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她对着常嬷嬷点点头,常嬷嬷便出去了,进来时身后跟了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孩子,我仔细一瞧,竟是阿年和她夫君玄羽门少主陆容与。
阿年一进门就向我走来,微微福身:“二小姐,奴下可算是见着你了。”
我鼻子一酸,差点落泪,阿年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略年由于我,是我的乳母赵妈妈的女儿,自小就住在洛府,与我情同姐妹,因着年纪相仿,我俩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连阿姐都说我与她没有同阿年一般亲近。
阿年生性活泼,会偷偷带我爬树逮鸟,下水捉鱼,还会同我一起捉弄教书先生,我小时候那顽劣的性格大多是她教与我的。
我将她扶起又吩咐青时搬张椅子让她落座,青时看了看堂上坐着的太后略有犹豫,我顿时明白过来,祈求似的看向太后。
太后很随和,点点头道:“你二人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讲,就不必拘礼了,一切照着府中的样子来便好。”
我感激的一笑,道了句“多谢太后娘娘”。
座椅搬上来了,阿年并没有急着落座,而是向我仔仔细细介绍了他们一家。
陆容与是个真正的君子,谦和有礼,引着两个孩子上前给太后行礼。
那两个孩子大的约摸四岁的模样,小的约摸两岁的样子,生得乖巧可爱,很是讨喜,小嘴里说出的话也像是浸了蜜一样,都得太后哈哈大笑,直道:“宫里鲜少这样活络了,这两个孩子可爱得紧,等皇后那里诞下皇子许是会再热闹几分。”
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我:“鸢歌,你与陛下已成婚多年,就没想过要个孩子吗?皇宫太冷清了,有个孩子陪着你是极好的。”
我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青时看着我,模样很是担忧。
看来太后并不知晓我和萧景荣的事,既然萧景荣没有告诉她我也不便多说,只道了一句“臣妾身子一直不好,太医说现在不能要孩子”就不说话了。
太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也就此作罢。
阿年的孩子女娃唤作池鱼,男娃唤作故渊。
池鱼思故渊,倒是个极有意境的名字。
池鱼相较于故渊更为活泼一些,性子也更像阿年,她穿一身藕粉色的罗裳跑过来依偎在我怀里,小手指轻戳我的脸,阿年脸色一变,轻喝道:“池鱼,不可无礼。”
她一喝池鱼就从我怀里跑出去了,又扑在陆容与怀里对阿年做鬼脸,我笑了笑:“无事,小孩子性子活泼一点是好的,阿年,你对她太苛刻了。”
阿年与我相视一笑:“池鱼这性子就是过于活泼了,我倒是希望阿渊也这般。”
阿渊,声同阿鸢。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有许久没见过江无尘了,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但我已决意不再见他,与我而言,我们只能是故人了。
江无尘贯穿了我的生活长达九年,我真的该把他剔除我的生活里。
太后最先觉察到我的异常,但她没有问,只是短暂的停了一会儿适时把话题转向别处,她对着故渊招招手,问他:“都说男儿志在四方,故渊,哀家今日问问你,你志在何处?”
小故渊沉思了片刻,拱手道:“回太后娘娘,听先生说,当今天子勤政爱民,知人善任,是个难得的好皇帝,所以大宸才有了如今的安平,先生说要做个成大器的人,为民谋福,使得大宸民富国强,再不用受他国欺凌。”
这番话着实震惊了好大一波人,小小年纪便有心怀天下的气度,实属不凡,他日必能成大器。
回想起我小时候像他这般年纪时还只会和阿年一起玩闹。
太后听得很高兴,心情一好赏赐自然少不了,她当即就从头上拔下一支凤钗递给故渊,笑意吟吟道:“你记住今日这番话,往后一定要更为勤勉,若为官则要为百姓谋福,所为侠士,要为民除奸佞,护我大宸安平。这只凤钗就是你与哀家之间约定的见证,你可会做到?”
“定不辱命!”
小故渊的声音虽是奶声奶气的,但也是掷地有声。
太后赐钗,这是何等的殊荣,在场的人都很高兴,我见快到正午了,就吩咐青时去准备午膳,留他们一起吃晚饭,顺便也让阿年多陪陪我。
上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正值萧景荣政变,我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和她好好谈会儿心。
太后原本答应了留下来用膳的,菜刚上齐霁华宫的管事嬷嬷就来了,说是柳如初去给她请安了。
大中午的请什么安,分明是不想太后来看我才故意寻了这借口。但柳如初毕竟怀着身孕,肚子里又是太后的皇孙,这么晾着她也不妥当,太后也就回去了。
太后一走桌上的氛围就活跃起来了,我摒退了宫人,只留下青时在旁侍候,我让青时坐下和我们一起用膳,她不肯直呼不妥,阿年劝道:“二小姐都这么叫你了青时姑娘就不要推辞了,照你的说法我原也是小姐的侍女,这不也上桌吃饭了吗,小姐是个好人,她既已叫你了你若是不应这顿饭她是吃不安生的。”
好一番劝说后青时才坐下,但仍是拘束得很。
小池鱼一见到满桌的菜很是高兴,因是年幼,说话不甚明朗,咿呀咿呀我也只猜得出大概,大意是说好多好吃的。
其实我很想问问陆容与玄羽门的事,但这样温馨的场面实在不适合提及往事,我忍了好久也没问出口。
饭后青时领着孩子在院里玩去了,陆容与不放心也跟了上去,留下阿年和我待在房里谈心。
我终于还是把我的疑惑问出了口:“关于玄羽门的事,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年打断了,她看起来很平静,语气也是不急不缓:“是他们错了,仙道本就应该心怀天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个道理故渊都懂他们却遗忘殆尽,容与早劝过他们的,是他们不听,甚至将容与关了禁闭,我求了他们好久才将他放出来,小姐,你不要怪他,他也是被逼无奈。”
我点点头:“我自是不会怪他,这件事牵连甚广,许多无辜的人都因此丧命,萧景荣也不是什么善类。只是我还有一问,当初长孙攸宁让你将萧景明的魂魄放入我体内,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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