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古怪
胖道士从香案上拿了两个桃子,给唐欣和苏哲一人丢了一只桃子,“肚子饿了就啃桃子。”
胖道士拿起最后一只桃子,在身上擦了擦,张口就咬,一股汁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嘿,你别说,源生态的桃子就是比我们那儿撒化肥种出来的甜。”
桃子上都是细密的绒毛,苏哲拿起了唐欣手中的桃子,走向里屋找水盆清洗去了。
唐欣闲来无事,又想起了胖道士之前的猜忌,“你为什么觉得这寨子有问题?”
胖道士用袖子擦了擦满嘴的桃汁,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寨门防御太过严密;第二,招待生人太过热情。”
唐欣刚才被胖道士打过的脑门还疼着,看他就不爽,忍不住和他抬杠道,“他们不是说了吗,是为了躲避战乱上的山,自然要把防御做足了。那么多年安定下来,没见过什么生人,对生人热情一点也很正常嘛!”
苏哲从里屋回来,将洗干净的桃子放回唐欣的手中,“道长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没有说。”
唐欣懒得剥皮了,学胖道士的样子,直接用嘴啃了起来,边吃边问,“什么地方没说?”
苏哲嘴角轻启,吐出两个字,“女人!”
胖道士在唐欣的脑门上又敲了一下,“好好学学人家,就你这脑子,分分钟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呢!”
唐欣揉着脑门,不服道,“女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从我们进入寨子之后,就没看到一个女人。”苏哲循循善诱,引导唐欣注意问题的关键。
“真的耶!”唐欣自己回忆了一遍,自从进入巴寨后,都将寨子逛了一大圈了,见到的基本都是精壮的年轻小伙子,确实没见过一个女人。
苏哲见唐欣三两下吃完了桃子,挺喜欢的,便把他手中的桃子也给了唐欣。
唐欣没好意思拿,“我已经吃饱了,你还没吃呢,真的特别甜哟,这是我吃过的嘴甜的桃子了!”
苏哲笑了笑,将桃子塞在了她的手心,“饱了就放在物品栏里,留着明天吃吧。”
唐欣笑眯了眼,将桃子连同眼前未动的饭菜一起收入了物品栏,不能浪费了不是,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用上呢!
胖道士作为单身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口狗粮给噎着了,翻了个白眼,掰开桃核,用手夹起桃仁丢入了口中嚼了起来,一丝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
“甭说年轻的女人了,连老太太、小女孩都没瞧见吧?这个寨子里的女人究竟在哪里?是不愿意出来见人呢?还是没办法出来见人?这里面问题大着呢!”
唐欣见胖道士开口,习惯性地就想反驳,“这不是宋代吗?讲究程朱理学,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不到也很正常嘛。”
胖道士坐回了方桌,得瑟地翘起了二郎腿,“读书读傻了吧?宋代程朱理学才刚兴起,影响力可没明清时候那么大,对女人的约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再说了,真正能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在这种劳动力严重不足的小山寨,女人就是第二生产力。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牛使,那是常有的事。即便刚生完娃,女人背着孩子照样得下地干农活。”
胖道士看到唐欣一脸的忿忿不平,忙解释道,“这可不是道爷我黑心,苛待妇女,早三十年前的农村,都是这个样儿的。”
“早三十年前,你才几岁啊?”唐欣不满地嘀咕道。
“道爷我走过的桥,可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再回忆回忆,今天在地里干活的都是些什么人?是不是只有一些半大的男孩子?不是道爷我说啊,他们的劳动力还不如年轻的女人呢。这里的寨民难不成是脑子进水了,年轻的女人不事生产,喜欢搓磨孩子?”
“这里不止没有女人,还没老人。”苏哲垂眸补充道,“除了族长之外,连一个超过五十的老人都没看到,这很不正常。”
“啪!”胖道士右手握拳,敲了下桌面,“就是这么个理儿!”
“难道就不能有世外桃源了?”唐欣两手托着腮帮子,闷闷不乐道。
胖道士看着唐欣,嘴角噙着一抹坏笑,“你不知道?桃花源就是一个死人的坟地。”
“你骗谁呢,桃花源怎么可能是坟地呢?”唐欣才不相信呢,一定是胖道士在捉弄她。
胖道士抖起了二郎腿,“不相信的话,背两句《桃花源记》听听。”
“额……”对于开头两句,唐欣记不得了,便从后面两句开始背起,“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胖道士打断了她的背诵,分析道,“桃花源外种的是什么?桃树!桃树又叫‘鬼惧木’,民间驱邪的桃符、道士用的的桃木剑都是用桃树做的。在桃花源外种了那么大一片桃林,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镇邪!以免那群鬼魂跑出来。而且啊,你想想桃花落英缤纷的时候是几月份?”胖道士挑眉问道。
“四五月吧……”具体什么日子唐欣真不知道,反正是春天就对了。
“是四月初。”苏哲答道。
“对了,就是四月初!从时间上算正好是清明节前后。你闭上眼想象一下,落英缤纷的场景和扫墓撒纸钱的场景是不是很像啊?”
唐欣听了,不觉眉角抽了下,被胖道士这一套分析下来,还真是大煞风景。
“道爷我再考你,原文是怎么形容桃花源内部的?”
唐欣想了一会,背道,“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关键就在这‘阡陌’两个字上。”
“阡陌指的是田间小路,这也有问题啊?”唐欣问道。
“‘阡’除了指‘田间小路’之外还有一种含义,就是‘通往坟墓的道路’,而‘陌’呢,则是指祭奠所烧的纸钱。《窦娥冤》里就有这么一句:烧不了的纸钱,与窦娥烧一陌儿。所以,‘纸钱’也被称为‘陌钱’。”
唐欣听了,顿觉后背一凉,脸上故作淡定,嘴硬道,“还有别的证据吗?”
“自然有啊!你还记得,作者是怎么描写桃花源里的人的?”
“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唐欣背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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