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于缘分
瓦格纳在开口之前仔细地想过，但是他感觉，似乎一般的理由对这个年轻人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看着苏若水，瓦格纳心里实在是舍不得。对于他来说，苏若水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发现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瓦格纳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放弃的。
所以他看着杨海，说道：“年轻的先生，您说得很对，不是每一个漂亮的女人都会去当明星，明星是一份非常专业的工作，而且更需要缘分。您女朋友不仅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种气质，用职业的术语来说，就是，她的亲和力很强，一定非常有观众缘。所以……”
瓦格纳在尽力地劝说杨海，用各种理由。瓦格纳虽然在经济人这一行做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坎坷的生活经历给了他一双毒辣的眼睛。瓦格纳把一切都分析地头头是道，就连瓦格纳自己都快要被自己给说服了。说到后面，瓦格纳感觉这简直就是自己生平发挥口才发挥得最好的一次，换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说不定都会被自己的言辞所打动。瓦格纳认为自己的表现无可挑剔，不过生活总是不会完美——因为那个年轻的男人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那是一种完全不为所动的神色。
这简直就是扑克脸和棺材脸还有死人脸的标准平均值……
瓦格纳在心里面吐槽，但是表面上可没说出来，他已经看出来了，他的救命稻草对这个华夏男孩应该是言听计从的。这个人不能得罪。
瓦格纳从非专业领域分析到专业领域，也不管杨海能不能听得懂；从诱之以利变成服之以理，到了后来就连现代女性的权力问题这种敏感问题都拿出来谈了。
“或许您应该给您的女朋友一些更多的自由，说不定她会喜欢成为明星的生活。”瓦格纳说道：“您为什么不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呢？”
杨海露出了一丝微笑。
瓦格纳以为事情发生了转机。
但是杨海的这一丝微笑只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那位有意思的老板——TERRY·BERK。
杨海得承认眼前这个家伙是个不错的经纪人：有眼色、有耐心、懂得做人，口才不错，专业知识也过关。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让苏若水跟这个男人走。
游戏这一行相对独立性非常强烈，因此名义上属于娱乐圈，但最多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尽管如此，杨海也知道娱乐圈的一些事情，这个地方不算干净，就算苏若水有心进入这里打拼，杨海也会尝试着阻止。何况苏若水是游戏专业的研究生，又拿到了那么多有用的证件，根本没有必要涉足那些让杨0海感觉不放心的工作。瓦格纳想要打苏若水的主意，已经注定悲剧了。
杨海之所以微笑，是因为：
“瓦格纳先生，您是个不错的经纪人。”杨海说：“但是，您的理由不够特殊。”
杨海把TERRY的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了瓦格纳：“这么平凡的理由，怎么能打动我呢，是不是？”
瓦格纳目瞪口呆。
杨海哈哈笑着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瓦格纳先生，您可以离开了。嗯，现在柏林的天气比较清爽，您的汗已经淌成河了，机舱里确实比较热，还是快点下去凉快一下。”
瓦格纳看杨海真的要赶人，连忙说道：“等等，等等。如果您要特殊理由的话……”
“嗯？”
“我要一直跟着二位。”瓦格纳把心一横：“我听说华夏国有一种说法叫做缘分，前世积淀一生的缘分，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华夏语的那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我在论坛上看到过……”瓦格纳苦思了片刻，想了起来，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万年修得同性恋，雏菊百合总是缘。这首诗不就是你们华夏人对缘分的理解吗？”
说完，瓦格纳还有点小得意，当时他雇佣的那个临时翻译在浏览一个叫“山口山”的论坛的时候念了这首诗，他觉得听起来韵律十足，琅琅上口，就半明不明地跟着学了。（吐槽一下）他还问过那个翻译这首诗是什么意境，翻译告诉他：“这首诗说的是一种非比寻常的缘分。”看着杨海和苏若水明显被震住的表情，瓦格纳心里暗爽。
不要以为我不太懂中文就不会念诗！跟你说，要我说一个特殊的理由，我也是会说的。
杨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人对中文的理解是个半吊子，杨海可能已经把他当成某种人种，尽可能远离了。
看到杨海被震住了，瓦格纳决定乘胜追击：“我们今天在乘一个航班，这就是缘分；乘坐这个航班的人有很多，但是大部分乘客都已经走下了飞机，我们却还在这里谈话，这就是缘分；您已经决定赶我走了，但是我呢，却铁了心跟着，您恐怕一时之间也甩不脱，这也是缘分。你看，我们既然这么有缘分，这个精彩的故事就不可能到此为止，对吧？”
“这个理由听起来比你前面说的那些废话要顺耳得多了。”杨海有些惊奇于这个经纪人的机智：“唔，这个是我的天讯号码。”
杨海在纸片上面写下了一行数字，把最后三位空了出来。
“既然你觉得我们有缘分，那大可以试一试。”杨海将纸片递了过去，存心为难道：“最后三位是空着的。你随便拨号，如果有缘分的话，说不定你会把号码播到我的天讯上面。”
瓦格纳咽了口唾沫。
这这这……
“如果我们有缘分的话，你不需要打999个，就能播到我的天讯，对不对？”杨海哈哈笑着说。
“嗯……”瓦格纳抽了口冷气，然后目光坚定了起来。
“如果我拨到了您的天讯，您会让您的女朋友来我的旗下——”瓦格纳还没说完，就被杨海打断了。
“瓦格纳先生，不要再打让我女朋友进入娱乐圈的主意了。”杨海断然拒绝道。“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瓦格纳很想把纸条摔在眼前那个年轻人的脸上，你这是在耍我玩儿么？但是他忍住了。
“不过，如果您真的播到了我的天讯，我会给你一个惊喜。”杨海看着这个有趣的经纪人，承诺道。
苏若水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杨海对失神的瓦格纳点了点头，带着苏若水走下了机舱。
瓦格纳自己一个人在飞机上面愣神和纳闷了好久。
知道乘务员过来提醒他：“先生，您该下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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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人群穿过机坪，来到柏林机场的候机室的时候，苏若水一直憋着的笑终于忍不住了。
“我倒是觉得那个叫瓦格纳的家伙挺有意思的。”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天，苏若水问杨海：“你为什么不让我试一下？”
“没有什么可试的吧。”杨海摇了摇头：“你要是喜欢工作的话，我随便就能帮你找到；不喜欢工作的话，随意也好。”
“你不会是在吹牛吧？”苏若水笑嘻嘻地说：“就这么来柏林了，连个熟人都没有，今天晚上睡在哪里都——咦？杨海，那个牌子……”
杨海朝苏若水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那边高高地举起了几个电子牌，牌子上面的光字显示着杨海的名字。
“那是来接我们的人。”杨海说。
“你在柏林有亲戚？”苏若水奇怪地说。
杨海笑了笑：“不是，嗯……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在柏林找了一份工作。哈哈，我敢把你带来这个地方，就不会让你吃苦的。你不会以为我们要露宿街头吧？”
苏若水吐了吐舌头，她想起了白术的话：“杨海很强。”
就算她已经接受了杨海很强这个事实，但是想法上却总是转变不过来。突然，苏若水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他们是知道你今天要来，所以来接机的？”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杨海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可是……你昨天在火焰行宫的时候……万一今天来不了……”
“让他们再等几天呗。”杨海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那有什么办法？”
苏若水劝道：“笨熊，你别总是这么大少爷脾气好不好。如果你的同事受不了你的话……”
“那就是他们需要操心的问题了。”杨海耸了耸肩：“我估计要在这里工作不短的时间，没有人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你总不能让上司去迁就手下吧。”
“上司？”苏若水纳闷地问：“什么上司？”
“我是他们的上司啊。”杨海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那边的人显然已经看到了往这边走的杨海，迎了上来。
杨海往人群里面看了一眼，小声对苏若水说：“咳，刚说着上司，我的老板就来了。”
TERRY·BERK赫然就在队列里面。对于这个利齿狼老板，杨海还是有点头痛的，因为TERRY显然不如国王和船长一样对自己和善。
苏若水没有回杨海的话，她吃惊地指着里面的一个人。
“笨熊，你看，那个人张得好像一个人啊！”苏若水吃惊地说：“哇！好帅，你看，他长得好像威廉王子啊！真的好像啊！”
杨海顿时就有点郁闷，什么叫很像？那就是威廉本人！
“一会儿你不要说话。”杨海一直觉得有的时候苏若水眼神相当之差，为了避免弄出什么哭笑不得的闹剧出来，杨海勒令道：“不管发生什么，你尽可能别说话好了。”
苏若水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吐了吐舌头，不出声了。
TERRY作为俱乐部的新晋大股东，走在队列的最前面。机场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或者说，机场的保密工作，在泰利军工的严密配合之下做得非常好。苏若水注意到，他们这边似乎已经远离了人群，人们被机场分流在了其他的候机区域，这片区域被围了起来，顿时显得清净了不少。
“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TERRY咧嘴一笑，无比豪爽地说：“走，去俱乐部给你接风洗尘。宴席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杨海对于TERRY的出现心理准备不足。他不知道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怎么会有心情亲自来机场接他。表示求贤若渴的心情？那样还可真是感觉受宠若惊了。
但其实TERRY纯粹是因为对杨海极度好奇才会这样的。
这是一次非常规的接机，TERRY都要亲自来，那么不用说，E－TYPE的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哪怕是要卖老板一个面子，肯定也都已经到了。但是他们在走出机场的路上，TERRY一直在和杨海聊天，根本就没有把其他人介绍给杨海的心思。杨海也淡定，根本不看那些未来的下属，就和TERRY天南海北地聊着，仿佛一点认识自己未来手下的欲望都没有。
但事实上，在TERRY提供的那份资料里面，他就差把这些人的底裤是什么颜色给记住了。
聊了几句家常，发现杨海一直都是不咸不淡地应付着，仿佛根本不把后面E－TYPE的职业玩家们放在心上，TERRY觉得这一次事情有趣了。
TERRY及时把话题转移到了游戏上面。
“军师啊，这一次保级有多大的把握？”TERRY问了一个敏感问题。
苏若水觉得刚才那种只是有一点点凝重的气息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半点把握都没有。”杨海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TERRY愕然道：“这……怎么可能。”
“我只能保证拿下我作为外援出战的所有赛事，至于其他的比赛，如果我能打的话，肯定就全替E－TYPE外援出战了。可惜每年外援都只能一次。”杨海回答道：“HEAVEN和TC都是强敌，剩下的两支是弱旅。我打算放弃HEAVEN的那一场，保存体力，和TC血战。现在的情况是，输了HEAVEN之后，必须拿下TC，然后对阵剩下的两个弱旅的比赛全打赢，才能稳妥地保级。这个要看俱乐部所有参战的职业玩家的情况，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说实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杨海和TERRY讨论着，后面的威廉王子却渐渐地皱起眉头。
从见到杨海的第一眼，威廉就有些担忧。原因无他，那就是，老板们为俱乐部找来的这个IEC，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离谱。在决定俱乐部是否降级，也是决定自己是否会退役的时候，威廉非常担心，一个经验不足的指挥会耽误很多事情。威廉王子想像老板建议，在这个时候谨慎行事。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叫杨海的人……和俱乐部的老板，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走后门进来的？
这……不能吧。
要说起来也真是怪事儿了，前些日子都在传，这个新来的IEC是船长的心腹，也得到国王的绝对信任。但是呢？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这个叫杨海的人更像是TERRY亲自带过来的心腹。
一个可能影响到保级大局的IEC，被三个老板同时毫无保留地信任。
威廉感觉事情好像有一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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