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温度
“你的职业生涯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忘了这之后的规划，你不可能做一辈子的艺人。”
“我知道你对唱歌有很大的热情，不过热情不代表全部，好好想一想你的未来。”
“想念书吗？你应该还没有体验过大学生活吧？”
“放轻松一些，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压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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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臂被身边的人挽着，姜允晟抬起另一只手，挥动作别。
身边的人一边挥手，一边靠在了姜允晟那只被自己挽着的手臂上。
夏季温热的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发丝拂散过面颊，遮住了她的表情。
伸手轻轻给她拨开那些不听话的头发，却被她握住了掌心。
然后，拉着贴到了她的面颊上。
姜允晟安静地看着她。
抽开那只被她挽着的手臂，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
她安静地靠在姜允晟的心口。
安静地微笑着。
没有刚才在西餐厅里的那份欢扬。
没有交谈兴起时的那份神采。
卸去了一层一层的外表，露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孩。
简简单单的她，拥抱着一份简简单单的满足。
这份满足有着干干净净的颜色，有着干干净净的声音。
听着姜允晟的心跳，也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似乎，时光也变得平静了许多。
“Oppa？”
听到林允儿的声音，沈正赫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收回，摇了摇头。
踩下油门，离开了只容得下那两个人的空间。
“你是觉得怎么了？”
端详了一下沈正赫的眼神，林允儿读出了其中一丝惋惜的意味。
“这两个人，可惜了。”
“可惜了？”
林允儿本就不清亮的声音，像是被揪了一下，变得紧张了几分。
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候，沈正赫看人的眼光是相当准确的。
他现在说“可惜了”，是指那两个人的什么可惜了？
感情吗？
那两个人的感情好得简直让人羡慕。
事业吗？
那两个人，一个是事业大成，另一个是满怀希望。
“这两个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可怜人。”
沈正赫的声音沉沉地落在了林允儿的心里。
不管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金泰妍，还是一向感观不错的姜允晟，她都不希望这两个人会出什么事。
“你记不记得，你给我说过，如果不是Near的行程临时有变化，泰妍年初放假的时候差一点就见到他的家人了？”
“对，onni后来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挺无奈的。”
轻轻眨了几下眼睛，林允儿伸手在车载空调的控制板上点了点，把主驾驶位那边的吹风口从对着沈正赫的方向调到了对着车顶棚的方向。
“那不是无奈，泰妍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
“泰妍吃过多少苦，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你都是知道的。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天，突然遇见了一个让她觉得正确得不能更正确的人，你说她会怎么想？”
“而且，这个人也吃过苦、受过伤，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转动方向盘，把车停靠在路边，沈正赫打开车门，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咖啡馆。
“我去买点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随着林允儿摇头的动作，车门被轻轻扣上了。
看着沈正赫的背影，林允儿的神思有些飘忽。
金泰妍大概会很用力地去拥抱这份幸福吧？
而姜允晟，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就像是……两个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人，拥抱了彼此。
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她明白沈正赫是想说什么了。
因为吃过苦，所以会更加珍惜；
因为受过伤，所以会更怕受伤；
因为一路磕磕绊绊、万分不易，所以会更加小心翼翼；
因为觉得对方是正确的人，所以会更加投入，也更加怕失去。
在这个让人感到不安的圈子里。
金泰妍不是感到无奈，而是在害怕。
她所害怕的，不是现在，是以后。
聚少离多的变化；
因为地位差距的悬殊，心上人逐渐增加的自我压力；
实实在在获得安全感以后，因为聚少离多而产生的孤落；
在亲身见识了先例以后，现实里终有一天要面对的那些负担。
那么，姜允晟呢？
知道他曾经在感情上被重创过；
知道他熬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顶着“最高龄”的称号站上了出道舞台；
知道他现在为什么愈发拼命地去工作，拼命到快成为了一种执念；
知道他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一段感情，一段聚少离多的感情，这会需要多少勇气。
这样的两个人，一定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去拥抱对方吧。
就比如，顺路拜见一下家长。
他们想要的并不是一个仪式，不是一个礼节，不是一份认可。
而是一个过程，一段经历。
虽然未来的路应该还很长，还可以慢慢去走。
但是，并不能指望两个在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的人，会轻轻地、慢慢地拥抱。
他们的拥抱，一定是很用力，而且越来越用力的。
用力到让彼此都感到生疼。
疼到压过曾经的痛苦。
不顾一切，也不顾自己。
譬如，姜允晟伤神劳命的工作与这背后的压力。
譬如，金泰妍愈发介意的言辞与这背后的心态。
尽管，这都是一段感情当中正常会发生的事情。
凡事都有一个限度。
太过用力的拥抱，会不会终有一天伤到自己？
答案总是未知的。
沈正赫说这两个人“可惜了”。
可惜的是，这一段感情里以后可能会经历的、比常人更辛苦的磨难，以及现在聚少离多的缝隙里收获的一点简简单单的幸福。
也说这两个人是“可怜人”。
可怜的是，过去已经足够惨痛，以后要承受的也只会是更多。
“我记得你喜欢这种口味。”
车门被打开，一只饮料杯稳稳地放在了林允儿的手心里。
“虽然天气很热，但是最好别直接喝冰的。”
两只手捧着杯子，指尖上传来了淡淡的温度。
轻轻抿了一口，既不冰，也不烫。
平平淡淡的温度，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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