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穷并热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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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虎的这番话打消了大伙的疑虑。
原本还以为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呢，原来只是来给小花送田螺钱的。
大爷张开嘴巴，准备把小花家的地址说出来，另一个大妈又抢了话：“小伙子，那你赶紧去吧，不然的话，晚了可能就见不到小花了。”
“小花怎么了？”另一个大妈从手里打下1对10，不解的问道。
“好像是病了，还病得挺严重的，听她爷爷说，已经几天没吃过一粒饭没喝过一滴水了。”
“哟，怎么这么严重？那这人还行吗？”
“恐怕不行了。”
“唉，小花这孩子真是可怜。那么懂事，怎么就会生病呢？”
“我看也不是生病，是被她奶奶打得快活不了了。”
“这个老太太也真是啊，亲孙女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可不是吗，大花小花两姐妹从小被她打到大。大花不是她的亲孙女，不疼爱还能理解，可小花这孩子不仅是她的亲孙女，而且还这么乖巧懂事，她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前两天不是又有人卖女儿了嘛。”
“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咱们那会儿，谁不是五六个孩子？虽然穷得揭不开锅了，可也没见谁要卖自己的孩子呀。”
“老陈家不就把女儿给他姐姐带了？”
“那能一样吗？老陈他姐那是生育不了，没孩子，老陈才把女儿过继给她，等于是两个家庭一起抚养那孩子。现在这种几万块钱把孩子卖给陌生人的屁事，哪能跟老陈家的情况相比。”
“也是哦，老陈那女儿也孝顺，长大了两边跑，两个爸两个妈都孝顺。唉，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女儿。”
......
程虎站在一旁，听着大妈们的八卦，算是听出了一点端倪。
还好小花没有被卖掉，只是生病了。
而且，根据大妈们说，这小花还是她亲奶奶打得下不来床的？
一想到小花瘦骨伶仃的躺在床上濒临着死亡，程虎就觉得特别难受。
他问道：“能告诉我小花家怎么走吗？”
旁边的大爷指着村尾的方向，准备开口。
又一个大妈抢话道：“你就沿着这条水泥路一直走，不打岔，走到尽头，看到一栋土房子，房子有个大院子，院门不是铁门，是两块嵌着铁环的大木门，那里就是小花家了。”
大爷憋着气，涨得老脸一片通红。
程虎道了谢，按照大妈说的话，沿着水泥道一路快步往水泥道的尽头走去。
尽管他的步伐很快，但双眼仍旧逃脱不了两侧建筑物的身影。
两三层楼的小洋房耸立在水泥道两侧，有的紧挨着水泥道，有的留出一块空地停放车辆。
这些房子要么简单得能看见褐红色的砖头，要么就繁复得不仅贴了反光的琉璃瓦跟瓷砖，还在门头上挂着鲜艳的灯笼，就连窗户都比其他房子更为复杂。
窗户上方会嵌入精美的石膏花纹，一眼看去，就能让人猜测出主人家非富即贵。
而那些简单的水泥楼也就真的只是简单的水泥楼，门口停放的大多是些摩托车。
程虎猜想，小花家的情况应该跟这些简单的水泥楼差不多吧。
但是，刚刚大妈又说她家是土房子？
是白木村里那种废弃的土房子吗？
怀着强烈的不安跟疑虑，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在拐了几个弯道之后，终于看到了水泥道的尽头。
水泥道的尽头距离这些小洋房的最后一栋房子约有百来米。
程虎站在最后一栋小洋房旁边，举目望去，便可以看到百米之外那栋孤零零坐落在山脚的土房子。
房子的背后是青翠的山峦。山峦绵延起伏，长满了绿油油的植物。
偶有几棵大树，开出了一树净白如雪的花朵。
大山越是碧绿，白花越是繁盛，就越是显得那栋土房子形单影只，残破不堪。
程虎一边朝那栋房子走去，一边打量着房子。
房子跟白木村里那些废弃的泥砖房是一样的。
红泥打造的砖头，黑色的瓦片。
质朴憨实的土房有着土气的脸庞与安静的神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溢满了钢筋水泥楼所没有的祥和安逸。
天空是那么的蓝，微风是那么的柔和，眼前的土房子也是那么的朴实。
程虎心想，罗小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吗？
难怪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精灵一般的灵性。
她的那双眼睛，她的那张小脸，还有她难受时溢出来的豆大泪珠，一切都是那么灵气，那么真实。
她真实得就像这蓝天，像这大地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程虎的脚步越来越重。
等他站在两扇嵌着铁环的大木门前时，他的双脚就跟灌了铅一样。
他眼前的这栋房子，在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侵蚀之下，墙体已经出现了裂缝。木质的门框门页也同样被风雨刻上了岁月的雕痕。
即使是这样，程虎仍然可以感受到从院子里飘出来的花香与人的气息。
这不是一栋废弃的破房子，在这破房子里，还住着一户人家。
究竟是穷到怎样一种地步，才会选择住在这样的危房里？
程虎有些难以想象。
不过他猜想，院子里必定比外面看起来的更加破败把。
各种腐朽脏乱的东西也许会堆满大院子，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院子的内墙上，可能会挂满了各种破破烂烂的东西，几乎看不到墙壁。
也许院子里的景象会让他的心情越发沉重，但不管怎样，他都需要走进去才能看到罗小花。
于是，他有些不安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大木门，问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一会儿时间过去了，无人应答。
程虎又继续拍了几次木门，喊了几次，依然没有听到回音之后，就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大木门。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紧接着进入眼帘的，便是院中的景象。
一只老鼠正从院子中央跑过，它嘴里还咬着食物，听到动静，便加快脚步，一溜烟钻入墙角的洞里，但并没有丢下食物。
几只鸡在院中咯咯咯的叫着，有的隐蔽在墙角的巨大粉色月季花下，有的在堆高的木柴堆后面，有的则望着架子上青翠碧绿的幽兰发呆。
这儿并不破败！
也不脏乱！
虽然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家具，但是，程虎却看到了一户贫苦人家对生活的热爱。
大院子的墙角有个树皮盖就的木棚，木棚里堆满了生火用的木柴。
在木棚旁边，一辆十分破旧的摩托车紧靠着木棚的木头柱子。
泥砖院墙的墙根处并没有看到程虎想象中会看到的杂草，而是看到了一丛丛茂密青翠的大叶子韭菜。
在韭菜丛旁边，又有红背菜、紫苏、枸杞叶等四季常青的蔬菜。
这些耐阴的蔬菜被种在墙角下，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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