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莫禾看向那老人,他也看向她,温和的眼睛带着笑容:“姑娘,进来吧!”
“您是?”莫禾问道。不过却没有动身,这老人看上去并不简单,修为深厚恐怕不输于她。
“我是师长卿。”老人慈祥道。
“师……是谷主!”莫禾诧异地放下老妇人,站起来道。
“我见过你的画像,也知道最近各宗发生的许多大事都与你有关。但你既然肯带着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前来求医,被拒后又没有放弃她,一直在这里守着她,就足以证明,你并非大恶之人。因此,我欢迎你进谷,并帮这老人医治。”老人站在她一丈之外,平静道。
莫禾脸上各种情绪迅速闪过,惊疑,感激,害怕,不信任,但最后还是决定闯上一闯,于是行礼道:“谢谢谷主!”
师长卿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莫禾转身抱起台阶上的老妇人,跟着师长卿进了山门。刚一进去,就有弟子上前关上山门,同时向她投去鄙夷的眼神。
莫禾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只抱着老妇人安静地跟在师长卿身后,同他一起穿过一片建筑,最后来到一间房门前。
师长卿推开房门,里面空间并不大,但却很拥挤,摆着三张床,每张床之间只留有一椅的空隙,有两张床上已躺着两个病人,旁边有亲人坐在椅子上趴着睡觉。
“谷内病人很多,房子一间跟着一间盖,却总是不够,你先将这老人放在这床上吧。”师长卿道。
莫禾依言把老妇人小心放了上去。
师长卿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给老人诊了下脉,随后摇摇头,说了与门口那医师一般都话:“没救了,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莫禾其实对她的病情很是清楚,本也没抱多少希望,只是想着能不能找到她的儿子,让他来给老人送终。毕竟这老人说过,她有七个儿子,总不至于个个都不孝吧!
“谢谢谷主亲自诊治,其实我守着这老人也并非只为了给她寻求救治,我也知道她没几天可活的了。我只是想着看看能不能等到狠心丢弃她的儿子,让她回家。”莫禾道。
“你有这份心,足以证明你是个善良的人,至于这老人的亲人,我会派人去寻找。只是姑娘你,我却不能放你离开!”师长卿忽地严肃道。
莫禾来这里只为玄武草,师长卿留下她,她也不意外,只是却不知道这师长卿会不会把她给关起来,要是这样,那可就真不好办了。
“谷主可否移步说话?”莫禾道。
师长卿笑笑,道:“姑娘跟我来吧。”
莫禾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老妇人,跟着师长卿出了门。他们一路走过,最后停在一个大堂门前,堂上牌匾写着济世堂。
师长卿推开门,里面却是一排排排列整齐的牌位。
“这里是我药王谷历任谷主以及杰出前辈的牌位,我带你来此处,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药王谷行事磊落,从不谎言于他人。且药王谷祖训:医者仁心,众生平等,只救人不杀人,不可私心,不可见死不救!若我有还魂丹,早在半月之前就交给明柘了,断不会自个儿独藏,姑娘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师长卿恭敬地看着眼前的牌位,平静道。
“您都知道。我为何来此,又为何救那老人。”莫禾诧然。
“明柘已事先给我传过书信,比你早一天到。他要我若是见着你,就务必留下你,等他过来亲自将你捉拿归案。”师长卿道。
莫禾心中一惊,不过她既来了,就知道此行艰险,怕是难以逃脱,因此也不难过,只问道:“既是如此,那应该我一出现你们就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又为何现在才去让我进来?”
“姑娘错了,我们药王谷事情繁琐,都忙着救人,因此本无心去管姑娘的事。发现姑娘,只是因为姑娘深夜不归,有弟子好奇多看了几眼,发现姑娘衣着与老人相差太大,事有蹊跷,又觉得姑娘眼熟,因此刻意去查了一番,这才认出姑娘。而带姑娘进来,是因为明柘所托,我不能不管。”师长卿道。
“所以,我若是刚刚直接走了,你们根本就不会管我?”
“药王谷只管治病救人,不理仙门杂事。”
她出来这么长时间,碰到的人里面除了尘茗,就数这位谷主最讲理,莫禾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佩,恭敬道:“谷主,之前的事,我不敢说我一点过错也没有,但我确实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宗门误会,皆是因果循环我也无从辩解,但来此地,我也只为救人。莫竹是我师妹,她因我才受的重伤,我不能不管她,所以,即便没有还魂丹,我也想去玄武草生长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株,却不知谷主愿不愿意?”
师长卿淡然一笑:“玄武草五百年只产一株,非人力所能为,既然姑娘仍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上一看,但在此之前我想请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请说。”
“无论姑娘是否能拿到玄武草,都得乖乖留在药王谷,不可滋事,不可伤人,直至明柘到来。”
莫禾沉默良久,在神识之中向帝天询问道:“我要是留在这里等明柘师伯来,怕是就再也逃不掉,肯定会被带回翰云宗,帝天,你会不会怪我?”
帝天轻嗤一声,道:“我怪你有用吗?别说你愿意留下来,就算你不愿意,你觉得这家伙会放你走吗?反正都进来了,你不答应,他不但带你去,说不定还会再把你给关起来,你就按自己的想法来吧,不用管我。”
莫禾抿抿嘴,向师长卿道:“好,我答应你。”
师长卿仍是一副和煦的笑脸,走在前面道:“跟我来吧。”
莫禾忙跟了上去。
他们先是穿过一片整齐的药田,又穿过一条狭窄的山路,最后来到山顶一处洞穴。
师长卿打开洞口封印,两人走了进去。这洞穴并不深,只走了百十步就已到尽头,洞内最深处有一片直径一尺颜色黝黑的土壤,洞顶有一个巴掌大的缺口,月光穿过这缺口,不偏不倚,正笼罩住这一尺之地。
帝天从冰湖中看到眼前的景色,神情一凝,缓缓站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何莫君非要将他们引至此地,他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了然如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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