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伍
我轻轻开口:“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能再替你做什么了,你可不可以就放了我?”
“笑笑,笑笑!”他扳过我薄弱的肩头,与我面对面,我眼底一片虚无,竟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到他说:“笑笑……你看我,看看我,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要这样说话,你不要这种反应对我……别再丢下我独自一人……”
“不是的,你不爱我,你究竟是爱得不到的,还是爱我,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从前你得不到真正的神帝之位,你便拼命去得,如今你得不到我,你也使尽了手段来得,你以为你是爱我的,你做出爱我的模样给整个六界看,你让整个六界都以为你是爱我的,你是一个多么好,多么好的如意郎君啊,为何我南笑偏偏这么不知好歹呢?除了你,再没有人晓得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你骗了整个六界,你甚至连我也骗进去了,就连你自己,都快要被你假装的真情所感动了……”
“不要…不是……不要这么说……你看看我啊,你听听我,听听我的心……你忍心如此再伤害它吗……我爱你……我是爱你的……”他慌乱将我整个人拥入怀里,压在他胸口上头,仓皇无力的解释着,方寸大乱,演技逼真。
我缓缓摇头,努力推拒着:“我虽然傻,但是,我便是再傻,傻到底了,现在也全都清楚了!过去数十万年,除了我身死那日见了你,此后你可曾出现过?我与兮衡纠缠数万年,生出嫌隙之际你那么巧的出现了,一如往常,那么温柔,那么和暖,那么通透,那时你接近我只是为了一探敌情而已……之后,爹爹入世与你取消了我二人之间的婚约,你那日入创世殿来同爹爹说了什么话?我想无非是虚情假意叫爹爹将我嫁与你,为的便是从我身上得到真正的六界,对吗?爹爹并未应你,你便设计杀了爹爹一了百了,可惜却被娘亲撞见,便连她一同跟着去了……整件事从头到尾未经你手,可桩桩件件皆是你属意所为!爹爹大丧,我守孝三年,正应了你拖我二人三年之意,你任由我日日与兮衡相见,任由我日日与他相处,爹爹娘亲明明为那鹿鸣所害,你明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明明知道真凶,你明明知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兮衡,你明明知道我怀疑兮衡,你明明知道……”
“可是,你对我说:六界之首为取得真正入六界之法门,得神女开窍,唯恐天父不愿女儿被利用会从中作梗,遂杀之,以绝后患!”
“三年,三年里你知晓兮衡早在暗中调查于你,知晓兮衡了解你才是真正害我双亲之人,你料定兮衡会在大婚那日诏布六界擒拿于你,你什么都知道。”
“可是,你不仅心计高超,步步算计的准,你更是一个厉害的赌徒!不是吗?大婚那日,一场豪赌,不赌别的,就赌我会在大婚那日为爹爹报仇!你闯进殿内,说要送我一份大礼……如今想起来,可真是一份大礼啊,你仅用一根鞭子便让我亲手将你送我的念笑寒刃刺入兮衡命门,那念笑寒刃……我原以为你真的送我保命,却不想在那时你便设计好了一切,这柄本是为我保命的寒刃,在那日便成了夺去兮衡魂魄的利刃!你的赌注仅仅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一朝定输赢,你全盘大胜,满载而归。”
“可是,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呢?我寻老祖求那神水,你装作一概不知的大度模样,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将你那与兮衡相克的指尖血滴入其内,你要兮衡哪怕是活返了也要恨我,若他最终没有入世,这几滴你的指尖血到时便成了与我强身健体的保命圣水,我也要感激与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怎么可以如此步步精准,分毫不差,算计的如此清楚?你怎么可以让所有人皆沦为你的踏脚石,皆被你利用,却还将你当成六界之中最良善,最温柔,最干净,最与世不争的神帝?如今你的夙愿皆达成了,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真相暴露在晴天烈日之下,明晃晃赤条条地叫人觉得狼狈,叫人觉得不堪,叫人觉得惊心,叫人觉得后怕。
他垂着眸,一言不发,煞白着一张脸,仿佛无从辩驳。
“你至今唯一算漏了的一点,便是你从未料到那神水哪怕滴入了你的指尖血,却依然奏效,你未曾料到兮衡如此快便入世了,又在如此短的时日里头统一了幽冥与魔界,甚至如今已经能同你分庭抗礼,各占山头为一方霸主。”说着,一股锥心的寒凉自脚底蔓延至我心间,我不由颤抖着嘴唇:“你莫不是……莫不是还想拿我再对付于他?”
慌乱间我终于使出了一股蛮力拼命推开了他:“没用了!他早对我没有半点情意了!他如今恨我入骨,恨不能将我亲手了结,灰飞烟灭了才好……他已经爱上了别人他爱上了我的杀父仇人。”我哽咽着踉跄了脚步慢慢后退:“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会去伤害他了!我再也伤害不到他了!”
“不是的!笑笑!不是的!”他急急走上前又用力将我笼入臂内,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死死不放开:“是我,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过去都是我的错……可是,如今我是真的舍不下你……不知什么时候,等我发觉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无法自救,我看见了……我从你的眸中看见了……看见你们那般……你可知我几乎快要当场毙命,我恨不得一掌了结了我自己……我深知要捍卫自己所爱的一切,只有变得更强大,只有拥有保护爱人的权力,才能真正保护你,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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