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雏形和难题
裕王和肃王虽然都是皇子,身份极为尊贵,可他们历来规规矩矩,从未打过国库的主意,乍听到这么大的金额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当然一百六十万两只是营收,距离净利润还差得远,不过这一点已经被自动过滤了。
“一年一百六十万两,这么算起来三十万两着实不多,罢了我这就去信让亲族变卖祖产,凑足十万两,我自己出资五万,剩下的算是借给肃王。”
黄正元也是个狠人,一听前景如此广阔,立刻赌上了身家性命。
裕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黄正元却是端起了杯子冲他点了点头,裕王似是会意,没有多说什么。
徐锐早就料到结果,并没有如何惊喜,只是频频端酒与三人碰杯,庆祝大事可期。
到底是少年心性,四个年轻人难得凑在一起,又有了共同努力的方向,气氛顿时热烈了不少,一边畅想着滚滚而来的银子,一边风卷残云地享受美食。
等到酒足饭饱,几人也聊到了热烈的地方,徐锐突然说道:“办商号无非资金、人才和技术三点而已,眼下资金和技术已经到位,唯独缺乏人才,不知三位可有推荐?”
“不知徐兄想要什么人才?”
黄正元问到。
徐锐道:“不瞒三位,兵部之需虽然诱人,但一年生产如此多的新弩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拿着小木槌慢慢敲吧?”
这个世界没有技校,工匠全靠师徒传承,数量很少。
这对于小作坊式的生产也许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可若要进行大规模工厂化的生产,技工就是第一个问题。
裕王三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
“其实徐兄要的人不是没有,只是恐怕很难得到。”
犹豫了片刻,黄正元突然说了一句,裕王和肃王瞬间知道他说的是谁,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哦?”
徐锐来了兴趣,问道:“不知黄兄说的是谁?”
黄正元瞧了瞧两位王爷,说道:“在下说的便是袁家。”
“袁家?”
肃王解释道:“袁家乃是建造世家,传承数百年,精通土木、冶炼、木工等,世代为国效命,这一代的袁家家主袁子雄更是这方面的集大成者,曾任工部大将作一职。
不过三年前,袁家却因长兴桥一案,被父皇降罪,夺去官职,永不叙用,自此之后袁家便一直闭门不出,不问世事。”
“长兴桥一案又是何事?”
徐锐问到。
裕王接口道:“五年前正值父皇登基十年大庆,曾令工部修建一座象征天下安康的长兴桥,这件事最后便落到了袁家的头上。
袁家自然不敢怠慢,用时两年打造了一座石桥,石桥坚固宽敞,美轮美奂,当时便有人说此桥定能与父皇一般荫护大魏数百年之久。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验收礼上,这座号称数百年不倒的长兴桥竟然突然塌陷,正在其上行进的三百多禁军落水,死伤两百多人。
此事震惊天下,立刻有言官弹劾工部偷工减料,草菅人命,更有礼部官员哀叹此事有损国运。
父皇大怒,当即命人彻查,可一连派了三波人都没有查到实据,令国运衰微之说更加沸腾,影响丝毫不亚于此次泾阳大败。
为迅速平息事态,父皇亲自将此案定为玩忽职守,工部数百位官员因此获罪,袁家更是被逐出朝堂,永不叙用。
在那之后,袁家自责难当,无脸见人,再也没有开门见客,更是拒绝了所有建造之请,所以虽然袁家对徐兄最合适,却也最难得到。”
“这么说袁家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公输盘了?”
听完裕王的叙述,徐锐喃喃自语。
“公输盘?”
肃王一愣。
徐锐回过神来,笑道:“或许我有办法请他们出山。”
“真的?”
三人都是一愣。
肃王问到:“徐兄有何妙计?”
徐锐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肃王翻了个白眼,还想再问,裕王却突然轻轻搁下酒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徐兄,提起准备,本王忽然想起一事,得提醒你知道。”
“哦?何事如此郑重?”
看裕王说得郑重,徐锐也严肃了起来。
裕王道:“盐铁向来是国之命脉,除非拿到朝廷勘批,否则一旦私自炼铁可是重罪。”
“兵部直接采购也需要朝廷勘批?”
徐锐问到。
裕王点了点头:“但凡开炉炼铁便要勘批,兵部只管采购,不管其他,盐铁勘批由户部负责,而在京城管内炼铁,除了户部的勘批之外,还需内廷御马监的校验文书。”
“嘶……”
徐锐眉头一皱,他早知道盐铁专营之事,只是这次是直接和兵部做生意才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裕王专门提出来,想来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
御马监倒还好,不说他刚刚救下了王顺德老母,单单是曹公公也能为他处理此事,可户部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盐铁专卖的勘批自然不会是无限的,他想要拿到勘批就要去抢别人的蛋糕,别人还不得和他拼命?
更何况兵部那一百六十万两的大单肯定会让不少人眼红,难说已经有人在打主意,若是再在勘批上出了问题,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向他人采购成品配件,一来让利于人,让眼红的人少些,二来也可绕过朝廷对盐铁的控制。
可徐锐对星河集团的规划远远不止两个武器,要想发展工业,铁器生产的许可必须得拿下,否则日后所有的蓝图都无法施展。
“不知王爷可能说得上话?”
徐锐问到。
裕王摇了摇头:“别的东西都好说,但户部之事本王却是插不上手,最多只能为你旁敲侧击一番,成不成还要看你自己。”
“哦……”
徐锐闻言略有些失落。
黄正元连忙替裕王解释道:“徐兄有所不知,裕王殿下刚刚监管刑部,开了众皇子参与六部公务的先河,已经引起了不少非议,此时若再插手户部之事,恐怕立刻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除此之外,户部尚书杜若乃是内阁首辅黄庭之的学生,黄庭之又是阴妃之父,辽王外公。
且不说杜若根本不必卖王爷面子,王爷监管刑部之后,与辽王关系日渐微妙,若强行插手,最后的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听黄正元提到此事,裕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帝王之家,兄弟猜忌,这便是最可悲的地方啊。”
肃王愤愤道:“四哥堂堂正正,倒是老七心胸狭隘了些,不就是个刑部监管么,又不是你主动要的,他怎么不去找父皇甩脸子?”
“老六,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裕王不悦到。
肃王撇撇嘴:“本来嘛,就他事多,天天顶着太子也就算了,现在还来找四哥的晦气,我看他干脆去找父皇,让父皇直接把皇位传给他得了!”
“住口!还好这里没有外人,这些话但凡让其他人听到,你知不知道后果?!”
裕王低喝一声,肃王也意识到话有不妥,讪讪地闭起了嘴。
徐锐没有搭话,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俗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无论哪个君王都不得不面对传承接替的阶段,用另一个世界的历史来看,帝王越是雄伟,儿子越多,越成器,在传位的时候就越是麻烦。
宏威皇帝高高在上,几个儿子逐渐长大,帝位之争也将会慢慢浮出水面,听两位王爷话里的意思,这几兄弟之间已经开始生出嫌隙。
拉两位王爷入股虽然好处多多,可也有可能因此被人归入其党,现在自己还是个小人物,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日后一旦有所建树很可能会变成别人急于铲除的对象。
多少人倒在“争国本”的路上,徐锐只想好好过这一生,至少现在还不想加入哪个皇子的队伍,看来今后在这些方面还得多多注意。
想到这里,徐锐笑道:“王爷不必为此事忧心,我自有办法拿下勘批,你们等着好消息便是。”
黄正元笑道:“徐兄出马岂有不成之事,在下便提前预祝徐兄马到成功!”
说着,他举起酒杯,将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裕王和肃王也笑盈盈地举起酒杯,但不知为什么,徐锐却好似从裕王的眼眸里看到了些许失望。
一顿好宴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回程的马车上,裕王与黄正元对坐喝茶,各自想着心事。
“王爷自监管刑部以来,一直低调行事,为何突然要去淌徐锐的浑水?”
黄正元问到。
裕王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既为人,也为财。”
黄正元眉头一皱:“几位皇子之中您与徐锐最为交好,而且您一向淡薄,资财之需不盛,何必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裕王叹了口气,望向了窗外的街景,淡淡道:“本王是与徐锐交好,而且也不缺钱,可这些还不够啊……”
“不够?”
黄正元微微一愣,裕王想要将徐锐牢牢绑在身边,也想要更多的钱,难道……
他忽然双目一瞪,豁然望向裕王。
裕王回过头来,说道:“有一个舞台,之前本王一直犹豫要不要登上去,现在已经做了决定。”
“啊,王爷终于决定了?!”
黄正元惊呼一声,顿时惊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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