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诉苦
康小桥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端庄的女人，哭的跟个孩子似的。
想来她确实也伤心的吧，然而，康小桥想到原主一病不起的时候，要不是有康大桥悉心的照顾，怕是早就夭折了，况且她说的那些并非虚假。
一个本来身子骨就弱，又没有母亲在一旁照料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甚至从出生她就没吃过母乳，是喝羊奶长大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康小桥听的脑仁儿都有些嗡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打断道：“妈妈？？？”
“你觉得，你配吗？”
甄爱音一听这话果然不哭了，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而康小桥一脸厌恶的道：“你配为人母吗？”
甄爱音想过康小桥跟她见面的各种场景，可是，唯独没有想过康小桥居然如此跟她说话，句句戳她的心窝子一般。
就算有恨，可是，所有分离的母子亦或者母女相见，不都应该是抱头痛哭，诉说着多年的不易和重塑温情的吗？
更别说康小桥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
虽说亲情无限大，可是，在这个冷漠的社会啊，亲情也是要看身份的，如果，康小桥不是成长到如今的地步，自己会来相认吗？可能也是会的吧，但是，她相信，这个日期可能就是她将死之时。
而康小桥如今的境遇，不正是要用到她身份的时候吗？
不得想方设法的来讨好她，就算不恢复身份，那得到的好处也是非常大的呀，然而，康小桥根本就没有按常理出牌。
从她进门那一刻，仿佛对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说的那些个苦楚也是为了刺痛她，讽刺她而说的。
是的，讽刺，赤裸裸的讽刺。
难道不是吗？
对方居然问她配为人母吗？？？这么尖锐，让她难堪的问题......
甄爱音缓了好半天才咽下这口气，脸色也变换了好几次，最后竟然皱紧了眉头，脸色难看的哇---的一声，哭声更大了。
“呜---小桥，你骂我吧，你打我也好啊，呜---，是妈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可是，可是妈妈也没法子啊，妈妈也是走投无路---”
甄爱音虽然说哭的声音稍大了一点，但是，她依然不敢特别大声的说话和哭啼，深怕被别人知道。
她时刻隐忍和忐忑着，边哭边道：“小桥，妈妈这么多年也不好过啊，你当妈妈真的不难过吗？每当午夜梦回，妈妈总是梦到你哭着喊着要妈妈，然而，我却怎么都不能抱起你。”
“呜---，是妈妈无用，是妈妈没用啊，不能给苗家生出一个男丁，你父亲是单传，单传---”
“凡是有一点办法，妈妈也不会铤而走险，当年生你的时候，妈妈早产加难产，医生说，医生说，我再也，再也不能怀孕了.....”
“呜---，你不知道这对苗家来讲是多大的打击，对我是多大的打击，你奶奶她，她早就给你爸爸物色了一个女人，就等着，就等着把我休了，娶进门给她生孙子呢。”
“呜---，我被休了到不怕，可是，你前面有三个姐姐，三个姐姐呀，没妈的孩子苦，要是没有了我，她们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妈妈想起来就惊恐，夜里更是连睡都睡不着。”
“小桥，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可是，可是谁有什么办法呢，这个该死的世道，谁又有办法呢？”
甄爱音哭的不能自已，她是真的伤心难过啊，当年苗老太太逼迫的何其紧迫？
她不顾尚在襁褓的三女儿念洁，义无反顾的跟苗志博随了军，大东北的苦寒之地啊，她差点没被冻死，身体本来就没养好，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可是她不去不行啊，苗老太太把那个女人安排到了苗志博的部队里，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有心算无心，到时候她怎么办？？？
苗老太太心心念念的要孙子，孙子，天天骂她是个只会生赔钱货的母鸡，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样粗辱的话，对甄爱音这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淑女来说，那简直是比杀了她还难受啊，可是老太太仿佛就知道这样她会痛一般，居然找那些村妇去学这样粗俗的话来骂她。
那时候苗志博在部队，她到是有心告状，可是，那也得苗志博信那，老太太虽然没读过太多的书，可是，人也是世家出身，自己就算去告状，也说不出口啊。
所以，没法子，她只能忍，只能忍---
她也想生儿子，谁不想生儿子，可是，她怀一个是闺女，怀一个又是闺女，她，她又有什么法子？？？
甄爱音多年的苦闷没出去说，万万没想到，居然跟着多年未见的小女儿说了出来，越说她越伤心，这么多年的苦水一一的往出倒，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意思。
“小桥，你不知道你奶奶的厉害，你妈妈我是真没法子，我----”
还没等说完呢，康小桥摆了摆手，没有一丝不忍，也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极其不耐烦的开口道：“好了，你可以不用说了，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过就是给自己找借口，找理由嘛。”
“是不是牺牲一个我，救活你们全家？所以，我就被牺牲喽---”
甄爱音被康小桥打断了话，此刻眼泪还在流，面上却是诧异的道：“那可是你亲姐姐，你的亲人，你---”
康小桥一听笑了，捂着嘴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笑的脸都红了，等笑够了，才捂着脸一颤一颤的道：“我亲姐姐？我的亲人？？？”
“所以，我就应该被牺牲对吗？”
甄爱音被康小桥问的一僵，而康小桥继续冷笑着道：“我的亲姐姐，呵呵，真是有趣。”
“我的亲姐姐们，用着牺牲我为代价换来的好日子，每天吃好的，穿好的，受着高等的教育，过着高雅的生活，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嘘寒问暖，可是，她们想过我吗？”
“想过，她们这一切的生活，都是在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换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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