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诈法诡道
傅云堂徐徐道来:“李修昂管教李天赐极为严厉,可李佺期却常偷偷地送银子给李天赐花费,生怕委屈了这不能相认的儿子!
话说这小纨绔有些与众不同,生平不好酒色却极痴迷于斗蟋,他有一匹‘大将军’所向无敌,如今谁要能与他一较高下,便能被他引为平生挚友。”
云蘅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要从李天赐这里入手?”
“没错,东家以为我方才去作甚了?”
“难道不是去采办药材?”
傅云堂摇摇头,将方才一直抱在手里的匣子打开,云蘅凑近一看,有些惊讶,“促织?”
那匣子里还箍了一张网,中间正供着一直通体金黄的促织。
“这是我花了七百两从江南一富商那儿所购的极品‘金喉’”
七百两……
是他们仅有的资产,已经可以购买两间回春堂了。
傅云堂实在胆大,竟将这背水一战的砝码压在一只拇指大的促织上!
云蘅又问:“你是想要与李天赐切磋交友吗?”
“不!”傅云堂嘴边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我是要去害他……”
“趁其不备,釜底抽薪!”傅云堂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一字一顿:“以利诱之,画地为牢!”
云蘅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傅云堂是想要灭了李天赐的“大将军”,使其伤!再以“金喉”贿之,得其欢!继以巨利诱之,令其入!
余下的,只要有李天赐这根蚂蚱,就不怕李佺期不就范!
再说傅云堂掌握了李佺期那么多短处,岂知没有后招?
商场如战场,兵者诡道也!云蘅倒是十分赞赏傅云堂的做法,“有计划了么?”
傅云堂退后两步一揖,笑道:“东家请放心,云堂不会辜负期望。”
云蘅站起身来,浑身亦张扬着一种自信,“我信你!傅掌柜尽管放手去做,我云蘅是你的退路!”
傅云堂笑容更深,那一刹那他竟有一种生逢知己的快感!只是没想到,这种感觉竟然会生在一个少女身上。
云蘅从回春堂中出来,便依照着原路返回。
她攀在檐头,猫着腰背,欲待深巷中几个少年走开,她好跃到对面书肆院头上。
可哪里知晓,这巷子中几个人竟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
云蘅只好躲在暗处伺机观察和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又有两个少年拖着个少女进了来,一个紧紧捂着她的嘴,一个箍着她的腰,那少女拼命挣扎得来的却是几记重重的耳光。
光天化日之下,竟被她撞上这等龌龊之事!
云蘅的心中生出怒火,她从屋脊上悄悄抠了几片碎瓦,夹在手指间。
还未待她出手,呼啦——
满树枝叶摇晃,一道铜质的长鞭携着无比凌厉的劲气,破空而来直挥向那群施暴的痞子。
啊呀!那正在扯姑娘衣裳的贼子捂着鲜血淋漓右臂,痛得直蹦跳,“天杀的!是谁坏老子好事!他妈的滚出来……”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面覆铜质面具的男子已经凌空落于地下。
是他……
云蘅瞧得清楚,这面具男子不就是那夜的赏金猎人么?
他的出现陡然叫周围的空气冷却下来,几个匪徒面面相觑,似预感到这人不好惹,冷不丁地一齐向巷外逃窜。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捞起一把叶子,手臂向前一挥,瞧着没使多大劲,却叶叶如箭,无一不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捂着腿或肩背哀嚎在地。
他带着面具,看不出年纪,可这一身功力简直出神入化了,云蘅赞叹之余,心中却升起一丝怀疑。
他这掷叶为箭的手法和她现在所学的拂柳掌实在相似,难道都是天枢经中的招式?
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的绳索,不一会就手法娴熟地将那几个痞子一一捆绑起来,将索头缠在自己的手肘上,就好像拎着一大挂带鱼似的,颇有些滑稽可笑。
那些小流氓都哭丧着脸哀求,“大爷,放了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面具男子也不说话,飞快地用手指一点,其中叫声儿最大的小痞子张合着嘴唇,却连一句话都发不出来,如同哑巴一般。
其余几人见状瑟缩着再不敢撒泼打赖了。
那躲在墙隅缩成一团的少女,衣裳碎裂形容狼狈,正嘤嘤哭泣。
那面具男子走到她跟前极为冷淡地说道:“姑娘,请你跟我去官府一趟。”
“别……别过来……”少女惊吓过度,见又有男子近身,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个劲地往后退,浑身都在颤抖。
面具男子似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下意识又走近一步。
“啊——”少女尖叫出声。
一个素衫身影翩然落下,挡在她与旁人中间,“姑娘,莫怕!”
云蘅的声音亦是清冷的,可女人的声音还是叫少女转过头,一见云蘅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抱住她的胳膊瑟瑟发抖。
云蘅皱皱眉,对着那赏金猎人道,“她现在惊吓过度,最好能先将她送回去。”
“不行!她必须得随我去趟衙门!”口气冰冷,且不容置疑。
云蘅扶着少女的肩膀,忍耐着问:“为何?”
面具男子冷冷道:“没有她在场指认,这些人衙门便法办不得!”
“所以呢?”
云蘅抬眼瞅着他,冷哼一声,“你怕白抓了这些家伙,结果捞不到赏钱?”
谁料,他竟直言不讳,“没错。”
云蘅瞪着他,却不想费口舌,小心地将少女扶起。
一根乌色的钢鞭横在她面前,“把她留下!”
“不要……”少女死死地抱住云蘅的胳膊,双眼盈满泪珠,“我不要去,我要回家。”
云蘅拧紧眉头,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今天这事偏偏撞到她眼前,没法置之不理。
“阁下想要逼死她?信不信等你带她到衙门,她已经疯了!你们赏金猎人不是惩恶么?你这么对她,和自己作恶有什么区别?”
男人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那张骇人的面具后,只留下一双黝黑而深邃的双目,可这双眼睛偏偏流露出一丝讥嘲。
“我只为钱,从不为惩恶。”
云蘅的火也噌噌地上来了,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你若想带走她,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他盯着云蘅瞧了许久,面具后的那双眼如同深黑的曜石,又如同鹰隼盯着猎物的利眼,寒冽又犀利。
他抬脚逼近,云蘅全身戒备,内气暗暗运于指尖,只待出手。
突然他的头偏了偏,连耳尖都轻轻地动了动。
“有人来了!还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云蘅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短刀已出鞘,却不是朝着她去。他身形幻化如风,眨眼间一个来回,一股血腥气已冒了出来。
啊——
啊——……
几声惨叫,那几个痞子的脚踝处鲜血激射而出,一个个摔倒在地。他竟将这几个人的脚筋都挑断了。
“留给你了……丫头,记住!你欠我一份赏钱!”
说罢黑影一闪,凌空几个腾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蘅耳力也不弱,隐约间听见,“郡主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个时辰前……”
“怎么不跟着,该死的奴才……”
“呜呜……郡主说她要微服逛逛,不许侍卫跟着……”
人声渐渐要到巷口了。
云蘅吃惊,瞧了瞧身侧畏畏缩缩一身狼狈凄惨的少女——居然还是个郡主娘娘?!
云蘅心中将那赏金猎人一顿臭骂!
这样烂摊子她怎么收拾,须知她的身份更不能昭之于人!
云蘅只得让女孩靠坐在墙边,轻语安慰,“莫怕,没有人能伤害你!信我,闭上眼,默数十下,你的家人便会来寻你!”
少女六神无主,连忙点点头,挂着泪珠儿的大眼睛赶紧阖上,真的默念起来。
云蘅趁机跃上墙垣,身影刚刚隐没,巷口便涌进一队人。
“郡主——”
“宁儿——”云蘅无意回眸一望,心却突地一跳。
那冲进来的年轻人不正是宁国公朗嵩的长子朗世清么?
前世康王麾下第一猛将,亦是她的死对头。
那么……
这少女应该就是宁王府的小郡主朗永宁——
前世的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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