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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偷看别人的人可能觉得自己隐藏得很绝妙,可偷看的人一多了,超过三个就能让被偷看的人产生被探照灯聚焦的错觉。

        江景白本能使然,原想往队伍后边多看几眼,结果好些双眼睛先后瞄向他,江景白也不好意思多跟他们视线接触,走在徐蕾身侧直接离开了。

        最后去的这间影棚规格偏小,和动辄上千平米的大棚不在一个地方,这种小规格的摄影棚使用频率反而比较高,集中安置在7号楼,离园区的综合楼近,从综合楼大厅对穿过去就是停车场。

        徐蕾路上当作闲聊般把制景车间拉出来提了两句,道具加工局部搭建,要论专业,外面绝大多数工作室肯定刚不过就靠这个赚钱吃饭的技术人员。

        她前面只官方的给江景白引路,到现在才点到南钺的意思上。

        江景白含笑听她说话,眼里透出道不明的无奈。

        徐蕾也想笑,她感觉江景白就是专克南钺的,本着拿钱办事老板好自己也好的原则,徐蕾又道:“我下面要说的话,可能有点抹黑南总的形象,但事实就是这样。”

        听到南钺的名字,江景白转头看向她。

        “江先生经营着一家私人花店,那周末应该不轻松吧。”徐蕾继续说,“能够安排给爱好的时间,我想应该大都在工作日?”

        说中了,江景白婚前没定过限制预约的事项,每天在店里比现在忙多了,尤其周末,客流量更大,除了参加漫展等线下活动,他出片子的时间基本都在工作日。

        见江景白点头,徐蕾笑起来:“那就是了,只要你在这里,那位岂不是就可以借工作之便,‘顺路’过来看看你了?”

        南钺平时忙归忙,可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全天连轴转的说法。

        徐蕾清楚记得有一次她刚交了三大报表,没来得及多说,南钺突然抬头问她,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习惯使用哪些表情包,当时就把她整懵了。

        二十三四岁,除了自家老板的先生,还有哪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能让南钺对表情包产生兴趣?

        “你想想他的性格,如果你去了外面,你觉得他会对你说,‘我想你了,我想过去找你’这种话吗?”徐蕾说到这里轻咳一声,改口道,“类似这种话。”

        雷厉风行、成熟可靠的业内精英突然成了别有用心的死闷骚,确实是抹黑没跑了。

        江景白打她说上段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了,他垂眼去看脚下的路,耳根开始发热。

        就算南钺会提和他一起去,工作时间,江景白未必就会同意,南钺更不是被拒绝了还能软磨硬泡的人。

        不过让江景白感到不好意思的,不是南钺原来也有小心机,而是徐蕾竟然知道。

        南钺在公司究竟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才会让他的特助不费力地领悟到自己的真正意图。

        这年头能因几句话红耳朵的人可不多了,徐蕾心说难怪老板喜欢,这种类型的小青年养眼还养心,她也乐意天天看着。

        剩下那段路徐蕾没再提南钺,江景白耳根的颜色渐渐褪去。

        他听了徐蕾的话,突然更想给南钺发消息了,中途他就有这个想法,但是不确定南钺说的“可以发”是不是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一直犹豫着没动作。

        怀着这份犹豫,江景白被徐蕾从综合楼北门领进去,他走进大厅,绕过隔墙,一抬眼就瞧见正门方向站着一位挺拔悍利的正装男人。

        江景白认出他,嘴角一下子高高扬上去。

        男人也在同一时间看过来,他站着没动,也没说话,但是对江景白点了一下下巴。

        这是让江景白过去的意思。

        江景白顿时把徐蕾还在旁边的事抛到脑后,脚步越迈越快,到最后成了一阵小跑,噌噌噌地站到南钺身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已经忙完了吗?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一共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语调轻快。

        “嗯,刚到。”至于是不是刚到,谁也没法证明,南钺答完两小问,反问他,“都看完了?”

        江景白笑着“嗯”了声,不错目地看着南钺。

        徐蕾慢一步过来,咽了这口狗粮,补充说:“天气热,三区制作楼那边有点远,没有去。”

        南钺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抬手按住江景白的肩,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半拥着他往停车场走。

        江景白上的自然不再是来时的车,而是他结婚不久,给南钺买的那辆macan。

        上了车,江景白扣系安全的时候对着前车窗笑了笑。

        南钺启动引擎,侧目看他。

        江景白沉浸在自己的小思绪里,没注意到他这一眼,伸手从口袋里摸了块糖,趁南钺还没把车开出去,剥开糖纸送到南钺嘴边。

        南钺没犹豫,直接纳进嘴里。

        “外面有层奶酪皮,你用牙咬开,里面是软的。”江景白对他道。

        南钺嚼完了才问:“哪来的?”

        他可没给江景白买过这种口味的糖。

        “在自动售货机买的。”可能是被南钺养出的习惯,江景白没事了就想往嘴里塞一颗,早上从家里带出来的吃完了,他在2号楼看楼梯口有个售货机,就过去买了一小袋,“怎么样?”

        “嗯。”明知是问他味道,南钺还是禁不住逗他,“还能给我留一块,不错。”

        这是什么话。

        江景白笑了,伸手又摸出好几块:“谁说就一块,给你留了一半呢。喏,都给你了。”说着就要丢进储物盒里。

        他把储物盒一打开,就见里面躺着好几条不同口味的糖,跟家里的那些一样,也不知南钺什么时候补进去的。

        江景白动作顿了顿,还是把手上的奶糖撒进去,他指尖在蜜桃味的夹心糖上点了一下,空手缩回来,把储物盒合上。

        南钺嘴角展开愉悦的弧度,他忘不掉江景白刚上车时的笑,总感觉一定得问问原因:“在停车场的时候,你笑什么?”

        “啊?”话题突然跳跃,江景白反应不及。

        南钺在开车,出于安全考量,始终目视前方,他没看他,也没说话,给江景白留出回想的时间。

        “嗯,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江景白清了清嗓子,“我给你换的这辆车,是不是不如你自己原来的那一辆。”

        不用“是不是”,肯定就是了。

        亏南钺跟他互报婚前财产时能把“刚工作随便买的代步车”这种话说出口,那辆车车型低调,江景白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南钺婚前接送他又都是晚上,没碰见过熟人,没人和他提起,江景白也就没怀疑。

        其实光从车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南钺最初骗他是被江景白和别人相亲逼急了,心里有过到底是先把人哄到手,还是直接从实坦白的挣扎,可惜江景白车盲,硬是没发现南钺露出的小马脚。

        还在停车场那边的时候,江景白看到停在对面车位的车,辨出车标和南越以前的那辆一样,这才把那茬想起来,觉得自己无意间好像干了件小傻事,无奈发笑而已。

        南钺听他说完,淡淡答:“不是。”

        江景白看着十字路口的绿灯变红,只当南钺又要哄他,继续弯着眼睛。

        “我很喜欢,”南钺踩下刹车,“其他人也很羡慕我。”

        这个“其他人”的范畴可就广了。

        江景白不由失笑,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南钺在路口停住车,右手离开方向盘,把江景白的左手握进掌心,指腹在他手面摩挲,恰好掠过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羡慕我有一位好先生。”

        好先生·江景白被南钺抓着手,手背上全是男人的体温。他闻言怔了两秒,嘴角轻扯,低下头真的笑开。

        ——

        机程近三个小时,飞机擦着最后一道暮色稳稳落地,游艇会已经派车等候,接到了人,直接开往临岸的俱乐部会所。

        夜色将近下的会所气势逼人,金光冲天,码头和建筑群都被披着亮,远远便能看见起伏连绵的一片。

        出海时间定在明天,今晚的任务是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洗完澡躺到酒店的大床上,江景白眼底先是映着上面的天花板,不出多久,改映出一张硬朗坚毅的男人的脸。

        南钺手肘撑在江景白脸侧,低头在对方昳丽的眉眼间亲了亲:“在想什么?”

        他头发半干,扫在江景白脸边,又凉又软。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江景白诚实地说出心里话。

        他以前和大学室友登过游轮,住在市区里的酒店,时间差不多了便过去码头,完全没想到游艇会内部是这个样子,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本身就是一个不错的休闲场所。

        江景白的眼睛原本就亮,浴后水雾未散,眼神更是柔和得一塌糊涂。

        南钺顿时舍不得起身了,就这么撑身看他:“托你的福,我也是第一次。”

        “你以前没来过?”江景白不信。

        “那是工作。”不是度假,也没有江景白。

        南钺手指穿插进他的发间,拇指一下又一下抚摸过他的额角,缓声和他说着游艇的情况,最后话头顿了顿,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点:“还有间小型的健身房。”

        江景白软乎乎的眼神顿时变了,一脸受不了地偏头往床边看了半圈,这才落回南钺眼底,抓着他腰侧的浴袍抗议:“……不是说好了出来度假,别做那种事了。”

        他可不想搞什么运动健身。

        “嗯,说好了。”南钺胸腔震颤,低低笑了两声,“你想做什么?”

        江景白起先还认真思考了半分钟,慢慢脸上浮现出不同于沐浴后被水蒸出的红晕。

        两人都洗过澡,各自的荷尔蒙在热汽下更显浓烈,近距离的错综交织,早把彼此的身体撩拨得躁动起来。

        很显然,南钺比江景白躁动多了。

        都这样了,还能沉心静气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江景白是真的有点不想理他,垂下眼睛,就是不肯说话。

        南钺俯身,用唇面贴着他的嘴角,一寸一寸,细细地磨动,活像一头好整以暇,只等猎物上门的狼。

        江景白被亲得没脾气了,索性一推南钺的下巴,抬起上身,在他喉间轻咬了一口。

        不等他做出别的动作,南钺捂住他的嘴,把他按回床上,同他商量:“好了,这次你不要乱动。”

        滚热的吐息喷到眼角,江景白反射性地眨了下眼睛。

        “我怕我没分寸,明天就出不了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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