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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娘娘,陛下来了。”

  一道女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试着睁了睁眼,发现实在困得厉害,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时正是午时,萧景荣坐在床沿边满目深情地望着我,不是说自古帝王多无情吗,可到了萧景荣这儿好像与这句话不沾边似的,他的温柔足够把人溺死。

  “你醒了,睡得可好?”

  他一边笑着一遍来扶我,语气里满是宠溺。

  睡得久了,脑袋有些晕呼呼的,胸口也有点发闷,我撑着头坐起身,问他:“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午时了,方才我吩咐了御膳房准备午膳,你梳洗一下就可以用膳了。”

  说完,他招招手让桑榆拿来外衣替我穿上,又亲手拧干帕子给我擦脸,温柔的不像话。

  我也懒得动,就任由他给我绾发,随手拿了一颗荔枝剥着。

  也难为萧景荣了,前些日子我就随口说了句许久没吃到荔枝了,他就大动干戈地全国各地找,最后派了使臣去祁国才带回百余颗,一路快马加鞭地送回长安,前后只用了三日,一到长安就马不停蹄地送来了未央宫。

  所有人都说萧景荣宠我,连青时也时常在我耳边唠叨说萧景荣又如何如何了,可我总觉得,好像是少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一月前我意外受伤,醒来后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萧景荣,他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告诉我,我是他的妻,是大宸的贵妃。

  我木讷地看着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这些事在后来的几天里得到了验证,我渐渐相信了他的话,可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白衣飘飘的谪仙人,他背对着我站着,浑身上下皆是霞姿月韵的风雅气度,我看不到面容,只觉得分外熟悉。

  我问萧景荣他是谁,萧景荣的脸忽而就变了,他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阿枝,忘了的就算了吧,不记得或许是一件好事。”

  我虽点头应着,但心里却埋下了那颗疑惑的种子,这颗种子不知何时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长出藤蔓来缠绕住了我。

  他是谁?我问过很多人,都没有得到答案。

  萧景荣的手巧,绾出来的发格外漂亮,我打趣他道:“陛下这绾发的手法真是不错,可没少给别的女子绾发吧?”

  他轻笑着为我插上一支红梅金丝镂空花钗:“我只替阿枝绾发。”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似曾相识,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究竟是哪里听过,饶是我想破脑袋也没想起来。

  因为有萧景荣在,午膳做得很丰盛,皆是我喜欢的菜样,吃着吃着,柳如初就来了。

  她一进门就高声叫嚷道:“陛下也在呢,臣妾听说洛妹妹病了,特来探望探望。”

  洛妹妹?谁是洛妹妹?我不是叫商枝吗?

  萧景荣脸一沉,放下了筷子:“皇后,注意言辞。”

  柳如初闻言也冷了脸,嘴里的话也刻薄起来:“陛下未免太护着锦妃了,陛下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如何说你的,他们说陛下后宫养了一个妖妃,说陛下贪图享乐忘了……”

  “放肆!”

  萧景荣猛地摔了碗冷声喝道,瓷片飞溅,汤汁洒到柳如初裙边上,一众宫女太监都跪了下去。

  柳如初还真没有眼力见,萧景荣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是往上撞,她再怎么趾高气扬也得有个度吧,萧景荣好歹是一国之君,自己又为六宫之首母仪天下,这点气度都没有如何统领后宫,现在后宫之中尚且只我二人,等来年开了春,到了选妃的时候她还不得气死?

  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萧景荣是个软硬不吃的人,柳如初今日惹怒了他怕是没那么容易消气,况且看柳如初那样子也不像是个会低头认错的人,陛下与皇后在我未央宫争吵,传出去了我铁定是要被嚼舌根的,如今我也只得出面做个和事佬,就看他们给不给我这个面子了。

  我对着柳如初行了个礼,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光临,臣妾有失远迎,桑榆,还不快去斟茶。”

  我对桑榆使个了眼色,她会意,应了一句就退下了。

  柳如初扫了我一眼,眼神像要杀了我一般,冷哼一声:“妹妹这儿的茶可金贵得很呢,本宫可不敢随意进口。”

  找好的台阶她不下,那我也没办法了,萧景荣堂堂一国之君当众被她这么驳面子,能忍到现在也算是仁慈。

  “朕看皇后是头脑不清醒了。”他斜睨些柳如初,沉声下令,“来人,将皇后送回去休息,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淑泓宫半步。正好这些日子太后在准备礼佛一事,皇后若是闲得无聊就替太后抄写佛经去吧。”

  隆冬渐至,是到了宫中礼佛的时候了,萧景荣这个处罚说轻也不轻,名义上是抄写佛经,实际上是软禁,既保全了柳巽将军的颜面又挫了柳如初的锐气。

  但柳如初显然没领情,衣袖一甩就带着宫人走了,萧景荣的脸黑得更厉害了。

  柳如初过于率性而为了,等萧景荣纳了妃有的她受的,我不理不代表别人不会理。

  好好的午膳被柳如初这么一搅谁都没心情再吃下去,萧景荣也随之离开,我吩咐桑榆收拾了碗筷就去房里继续午睡去了。

  近来嗜睡得很,外头天气冻人,一离开被子就冷得不行,屋里烧了再多炭火也暖和不起来,萧景荣找了太医来瞧说我是体寒,需慢慢养,又一连开了好几副方子,每次睡前都要喝那苦得要命的药,真是种折磨。

  我又梦见那个白衣男子了,这次是在一个厅堂里,有好多人将我们围住,一道鞭子狠狠朝我抽来,他一把将我护在怀里拦下了那道鞭子。

  “鸢歌,我要护着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鸢歌,我悔了。”

  谁是鸢歌?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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