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婧儿进宫探兄长 拐弯抹角为哪般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朝阳每每读到这句诗,便要感慨一声岑嘉州的诗才,古今文坛咏雪者众多,但没有哪一句能让她如此感同身受,京城的雪就是这样的,昨日还风云阴暗着,一早起来便天地银装玉树流光了。
朝阳赖在床上打滚,“今日下雪了,不上学好不好?”
婧儿拎她起来,“大家都去,就你不去,你又落人家一截了!下雪也冻不着你,快起来。”
朝阳总是想着法儿逃避上学,今日头疼不上学,明日肚子疼不上学,后日要去走亲戚不上学,再后日下雨下雪不上学,她总有各种理由,让婧儿头疼不已,她和姜骥打小都是勤奋好学的孩子,朝阳怎么是这样的。
朝阳万分怨念从床上爬起来,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久才休假,她问母亲,“我何时才能不上学呐!”
婧儿道:“待你嫁人了,就可以不上学了。”
“那您现在就把我嫁了吧,把我嫁到炼哥哥家去,我就天天在家玩。”
婧儿笑着掐她的嘴角,“等你长大了就会怀念小时候了。”
朝阳道:“我现在就很大了呀。”
婧儿摇头,“等你说你不想长大的时候,那才是长大了。”
朝阳撅着嘴巴嘟囔两声,婧儿让她快着些,今日送她去,朝阳才开怀了几分,穿好衣裳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下人端了几碟小点粥菜到马车上,让朝阳坐在车里吃。
婧儿把朝阳送到了明仁堂,看她坐好了上课才离开了,去御书房找哥哥说说话,金童在和朝臣议事,听说她来了,让她去侧屋歇会儿,他忙完了去招呼她。
婧儿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来看,外头大雪纷飞,里头温暖如春,看着本书昏昏欲睡的,她不禁摇头失笑,怎么变得和朝阳一样了,一看书就犯困。
金童送走了几位大人,从后头通道一撩帘子就过来了,见婧儿有些犯困,说话走路也轻了些,小声道:“困了就睡会儿,又没什么事情,这冬日里可不就是猫着嘛。”
婧儿坐起身来,将脚收一收,留个地儿给金童坐着,“我就是在家里呆久了犯懒,你们都在忙,瞧着精神的很,可见人不能闲着,我许久未看书写字了,方才看一会儿竟犯困了,若是提笔不知该写成什么狗爬模样。”
以前没有朝阳的时候,她还是个琴棋书画风花雪月不离手的大家闺秀,见过她的人无不赞一声雅致,后来有了朝阳这个小魔星,日日就是相夫教子了,再回了京城,还得管着那一家子琐事,每日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琴棋书画都抛了。
“这些才艺是你自幼便学习了的,确实不能荒废了,你若得空便看看书写写字弹弹琴,难道家里那些琐事忙的你脱不开身了不成?”
婧儿叹了口气,她都懒得诉苦了,一堆烦心事,想撩挑子又不能,但确实压抑。
金童理解她,让她在宫里多住些日子,朝阳也不回去,管那一家子做什么,姜家少了她还就转不下去了不成?
婧儿说只能留下来住两日,年前事情多,送年礼备年宴洒扫祭祖,姜晨曦倒是能帮一些,但毕竟是定了亲的姑娘,娘家的事情也不能插手太多,婧儿身为宗妇,大面上还是她。
“我真是佩服嫂子,打理这么大一座宫廷都井井有条的,我就料理那一家子的事情都累的不行。”
金童道:“你嫂子确实能干,不过你和她不同,你是我们大家都宠着的,不舍得你受累,姜家的事情你也不必太上心,凡事多交给下人办,你动动嘴皮子就成,谁若敢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管她是谁的人,你一并打罚了去。”
婧儿笑容深深,让他也心疼皇后嫂子多一些,“你不舍得我在姜家受累,周老夫人又怎么舍得嫂子在咱们家受累,尤其是为了你的妾室庶子们受累,可太不值当了。”
金童道:“这是她身为嫡妻嫡母的职责,我给了她皇后的尊荣,妃妾庶出子女们都要对她卑躬屈膝,她作为后宫之主的权力不小,自然也要承担起后宫之主的责任。”
他觉得他对后妃很公平,皇后育有两个儿子,享有无上尊荣,自然得辛苦些,范贵妃是他心中所爱,可以不沾俗事只谈风月,但皇后的命令她不能违抗,他也不会允许妃妾庶子挑战嫡系的皇后和太子的威严,每个人所在的位置不同,权利和职责也不同。
对于他后宫的女人他是这般想法也是这般做法,但对于婧儿,他希望她既有当家主母说一不二的权力,也有闺中女子清闲雅致的日子,至于主母要料理的家事,闺中女子要听从长辈家人的训导,都见鬼去吧。
婧儿说皇后太辛苦了,他明年又要选秀,让妻子劳心劳力给他纳妾,可太过分了些。
“皇后给了你多少好处?这么帮着她说话。”
他只是句玩笑话,但婧儿却有些心虚,哥哥是不是在影射什么。
“朝阳住在宫里,她给我照料地好好的,省了我许多心思,燿哥儿兄弟俩我也疼的紧,我不护着她护着谁,还护着你那些妃妾不成?”
金童知道婧儿不喜欢他后宫那些女人,他也不要求她喜欢,她们没什么交际,相安无事便好。
转着转着,婧儿终于提到了赵和宁身上,“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赵和宁接进来?朝阳前几日在西山围场见了她的英姿,崇拜的不得了,吵着要拜师呢,我说她快嫁人了,不收徒,朝阳才没再缠,若是日后还在哪处见着了,只怕她又要旧话重提了。”
婧儿不喜欢朝阳和赵和宁有什么牵扯,还是早些进宫来吧,日后宴席上会见到,但赵和宁已然是深宫妇人,再无马场上的英姿,朝阳唏嘘几句也就忘了,不会再惦记的。
金童道:“她如今一人住在将军府,我要接她进来也得等她家来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吧。”
婧儿便问:“那她家说得上话的人什么时候来?”
金童望着她,笑容尽失,目光不大温良,冷声道:“我已经给赵家下了密旨,赵将军年前会回京述职,赵家女眷已经启程了,日后就住在将军府,你和我东拉西扯这么久,不就想问这个嘛,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什么时候你同我说话也如此拐弯抹角了!”
婧儿被他吓得一颤,心虚忐忑道:“女眷不得干政,我怕你拿这话堵我。”
金童道:“既知女眷不得干政,你还来打听?谁让你来的?是不是姜骥?”
“不是,他罕少和我说公事,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又不是聋子,我为姜家担心,才来打听的。”
金童气哼了一声,“那你现在打听到了,要不要回去告诉姜骥?也不必你告诉他,姜家在军中手眼通天,赵家接到调令他们会不知道?你少瞎操心,姜家父子几个本事大着呢,哪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婧儿被他拆穿了正心虚着,哥哥怎么疾言厉色她都受着了,总不会打她,但心里却更担忧姜家的未来了,哥哥言辞间对姜家甚是不满,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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