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獠牙（四）
六月四日，夜晚六点。
警察总署经济部门访客多了不少，不少探员都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看向了拐角的那间审讯室，林水声拿着咖啡杯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着平日里熟悉的伙伴们，或是怜悯或是嘲弄的眼神，低着头直接走向了张威廉的办公室。
“张SIR。”
“哦，你啊？嫌疑人开口了没？”
张威廉坐在这间临时办公室，摆了摆手让他的直系下属先离开，看着眼前这个从董港胜手头逃离的“叛将”问道。
“一直死撑着还没有，还剩十二小时了！”
“有什么好办法？”
张威廉十指交叉，盯着林水声的面庞问道，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让林水声很不舒服。
“必须要支开嫌疑人的律师，单独谈谈才能击破他的底线！”
“你办吧！”
张威廉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就低头处理器桌案上放着的文件，林水声神色似乎欲言又止，可是看着对方低着头，他神色阴晴不定的离开了办公室，没有看见低头的张威廉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怎么办？
林水声有些后悔，办公室里的死鬼佬明摆着不会撑他！
而自己开始的时候又那么跳，肯定被审讯室那个家伙记住了，那个家伙又那么有钱，自己以后的麻烦一定不少，所以只有扳倒这个家伙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林水声现在开始明白，上个世纪中香江社团文化中，那些被老大顶着出位的红棍的处境，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过河的卒子，不向前拼命根本就不可能。
“该死！”
提了一脚走廊的墙壁，他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后，直接走向了审讯室的方向，而原本熟悉的仁哥与他迎面而过，却神情闪烁的扭开头装作没有看见。
“出位！出位！”
他心中疯狂的呐喊着。
警署门口。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手中拎着高档保温箱，靠近了这间忙碌的大厦。
“阿SIR，送外卖啊！”
“哇，晚餐是鱼翅粥、双头鲍鱼，楼上的哪位伙计抓了小超人回来？”穿着制服的警察打开外卖，检查了一遍后和同事开玩笑道。
“有没有问题啊？阿SIR。”
“没问题，等……”
“我来吧！”
没等军装说完话，一个男人走了下来，是个高高瘦瘦的平头，脖子上挂着高级探员的铭牌。
“送去金融犯罪组吧？正好我下来吃饭，不用麻烦其他伙计了。”
军装看着他的铭牌，写着金融犯罪科林水深，立刻点了点头说：“是的，长官。”
三十分钟后。
审讯室中。
陆洲叼着一根牙签，侧着头和一旁的律师说话，面前的餐盘已经被清空了，只留下了浓郁诱人的美食香气。
不一会儿，律师的额头上爬满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汗珠顺着他的鬓角向下滑落，他脸色惨白的捂住了肚子说：“陆先生，我肚子不舒服，我去一趟厕所。”
“那警察哩？”
“别担心，孙女士的人你也见了，这些警察拿你没有办法的！”律师吸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变青，“我离开一会儿，你不说话就好了……”
推开门，扶墙而出，陆洲皱着眉，疑惑的看着律师。
“搞什么鬼？”
他话语刚落，门便被推开，进来的正是林水声，他侧着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然后稳稳的坐在了陆洲对面的桌案前。
“喂，你干什么？律师不来，我不会说的。”
林水声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叫嚣，拿出了一本街头买来的杂志报刊。
拍了拍桌上报刊，神色冷然的说道：“恭喜你，上报了！”
“你阴我？”
陆洲脸色一变，死死盯着眼前人。他干的是操盘手的活，名声对于他而言不是很重要，可是谁也不想担着一个坏名声的。
“你认为我能做到这点吗？我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这群骗子绳之以法！”
说完这句话，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神色狰狞的盯着陆洲说：“高回报！保底返利，还真是不错啊。看了我都心动了！”
“可是你们真的有底吗？”
“庞氏骗局！”
“以为我没读过书吗？”
“现在你们的面具已经被撕下了，整个骗局崩塌只是时间长短！”
“如果你向我透露这家基金背后的消息，你可以让你参加污点证人计划，我保证你不用坐牢的那种！”
林水声的面容狰狞，额角的青筋条条暴起，眼白中根根血色格外恐怖。
一秒！
两秒……
十秒后，他笑了。
陆洲坐在椅子上，捂住脸开始笑了起来，双肩不断的上下抖动，笑声也从小渐渐变大，从压抑着的低笑，变成狂放的大笑。
先是捂住脸，之后捂住了肚子，然后盯着林水声的脸，陆洲笑得浑身发颤的指着林水声。
笑得前仰后翻。
随着他的笑声，林水声先是惊讶，又渐渐变得疑惑，然后开始怒气勃发。
“你在笑我？”
他的吼声和陆洲的笑声，立刻惊动了门外的警察。
“对……对啊，我在笑你！”
林水声的面容狰狞，拳头被他攥的紧紧的，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你……”
“声哥，不要！”
问询而来的警察拉着了暴怒的林水声，一边劝解着他一边把他往审讯室外拖。
林水声被同事往外拖着，暴怒的情绪很快的消散，惶恐和无措渐渐爬上了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就在无尽恐惧即将把他淹没的时候，座位上的陆洲终于压制住了自己的笑意。
看着即将被拖出去的林水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得清的声音，轻蔑而又坚定的语气说。
陆洲那嘲弄的眼神和那戏谑语气，仿佛大法官在宣判嫌疑人死刑。
“你不会知道你在面对什么？”
走廊。
回荡着窸窣的响声，拉人的同事已经离开，林水声只觉得脊背一片潮湿，他的双腿小幅度的颤抖了起来。
“他为什么那么有信心？”
“是谁给他的自信？”
“自己查的没错，这么高的回报，这么多的资金操作，这一定是个超大的庞氏骗局！”
“难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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