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小鬼难缠
傲气不傲气的，明月华倒是没考虑。
她整理诗集，原本也只是想弘扬异世文化，陶冶大越人民情操，真没半点私心的。
至于当代文豪的诗作，因为都有专人进行整理归纳，倒也不必她来锦上添花。
她一视同仁无欲则刚，倒还真不在意别人如何褒贬。
至于传言中的相府二小姐，明月华只想暗搓搓送一句多多保重。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现在，剽窃抄袭乃是十恶不赦的罪过，连带家族都要跟着蒙羞。
不过能当宰相的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来，至不济假托一个疯傻病逝，来个查无此人死无对证也就是了，谁还能紧抓着这点小把柄不放？
“咱们大越出了这么一本诗集，总归是件好事。我等有幸领略文字之美，将这些文化瑰宝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便是天大的荣幸。”
明月华总结，便是执拗书呆气的方仲谋也勉强点头附和。
“确是吾辈读书人之幸，亦是重担在肩，不敢有半点轻忽。”
王捕头打个哈哈，将三碗茶水饮尽，彻底解了口渴，一抹嘴说道：
“这诗词歌赋之事，自有学子文人操心。像我这样的粗人，也只好勤勉公事，为县太爷多多分忧了。”
“这几位，便是后山屯的村民？”
村长一直没敢插话，此时见问到自己头上，这才恭敬地点头哈腰答道：
“大人说的是，老汉我就是这后山屯的村长张合。”
“你就是村长啊。”王捕头憨笑着，语气也很自然，却叫张合不敢有丝毫怠慢。
“是是，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王捕头又捡了块杏干嚼着，酸得眼睛眯起，更显平易近人。
“唔，还真有事得找你。”
王捕头将碟子往张参将面前一推，挤眉弄眼示意。
“这杏干晒得不错，干净，滋味十足，尝尝，特别提神。”
张参将却不过他的好意，只好捡了一块慢慢咬着，面色却还沉静如常，仿佛吃的不是酸甜的杏干，而是没什么滋味的窝头。
方仲谋同样捡了一块杏干吃，酸得一张清秀的面庞皱成一团，不住喝茶水缓解那股蜇人的酸。
王捕头恶作剧得逞似的哈哈大笑，又反客为主地请明月华也吃，被她淡笑拒绝。
“我早饭还没吃完，再吃这酸杏干，胃里怕要反酸水。”
王捕头也不勉强，又捏了一快杏干丢进嘴里，拍拍手，大大咧咧跟村长说话。
“老张啊，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再跟我说说呗。”
村长见他们过来，便知道是为这事，也算有所准备，当下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
“等等，你说这事是白莲教的人挟怨报复？你们怎么得罪他们了，偏就要报复你们？”
王捕头打断村长的话，不明白似的问道。
明月华眸色暗了暗，垂下眼喝口茶，手指似是不经意地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沈公子新宅落成那日说起。”
村长有问必答，无有一丝隐瞒。
“不是，你们说人家白莲教的人血脏，有什么证据么？血脉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造谣。”
王捕头再次打断村长的叙述，正色提问，有意无意看了默然喝茶看戏的沈公子一眼。
“血脏这事它不是那个意思。”
村长见他似有不悦，忙忙解释。
正在此时，邢管家敲门进来，肃容禀告：
“公子，京城急件。”
客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王捕头似笑非笑地喝口茶水，又捏起一块杏干丢进嘴里，饶有兴致地嚼着。
“诸位，失陪。”
明月华趁机起身，抱一抱拳要出去。
“沈公子请便。”
张参将同样客套一抱拳。
方仲谋方才一番话不投机，此时心不在焉坐着发呆，嘴唇无声翕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默念什么诗文，没半点反应。
明月华不以为意，就要大步离开。
王捕头突然笑呵呵地问：
“听闻沈公子与京城宰相府关系匪浅，千里迢迢也要快马送急件过来，难道京里出了什么急事？那位会写诗的大才女不会就是沈公子的表姐表妹吧？”
这人说话总是意有所指似的，听着特别不对味。
明月华心下不耐，却也不愿与这样的惫懒小人争口舌之利。
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王捕头明白摆着就是某些人的一把刀，说刀有点抬举他了，砍柴刀吧。
他的一举一动都得自背后之人的授意看，跟他计较也掉分。
“此事我倒不知，谣言止于智者，迄今为止，尚且无人特意书信告知沈某这样一桩市井传闻，倒是不好回答王捕头。”
“若你真想打听此事，我倒是可以代为书信一封，送去京城里问问故交亲朋书院师长，必定给王捕头一个答案。”
王全被沈明煞有介事的一番说辞，怼得嘴里杏干发酸，酸不可言。
他使劲咽下嘴里嚼得半烂的杏干，嗬嗬干笑两声。
“不用不用，就随口问问，哪里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打听。沈公子快去忙吧，我借贵宝地跟乡亲们接着聊。”
“请便。”
明月华出了客厅，来到书房，大黄机灵地守在门口，跟胭脂踢球玩。
“公子，这位便是信使大人。”
九红刚给客人上了茶点，冲她隐秘打个手势。
明月华一愣。
她原本只是厌烦与那别有目的的王捕头周旋，便使出预定好的暗号，叫九红假意进来禀告说有客到，藉此脱身。
没想到，还真有人来。
“在下沈明，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赐教？”
她在京城混了一十四年，虽没混出什么名堂，眼力自认还有两分。
这位信使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阴森气质，怕不是锦衣卫的人，也必定是两厂的治下某司的人。
来人打量他两眼，微微点头。
“沈明接旨。”
“是！”明月华赶忙跪下。
九红噗通跪在他身后，头垂得低低的。
大黄汪一声，警觉地望着书房里异常的气氛，似乎随时准备冲进来救护主人。
天使有些惧怕这狗，面上和善许多。
“沈公子起来吧。陛下下的乃是口谕密旨，不要惊动他人走漏风声。”
“是！”
沈明忙忙起身，训斥大黄一句，将书房门带上，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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