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论哪个圈子,能够混出水花的毕竟属于小群体,金字塔塔尖曝光度高,但落脚地就那么一小块儿,真正为人所知的,算来算去也就那几号人物。
这位叫雪鸿的coser去年才进圈,颜粉吸得再多,实绩摆在那里,到底刚不过塔尖几位货真价实的前辈。
假如没有昨晚聚餐时的那一通八卦,江景白还真不会觉着他熟悉。
昨晚学姐跟学长两人喝完酒说起了对口相声,把夜雨工作室这口瓜的瓜瓤都给扒烂了,最后还现场搜了雪鸿的微博,指着正片没几套,自拍私照满屏刷的主页说,这人估计挺以自己那张脸为傲,很享受被人关注的滋味,又不屑网红那一套营销路数,这才签了工作室当coser。
现在既然有机会进大公司当练习生,那小明星的吸引力自然又比coser强了。
江景白对小道消息不了解,只安静笑听他们讨论,夹菜时无意瞄到学姐手机上放大了的照片,这才对雪鸿本尊有点印象。
而这点印象能被顺利记起来,也多亏对方凑巧把那张照片做成了手机壳。
眉清目朗的大男生趴在叠有斑驳树影的藤椅椅背上,构图色调都很小清新,做成玻璃盖的手机壳挺有质感,的确好看。
江景白站在南钺肩侧,对上来人溢满希翼的眼睛。
还没开口,对方又摆出愧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太太,占用了你的休息时间,我本来想下午去签售区排队的,没想到家里临时有事,打电话非让我赶回去,我等等就得去机场了,实在没办法再去排队。我问了场务姐姐才知道你在这里,就不要脸地找过来了哈哈哈。”
人都堵到影棚门口求起来了,话也说到这份上,身后还有一票的工作人员,最重要的是南钺就站在身旁等着,硬说拒绝的话别说不合适,对方怕是还能继续往下求。
江景白顿了顿,扬笑应道:“当然可以。”
“谢谢谢谢,真的太麻烦您了。”雪鸿连声道谢,笑得情真意切。
他把自己怼到镜头前,让江景白站在他肩后,衬得江景白那张脸更显精致小巧。
也不刻意找角度,果真只拍了一张。
江景白配合他拍完照,又收获感谢三连。
雪鸿收了手机不马上走,巴拉巴拉地谈起江景白早期出过的那套帝国元帅片子是如何把自己吸引住的,又道他从那时候起就特别喜欢江景白,末了还说立秋在即的天气变化,以及感冒咳嗽的注意事项,小迷弟似的绕在他身边。
江景白应得客套礼貌,余光瞟向南钺轮廓深邃的侧脸。
男人下巴平端,目视前方,要不是嘴角浅抿着动了动,倒真像不吃味的样子。
旁边的人一点儿没感觉自己打扰人家休息时间久了些,还在没眼色的喋喋不休。
江景白走出两步,故作不经意地挽上南钺胳膊。
雪鸿见状话头一梗,耷拉下眼皮看了看江景白扣在男人臂弯的那只手,总算识相地干笑两声:“那千江太太,您上楼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
江景白笑着同他点头道别,把重量往南钺身上坠了坠。
南钺被他拽着胳膊,立即绷不住了,逗他:“走不动路了?”
“哪有。”江景白踏上楼梯也没把手撤开。
南钺和他步速一致:“要午睡吗?”
江景白摇头:“不睡了,不卸妆很不舒服。”
他皮肤白,粉底液涂得轻薄,不过眼妆下了工夫,为了改变眼型,他还贴了两道眼皮贴,肯定没有裸眼自在。
南钺低头看向他。
早上来时,江景白特意往包里塞了u型颈枕,他还以为是为午休准备的。
“你替我睡。”江景白抬眼看着他笑。
睡觉也是能替的吗?
南钺明白过来,那个软绵绵的小枕头是给自己准备的。
“你昨晚没睡好,中午歇一会儿,下午才不会难熬。”江景白其实更想他先回酒店,躺到床上正儿八经地补觉,但想也知道南钺不会同意。
进了房间,江景白便不由分说地把南钺按上椅子,将颈枕围在南钺颈后。
南钺心里熨帖,到底没忍心拒绝。
倚上椅背前,他伸手去够桌上的包袋。
“睡不着也没关系,闭目养神也是好的。”江景白以为他不想睡,软声劝道。
南钺侧头看他一眼,取出几板胶囊:“你还没吃药。”
感冒药饭后半小时吃了正好,江景白去摄影棚前故意没吃。
到楼下转了半圈,江景白还真忘了。
他咽下没劝完的话,去饮水机给自己接了小杯热水,很懂事地把白白绿绿几种药吃了下去。
同间休息室的男coser刚被自家太后娘娘嫌弃没情调,此时听到那边两人的轻声对话,再看助理趴在桌上睡得香甜,顿觉悲从心来。
南钺按照江景白说的,靠着颈枕闭上眼睛。
江景白坐在他旁边,脚跟踏着椅子的踩杠,肘尖抵膝,托腮看对方小憩的样子。
南钺鼻梁高挺,都说山根高起来,人会显得比较凶,南钺的确是严冷厉傲的长相,尤其眼睛,异常坚锐深邃。
现在眼睛闭起,气质里的锋芒收合内敛,表面上的安静平歇让人更能不分心地好好端详他。
江景白对着眉下两道睫毛研究了好一会儿,越瞧越感觉南钺的睫毛好长。
林佳佳常说他自己是睫毛精,可南钺的睫毛长度好像比他逊色有限。
江景白听南钺呼吸缓稳,悄咪咪探出食指,近距离地贴向睫毛前端,隔着空气比对了一番。
江景白还没比出个所以然,被他当假人娃娃对待的男人突然笑起来。
很轻的一声,是从鼻腔里喷吐出来的短促气声。
江景白尴尬收手:“……我以为你睡着了。”
也是怪了,他做贼一样,分明没搞出什么动静,南钺就算没睡着也不该察觉才对。
不该察觉的南钺没睁眼,摸过江景白刚刚捣乱的左手,扣握在两只手掌中间笼住:“你手上太香。”
香?
江景白闻了闻没被捉去的右手。
哪里香?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
说起来,南钺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江景白被他握着左手,问道:“哪有什么香味,你哄我的吧。”
南钺没答,拇指拱进江景白手心,摸了摸指节下的小块软肉。
江景白被他捏得痒痒,正想把手抽回来,南钺又执起他的手,递到鼻尖慢慢深嗅了一下。
微弱的气流刮擦过皮肤,激得毛孔收缩战栗。
江景白形容不出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感觉,非要硬着头皮说的话,就跟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男人吸舔了一遍一样。
……有种微妙的色情。
江景白压在踩杠上的脚跟一时有点打摆子,他胳膊软,腿也软,感觉糟透了。
南钺神情端得认真,语调也正经得一丝不苟:“没骗你。”
这么短的时间里,江景白脸上红透透,下巴尖随时都能掉下血滴子。
他把手往回缩。
南钺攥紧了不放。
江景白用力挣。
南钺气定神闲,不让他挣开。
江景白憋不住了,低声道:“你松手。”
南钺闭着眼,故作不知:“好端端的,怎么了?”
语气还是一本正经。
江景白都要怀疑是他自己在跟南钺无理取闹了。
他嘴唇嗫嚅了下,指根被男人握得发热,吞吐着说不出话。
江景白深吸一口气,刚要认栽,眼睛一上瞄,好巧不巧地看见南钺嘴角稍纵即逝的笑。
瞧瞧这人,全是逗他玩儿呢!
江景白险些被这口气噎死。
他扬起右手,不轻不重地对着南钺手背拍了过去。
轻飘飘的一声,一点儿也不疼。
南钺这次没遮掩,大方笑了,掀起眼皮看向他,眼底清明一片,没有半点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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