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诧异
王竹大弟为人就要温和许多，端着茶，笑着与信公子寒暄，丝毫没有一点举人面对秀才的架子：“信秀才，好久没见你回来了。”
“在射洪谋了一份参事，近日得空才赶了回来”信公子笑了笑，还是王竹大弟的说话要中听许多。
他看着眼前的举人心中甚是羡慕，若是他明年能够考上举人，家里的所有矛盾都会迎刃而解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辈子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位请用茶”大弟将茶放在了桌案上，笑着道：“这次与道长一块儿回来是家中需要做法事吗，我倒是没有听见你们家里有何事呀。”
信公子赶紧起身接过了后面的茶水和茶壶，客气的说道：“哪敢劳烦举人老爷给我斟茶。
这位是白道长，与我一块儿住在李府。因为想四处逛逛所以跟我一块儿回三里屯。”
听见信公子说他们如今暂住在李府，王竹大弟脸色一僵，他们家和李府可有不共戴天之仇。
当初那么多公子追求王竹，李少爷虽然是长相最好的家里也有些银子，但别的方面与之那些在朝中围观的人便要逊色不少。
王竹最后还是遵循了心里的想法选择了李少爷，想要与李少爷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那便知足了。
却没想到李少爷变心如此之快，竟然为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将结发妻子都给赶出去了。
之后得知了妻子怀孕，居然还不愿意派下人将妻子接回李府养胎。
王竹和王竹的家人，如今已对李少爷彻底失望了，因为李少爷耽误了王竹的大好年华，同时也将李少爷视为了眼中钉。
李家的一切事物他们都不会沾染了，包括在李家待过的人。
白古笑看着看向王竹大弟，“举人老爷还亲自端茶，贫道今日真是有口福了，这茶不用喝便能知道会格外的甘甜。”
“什么举人老爷啊！道长别羞臊我了，我倒得茶和别人倒得茶没有区别。”王竹大弟谦虚的说到，丝毫没有一点架子。
白古点了点头，看着王竹大弟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欣赏：“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在寒门子弟中这种品质很少见了。”
王竹大弟对于李府没有好感，对于住在李府的白古好感自然也下降了不少，不过他到是没有王竹那般急躁，不喜欢便不联系罢了也不会恶语相向。
此刻也没有了方才的热情，轻笑一声，“道长整日住在那会吞人的大户人家之中，见到的不过是一些狼心狗肺之辈，哪会知道我们这些人普通农家人的想法。”
“举人老爷此话何解？”白白挑眉看着王竹大弟，总感觉他是话里有话一般。
方才还好好的，忽然就要翻脸了，拿到这些书生读书是将脑袋给读傻了吗？
“王磊”王竹面上带着怒气的从后厨走出来，对着王竹大弟教训道，“你如今是举人了，就好好呆在后面看书，以后可还要进京赶考难道你就满足举人了吗？与这些人说这么多的废话有什么用。”
王磊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有说，感觉像是很惧怕她这位姐姐一样。
白古无视王竹的存在，笑着对王竹大弟道，“原来你叫做王磊，名字不错呀，三个石定是会无比的坚硬。”
王磊似乎是有些惧怕王竹，拿过托盘勉强笑笑：“对，我叫王磊，道长谬赞了。”
然后便快步朝着后厨走去，不再理会白古。
白古看着王磊离开模样若有所思，如今以是举人还如此的惧怕这位姐姐，想必他们家里定是有什么秘密。
若是有机会了定要去瞧瞧，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也不知是否时辰还早的原因，依然还没有客人上门用餐，厅中就剩下了白古、王竹、信公子三人。
王竹则在一旁冷眼看着白古和信公子，并没有在说任何的话。
白古和信公子则各自喝着茶水。
大厅里寂静的苍蝇飞舞的嗡嗡声都能很清晰的听见，气氛十分低沉。
白古已经喝了几杯茶下肚了，她感觉若是继续这样喝下去肚子都能饱了还吃什么饭。
拍着桌子问道：“你们上菜能快点吗？我记得点了凉菜，为何还要这样久？”
王竹没有继续与出言讽刺，站在柜台边上，抬眼看着白古：“我们家的菜式和别处的不同，等的时间需要久一些，若是两位等不及了，那就直接去别家吧！我不收你们的银子了。”
到了食铺若是什么都不吃，就只是喝了一会的茶便离开了，那不是明摆着被赶出去的吗？他如今又不缺这点银子。
这一次无论是等多久，信公子也不会主动离开，一定是要吃上一个饭菜才会离开，日后还可以说是王记食铺的菜色不好，影响他们的生意。
再次过了半刻钟的时辰，便有穿着食铺统一服装的跑堂端上了第一道菜。
“这道菜的雅名叫做一行青鹭上青天，两位客官请慢用。”跑堂热情的介绍菜名。
“雅名？”白古有些不解，听起来还想并不雅，而且她的印象里这句话好像不是这样的。
王竹在柜台旁边趾高气昂的说道：“雅名是本店的特色，全都是我弟弟给取的名字。
为了配合一行青鹭上青天的意境，所以整盘菜都是绿色的。”
信公子扶额悲痛的摇摇头，明明是一行白鹭上青天才是，这王磊说成一行青鹭上青天，就这水平也能考上秀才还中了举人，真是天理不容。
应了那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为何她就没这样的好姐姐。
信公子除了仰天长叹抱怨一下，也只有期望日后能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了。
白古虽然不识字但常常听信公子念诗，越发的觉得这个菜名不对了亦或是信公子出错了，便用筷子戳戳信公子道：
“你连个诗都背不对，竟然还想考上举人？”白古台面看着信公子。
信公子无言可对，悲伤的扶着额头，一口菜也吃不下。
王竹还在一旁讽刺道：“像这样吸家人血的书生，哪可能将心用在学业上。
能随意背上一两首诗，在附庸风雅的场合显摆几句，就算是不错了，想要考举人我看还是去做梦吧。”
“那听你这样说，你那弟弟王磊的学业很好咯？”白古放下了牙箸，看着柜台边上趾高气昂的王竹。
“这是自然，舍弟虽然启蒙晚，但两年的时间就从秀才考到了举人。”说起此事王竹是无比的骄傲，他们是有机会摆脱农户的身份了。
“可真是厉害。”白古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是自然。”王竹仰了仰头。
信公子转头冷笑一声，在心里想到，就那一行青鹭上青天的水平，也能考上举人是将他们当做傻子吗？
“王姑娘，你将令弟吹嘘得如此厉害，可否让他将乡试所做政论的文章念出来听听。”信公子手指在桌案上轻磕，是驴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便知道了。
“这有何不可？”王竹当即应了下来，她弟弟虽然读书的年限没有信公子长，但他弟弟心思单纯，爱护家人，没有信公子那样多的邪念，在学业的造诣上定是远远超过信公子的。
她对弟弟的学识水平那是有着十足的信心。
“但我弟弟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哪能像个说书先生一般随意的在大厅里谈论诗文，所以文章我曾让弟弟复写下来让我们家人瞧瞧，拿来给你欣赏一会便是。”
信公子接过王磊所作的文章仔细的看了看，手忍不住颤抖了，这上面的立论和他在学院中提出的一模一样，而且这文章的水平远远不如他。
他此刻感觉到了人生不公，天道不公。
想必王磊之所以在榜上有名，也是因为考官看见了籍贯和名字的原因，如此考上的举人不提也罢。
这样的水平定是没有机会考上状元的。
“写的怎么样？”白古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只好问问信公子。
信公子冷笑着说道，“立论，论点全都不是自己，我就不多做评判了。”
“立论，论点与别人一样有何奇怪之处，文章终究还是要看谁写的好”王竹不屑的说到。
听说那些学院每年都会押考题，让学生提前写一写，还交流讨论一番很正常。
考试的时候看的还是平日里知识储备和临场发挥，若是肚子里没有墨汁翻着书考恐怕都比不上别人。
信公子本无意与王竹交恶，但用了他的论点和解决方案最后还来嘲笑他，这让他心里那一丝怒气也上来了。
“交流讨论正常，可连提出的解决方案都是别人的，那就不正常了。”信公子的声音冰冷。
“这有什么，每个学院都是这样的，我弟弟觉得别人说的正确用上去有何不可。
那么多人在一起讨论，还只有我弟弟能中榜，那还是说明我弟弟有本事。”王竹不以为然。
白古也点点头，对信公子问道，“看来是考官比较赞同这些，你是怎么写的可否说来听听。”
这套考题是他们学院押中，他自然是按照在学院中的方式写的：“与之也差不多。”
信公子说完此话的时候有些汗颜，明明都是一样的文章既然他没有中举人，岂不是从侧面证明了他不如王竹的大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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