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于灵恩（一）
李亘沿着江流晃晃荡荡走了许久，终在一处支流尽头的湖泊旁找见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苏灵恩被湍急的水流冲到此处，早已没了意识，满身湿漉的趴在湖边。
李亘走到她的跟前，打量着她腰间白玉笛，俯身拿了起来。
刚刚在树上，李亘就注意到了此笛的价值，自然起了兴趣。笛子到手，转身便要走，丝毫没有理会苏灵恩的意思。
刚走了一步，一直洁白的手猛的攥住了他的腿。李亘回首，只见苏灵恩紧闭着双眼，眉头紧促，依然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一只手攥住他的脚踝，止不住的咳嗽。
“咳。”终于，咳出了一大口水。
攥着李亘的手缓缓放松，翻了个身，依旧躺在地上，不急不燥的喘了几口气。
睁眼盯着李亘，缓缓道:“拿着我的笛子，你会被盯上的。”
李亘转念一想刚刚的情景，将笛子向她的身上抛了回去。
李亘嫌弃道:“啧，麻烦”他向来讨厌麻烦的事情，更讨厌与人纠缠。
也不与苏灵恩多言，便要走了。
“帮我，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酬劳。”
苏灵恩此言一出，李亘心中顿生厌恶，他可不是任何人都帮工。随后余光瞥见苏灵恩腿上那一抹红，定睛一看，小腿上刮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流血不止。应该是刚刚水流太快，被湖中的石头刮到了。
她现在这般模样，怕是连站起来，都是做不到了。
李亘接着随即来了兴致，盯着她湿透了的身子，装作轻浮的说道:“那要看你的酬劳是什么了。”随即咧嘴一笑，漏出了两颗小虎牙。
苏灵恩哪遇到过这般情形，瞬间红着脸，双手抱肩，愤怒道:“你个小流氓！你走吧，当我没说过那话。”扭过头去，似是等待着李亘的离开。
偏偏李亘玩心大起，伸手拽着苏灵恩的一个胳膊，便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苏灵恩顿觉胳膊疼的很，腿上的伤也因为这一大幅度的动作渗出更多血来，疼的她说不出话来，紧咬着牙忍着，额头浮出了些汗来。
但李亘可没有那怜香惜玉的心思，丝毫不理苏灵恩那般扭曲的表情，拽着胳膊就往卞州城的方向走。
途中苏灵恩跌倒数次，都被李亘以同样的方式拽了起来。最后，李亘带苏灵恩走进了一个小村庄最偏处的一个茅草屋。
那屋荒废了许久，曾是流浪汉们聚集的地方，可自打李亘来到此处后，此地便成了他一人之地，没有一人敢再踏足。
他将苏灵恩猛的向前一摔，随后坐到不远处的木桌上，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果子，自顾自的啃起来。
苏灵恩此时浑身痛的不行，躺在地上不住的颤抖。暑日虽热，可她身上的衣衫最多只有半干的样子，她现在的状态可是糟糕透了。
过了许久，二人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李亘无聊透了，于桌上一跃落地，看都不看苏灵恩一眼，便出去了。
待他夜晚回来时，只见苏灵恩倚着墙半坐着，身上的衣服都干透了，左小腿上的伤口也被衣服上撕下来的步给包扎上了。此时苏灵恩正满脸放松的小憩。
苏灵恩听见脚步声，猛的睁眼，右手抓起旁边的剑，警惕的看向李亘。一见是他，随即放松下来，将剑放回了原处。
李亘见状，疑惑了片刻，随即嘲讽道:“你竟会相信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呵，真是傻得可以。”
“你并未对我做什么。”苏灵恩闭着眼睛，淡淡到。
“哈！”李亘被她的话诧异到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等人物？“你怎知我不会？”
“你若有歹心，早就下手了。”
“我对你不感兴趣了，你滚吧。”李亘不再看她。
“我怕是走不了了。”
“什么？”李亘十分诧异的呼到。他不是不知道苏灵恩现在行走不了。他诧异的是，他都已经明显的在赶她走了，她竟然还如此平静的说出来了。
见苏灵恩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盯着他，似不是在开玩笑。
这女子怎的这般猖狂。
“那我便把你扔出去！”李亘愤到。
随即伸手便要去拽她，苏灵恩见状，突然说道:“你应该也猜到了我身世不简单，若我被抓了，我便立刻派人协助卞州的官兵捉拿你，你近几年在卞州城内所做的恶事够你进那狱中关到死了吧？”
闻言，李亘笑了笑，反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苏灵恩不语，似是默认了。
李亘嘲讽道:“果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徒有一副岁月静好的皮囊。”是他最恶心的一类人。
苏灵恩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似是带有歉意道:“为了生存，无奈之举。”
怕不是在他刚离开的时间，听见村中百姓讨论他的事了，这才知道李亘在外界看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被官府捉拿多年了，从不曾入狱，但是躲避起来确是麻烦了些，若是再加些人，怕是日后这卞州城都涉足不了了。
可他也确实恶心这个女子恶心的紧。随即草草应付道:“少让我看见你。”转头便走向了草屋的另一个方向，淡淡道:“恶心。”
自那之后的好几天，苏灵恩确是从未出现在他面前过，李亘在时，她便爬到屏风的后面，待他出去她才会慢慢行动出去用剑够屋旁果树上的果子充饥。
这样过了好些日子，李亘竟也默许了她的存在，两人也从未搭过话。
而就在估算着苏灵恩的腿渐渐要好了的那几日，每日他醒来时，身旁总会摆有许多吃食。偶尔多上一套衣物，他察觉到应是苏灵恩给他的，心中却没有不快生出。便也吃了用了。
就在某一天，吃食突然断了，李亘这才走到屏风后面去问:“怎的，这才几日便装不下去了？”
随即看到苏灵恩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十分难受的蜷缩在地上。李亘见状，随即皱起了眉，竟是中毒了。
下意识的迈出了腿，去寻郎中了。他是边拽边呵斥着，将那村中唯一的老大夫带到了苏灵恩的跟前。
那大夫年岁已大，经不起这般折腾，不住地喘着粗气，可又忌讳李亘此人，一路上也不敢说什么。直到见到苏灵恩的样子，这才急忙上去把脉。
看了看身体各处的症状，随即说道:“这位姑娘是中了歇褐草的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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