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地晦暝
青姬再次抬手，让体内世界投影移动起来，这次她死死盯着那头能量怪兽隐匿起来的位置。果然，随着山川湖海的移动，那头怪兽再次露出了身形，这家伙似乎反应有些迟钝，它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笨重的脑袋四下打量着，然后又慢悠悠起身，一头扎进了不远处一片深邃的湖泊。
“那是……一头狰？”勤学好问的青姬想起了以前自己在某古书中看到的某种异兽，眼前这玩意儿看起来和那种异兽很像。
不过那些古书里的传说实在是太过久远，比根本无从考证，比野史还野史，说是插图小说还差不多。
退一万步讲，即便九州真的曾经存在过这种生物，现在应该也早已灭绝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投影世界，出现啥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东西似乎不属于任何一方宇宙。
那头狰看起来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它绝对不属于青姬原本身体里该有的东西，更不像是天道烙印。
两相比较，这头狰更像是自己体内某种现象的具现化。
难道是枣红马搞的鬼……它搞这么大排场就是为了塞一头珍稀动物进来？不太像。
青姬猜测，这头异兽可能是自己体内某些不良反应的投影。或许是毒、或许是咒术，但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灭了再说。
“给我杀！”
完全是出于某种本能，青姬并指如剑，朝那片湖泊指去。
随着青姬的号令，她的体内世界发出阵阵轰鸣，似乎在孕育某种可怕的力量。
然后一声炸雷响起，三道拇指粗的闪电刺向那片湖泊，泛起阵阵涟漪。
人类修炼就是在探索宇宙的同时，探索自身，并挖掘体内的全部力量。
作为体内世界的管理者，青姬当然可以调动自己身体的力量，这股力量随着她的不断开发还会继续增强，哪怕她的体内世界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了。
但现在，作为三阶武者，这就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显然这种攻击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能指望远程攻击了，青姬决定自己亲自动手。
心念一转，她已经化作一道青光投入湖泊之中。
在青姬发起了第一次攻击，那头狰就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当青姬本人出现在它面前的时候，这头畜牲早有准备。
三只巨爪从三个方向将青姬包围，狰的速度太快，完全不像是之前那迟钝的样子，青姬一时不防被打得吐血。
“妈的，这不是投影世界么！？为什么老娘还会受伤？”
狰没有给青姬缓口气的机会，只见它人立而起，八只巨爪轮番攻击，整片湖泊在它的威能之下犹如煮沸的茶水翻腾不已。
青姬只得打起全副精神应对，双臂挥舞带动更多闪电，不过这些闪电并不是直接用于打击，而是形成一道雷电铠甲来强化自己的身体。
这种使用方法是在方才临摹天道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到的方法，青姬发现这样的铠甲会令身体能力大幅度强化，攻防速都远远超越常态。
当然这样做的代价也很大，天道雷霆毕竟是毁灭之物，青姬没敢直接让闪电进入身体，可仅仅是在体表形成战衣，散逸出来的能量也对青姬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披挂着雷霆战甲的青姬，勉强能够生扛体态雄健的狰，雷霆轰鸣，虽然每次都是险象环生，但青姬越打越强，双方的差距也在不断缩小。
不知什么时候，青姬已经恢复了成女体型，从她体表覆盖的白色闪电越打越强，对身体能力的强化也越来越大，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狰的爪子击退。
在这片世界里，她能够做到的远比一个普通的三阶武者多得多。不然在狰的攻势之下，她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更加值得庆幸的是，这头狰完全不像古书中记载的那样有各种神通，它只会如同野兽般凭着本能撕咬。
青姬的处境虽然狼狈，凭着雷霆战甲却也还能抵挡。而且她能够调动的能量越来越多，甚至渐渐开始占了上风。
至少目前是这样。
狰眼见久攻不下，发出阵阵愤怒的咆哮，其声调高亢延绵不绝，似乎有数百只狰在同时吼叫，切声调都有着微妙的却别。
这是在憋大招了。
有意思的是，在这片天地，狰即将释放的技能被完整地解构、重组，以青姬能够切实认知到的方式再现了出来。
青姬看到每一声狰吼在它周围便会形成一道符文，刹那间，狰便被千万道符文包裹。
这是青姬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符文构成的招式，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些符文拓印下来。
这样的念头刚易产生，立刻在青姬的周身出现了由雷霆构成的一模一样的符文，虽然许多地方还很模糊，甚至有许多空缺，但威能居然丝毫不亚于那头狰，因为那些不足都被这方天地大道自动补足了。
“嗷呜？”狰那简单的大脑里可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它只能老老实实完整自己的术。
狰的符文化作一百零八杆石矛，每一杆矛上都散逸着古朴强盛的威能，不容小觑。
另一边，青姬的术也完成了，而且看起来声势更加浩大，足足九百九十九把有着闪电纹路的青色横刀如同战阵般排列整齐随时准备向敌人发出致命一击。
“嗷！”狰的百矛齐发，青姬不甘示弱，战刀横空而至，兵刃相交，直打得天昏地暗，山河蹦碎。
那些石矛虽然数量少，但每一杆所蕴含的力量都在青姬的横刀之上，正面对抗只有被碾压的份。
但青姬的横刀却不是简单的冲击，而是排列成一套刀阵，每把刀都互相关照互相接力，在石矛的粗暴蹂躏下勉强支撑着。
青姬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知道自己能够调动的力量极限有多少，虽然比一开始强了很多，但绝没有这么夸张。
这就是符文带来的增幅么？
如果说真气是燃料，身体是发动机的话，那么功法和招式就代表了发动机的型号。蒸汽机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涡轮加压。
功法越强，同样的能量所爆发出的威力就越强。
这不算作弊，这就是天地的规则。
高手们会为了一本武功秘籍拼个你死我活，同等修为，那些一流门派的弟子能够碾压二流门派的弟子。
功法不同，会带来质的不同。
青姬一面控制刀阵，一面思索如何能够让这九百九十九把刀能够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最理想的结果自然是将这些刀的力量融合为一，但那太过困难。正是因为她对力量的驾驭还不够，才不得不将那份强大的力量分割到九百多把刀上。
就好像晦暝境界，人们摸索出了最稳定的结构便是晦暝六漩，在气海之中，不多不少六道漩涡互相制衡互相借力。
那头狰就像是磨刀石，青姬一面揣摩天道完善自己的想法，一面在激战中进行实践。
她要探索的不是简单的一个术，而是一种全新的法。
正在青姬越战越勇之时，那头狰突然间发出了一声哀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呲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那百杆石矛在最后关头纷纷自爆，若不是青姬反应及时，抽身退走，肯定会被卷进那毁灭性的爆炸中。
虽然只是意识的投影应该不会真的死掉，但刚才吐血时候的剧痛却是真真切切的。
爆炸过后，青姬再次吐血，这次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小腹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仿佛有人在自己的肚子里点了一个炮仗。
妈的，那畜生还真就在自己身体里！
不待青姬问候狰的祖宗十八代，她整个人便僵住了。不是因为被点了穴道，而是因为有一股无上威严的气息在整片宇宙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绝对无法抗拒的意志，如果“天意”真的存在，那一定就是眼下这种感觉。
那意志的本体不知道距离这里有多远，但仅仅是这一意志的存在，就要让青姬魂飞魄散了。
幸好在青姬的魂魄即将崩溃的瞬间，一股暖流自她的丹田之中流出。同时她察觉到有什么比较温和的能量出现隔绝了那股无可抗拒的意志威压。
青姬目光一转，她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景象。
在这片无垠虚空的极远处，有一头比任何山川都要雄壮的巨兽，任何人类的视线都无法窥探清楚这巨兽的本体。
青姬不知道自己距离那巨兽有多远，但少说几千里，即便这样，她居然都无法看清这巨兽的全貌。
巨兽的脑袋上，似乎还站着一个巨人，这一看还以为那是巨兽的角，但是当这人举起一把剑到时候，青姬才意识到那是一个不知几万里高的巨人。
而在巨兽的对面，则是一道不知几万里长的天道铡刀，如此巨兽站在铡刀前，都像只小狗崽一样。
“拓印天道，泄露天机，当诛！”
一道炸雷般的声音自铡刀后传出，仅仅声音便令青姬心神剧震，一口淤血闷在胸口几乎要吐出来。
巨兽没有回答，狰狞的嘴角却似乎是牵出了一丝嘲弄的笑。随即这里便被毁灭性的爆炸给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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