是晙时的妻子,是陛下御笔钦赐的婚,是靖安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
“就算父亲今日果真便要在此处打杀了儿媳,难道便不问晙时一声?若是儿媳本是清白的,父亲是不是也要打死我肚子里,燕家的子孙?”
裴锦箬一字一句,明明没有提高一个音阶,却是掷地有声。
不知为何,便让林氏一个激灵,险些忘了哭。
而靖安侯望着她,神色亦是微乎其微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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