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放根玉米肠，不是辣肠
“话说回来，张。”走在路上的罗斯特和张竟聊着天：“你的电影如何了？”
今天的罗斯特少见的戴上了帽子，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明星，但网上关于自己引起的骚动他是知道的。
“哎……”张竟呼出一口鼻息，聊到这里总是有些无力感。
“罗斯特，如果你准备最久的钢琴曲得填充些不那么美的音符。”
“你会愿意吗？”
“你在开玩笑，张。”罗斯特不解道：“世界上任何一个艺术家最珍惜的都是他的作品，绝不会允许留下瑕疵的好吗。”
“如果必须呢？”张竟苦笑道。
“张，没有必须。”罗斯特正色道。
“换个问法。”张竟又说道：“如果恰好你也没想出更好的音符，而被迫添加的音符质量其实也还堪堪能用呢？”
“张，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是我……”罗斯特看着张竟，沉声道：
“我会等，等到我触碰最好的音符为止。”
“是这样吗……”张竟屏气沉吟片刻，把双手摊开缓举到身前又放下，最后轻轻说道：
“我真羡慕你啊，罗斯特……”
“但有时候，总是会为了未来而选择接受现在。”
“无论愿不愿意……”
“……”
前往五十八号排队吃泡面的人群渐渐少了。
倒不是因为网民的健忘度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主要是方圆两公里的泡面都被王崇苏承包了，再没货供应。
但围着酒吧拍照的人群还是有一些的，基本都是在酒吧的门口拍个照，P一下大长腿，然后配文一句：
“感谢这碗泡面，让我终于有机会感受到罗斯特大师曲子里的悲伤。”
当然他们压根没吃到面，可能也没听过罗斯特的曲子。
“没网上吹的那么神吧，还吃的不是泡面是故事，不咋地啊我觉得。”休息的时间里，王崇苏死赖着让宋泽又给弄了盒泡面，然后坐在街边吃着。
“就说这烤肠把。”王崇苏夹起肠在半空晃了晃：“它就不够辣。”
“因为这是玉米粒儿的……”宋泽不是很想理他。
“我知道它是原味玉米粒儿的。”
王崇苏一脸“我懂啊”的表情，然后又吃了一口烤肠，说道：
“可它怎么不够辣呢？”
“……”
“诶，小宋……”
“这他妈是原味儿玉米的怎么辣！”
“不是这个。”老王粗犷的一抹嘴站了起来，用筷子指着前边儿：“那是昨晚那位吧？”
宋泽顺着望去，只见一个挂着温和微笑带着帽子的外国中年正朝这边走来，旁边还有一个华夏中年人。
来者正是罗斯特。
“好像给你们添了点儿麻烦。”罗斯特先是微微屈身道了个歉。
“别介啊哥们儿。”王崇苏嘴里还塞着泡面：“我还想你多吃哭几次，那我的店子怕是明儿就去美利坚上市了。”
“哈哈哈你很幽默，这是华夏玩笑吗。”罗斯特毫不介意，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这来，是想再吃一次泡面吗？都快卖断货了。”王崇苏想了想又指着宋泽：“这不厨师在呢，你给他说，后厨翻一下应该还能给你做一碗。”
“倒不是来说这个的……”罗斯特笑道，他指了指酒吧：“要不进去聊？我请大家喝一杯。”
“那行，自己喝自己调的酒还有人给钱，就很舒服。”老王一脸满足。
一行人进了酒吧里。
“这位是……”罗斯特正打算介绍一下张竟，却发现张竟冲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刻明白了老朋友不想暴露身份的心思，于是改口道：“我一朋友，也给他来一杯。”
也多亏张竟平时深入简出拍电影，他的名字比他本人的脸有名多了，至少老王他们几个愣是没认出来。
宋泽更没在意，前身留给他的记忆里没有这张脸。
“这位新来的朋友，脸上看来有些不开心啊。”王崇苏将鸡尾酒递给张竟。
张竟双手接过：“来酒吧喝酒的人，一般不都有点儿心事嘛？”
“也不尽然吧。”老王想了想道：“之前问我一老朋友，老陈，为啥总来咱们酒吧。”
“因为你的鸡尾酒不错？或者是你们的酒吧装修有岁月的味道？”罗斯特好奇道。
“嘶……”
“他说是因为我们这的酒最便宜。”
“噗……”张竟是差点没憋住，不过经王崇苏这么一聊，他却是舒心了些。
“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们的酒吧了。”张竟喝了口鸡尾酒，满面惊喜，意外道：“手艺不错啊。”
“我同意。”罗斯特笑着说。
气氛活跃了起来，张竟脸上多了笑意。
“说来罗斯特先生，那张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王崇苏说出了本日最大的疑惑：“真是好吃到想哭？”
“不管你信不信……”罗斯特侧脸看着张竟，打趣道：“我的老朋友张反正是差点儿信了。”
“罗斯特，你可是一个钢琴家，这样暗搓搓的说我真的好吗？”
“这是鹰帝国式的玩笑。”罗斯特故意用上了生硬的中文语调。
“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那碗泡面。”张竟说道。
王崇苏想了想，大义凛然的把他吃了一半的泡面往前推了点。
“不……吃过的就不用了。”
“小宋，后厨应该还有一包之前买的吧，要不你再去大显身手一下？”王崇苏问道。
“行啊。”宋泽心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往后厨走去。
“我一起吧。”张竟自作主张道：“我倒是想看看能让罗斯特落泪的泡面是怎么做出来的。”
走进后厨。
“没想到一家酒吧居然有厨房。”张竟问道：“你们都卖什么熟食？。=”
“……主营泡面，品类丰富。”宋泽决定还是不抖露王崇苏几个的二逼事迹。
宋泽上手开始泡面，张竟站在后面看着，还真发现了点不同。
“小兄弟，你煮面的方法…有点不一样啊。”
“这是我的坚持，方便面……”宋泽将面饼放进碗里：“是饥饿者的好朋友。”
“水在一百度沸腾，但却会挥发面的香气。”
“面三分钟煮透，但将透未透才最弹牙。”
“完美只存在于点滴偏执之间。”
说着，宋泽把一碗做好的老坛酸菜面放到张竟跟前：“有偏执，才能做好面。”
然后他又夹起一根玉米肠：“结尾也很重要，只有加玉米肠才最好吃，用辣肠凑合就不行。”
“这其实是电影台词……”宋泽玩笑道，却发现张竟面色有些变化，原本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你？”
“……”
“没什么。”
沉默片刻的张竟开口，他的声音听不出喜乐。
出了后厨，张竟便坐到一旁闷声喝起了酒，罗斯特也有些没弄明白张竟怎么忽然就心情差了。
“你们聊了什么？”罗斯特问道。
“泡面制作心得吧……”宋泽确定自己没有说其他的。
“他最近精神压力是挺大的。”罗斯特叹气。
此时，从后台搬出乐器的王崇苏冲宋泽喊着。
“小宋，新歌准备好了吗？”
这一段老靠“倔强”和“春风十里”撑场子，虽然听众没听腻，但宋泽意识到还是该唱些新歌，于是他就告诉老王几个自己又买了歌来唱，可把老王他们感动的不行，硬是要给宋泽钱，不过宋泽也没要。
其实宋泽也觉得自己的谎话破洞百出，但老王他们就是相信自己是买的歌，那就没办法了。
话说，经过这一段的相处，宋泽是真把耿直爽朗的王崇苏几人当成了兄弟，托兄弟一把还需要理由吗？
脑子里这么多歌，就是任性了。
至于钱，真想赚总是找得到方法的。
“你们是要试演新歌吗？”罗斯特站起来：“那我是不是该回避？”
“倒是不用，反正也是要公演的。”王崇苏毫不在意：“正好请国际大师欣赏一下。”
“哈哈，那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可不太懂流行音乐，只能评价好听与否了。”
另一边，枯坐在一旁喝酒的张竟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提示：诚品，姜成季。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
看来，没时间拖延了……
“喂。”
“张导你好，我是姜……”
“我知道。”张竟说话很简单：“我在一家酒吧听歌，半小时后去录音室等我签合约。”
“好的，感谢张导，对了，投资人也过来了，想跟您聊聊天。”
为什么投资人会来……
害怕我不签吗？
“知道了。”
张竟没多说什么，他挂掉电话，面色如水。
“你们打算唱的是关于什么的歌曲啊？”罗斯特正和宋泽聊着天。
“关于什么？”
宋泽想了想，开口道：
“关于刀，关于剑，关于一片江湖，关于一场大梦。”
听到宋泽的话，罗斯特却是第一时间侧过头去看着张竟，因为他知道这句话必然触及了他这位老友的内心！
果不其然，他发现张竟已经抬起了头，面露惊色，眼睛睁大！
因为宋泽所说的，正是那部付诸了他所有心血的武侠电影想要表达的东西！
这是巧合吗……
张竟咽了口唾沫，他的面色复杂起来，内心已然涌出了难言的情绪！
看着宋泽慢慢走上台去，他竟然开始隐隐有些害怕。
他害怕在这里，在签约的前夕，在大局已定之时，却听到了那首自己始终寻找的歌曲。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只能被迫放弃！
“怎么可能那么凑巧，怎么可能就正好在这里听到。”
强自冷静的张竟如此安慰着自己，可他握着鸡尾酒的手却微微开始有些颤抖……
此刻，宋泽已经上了台去。
“接下来，带来这首我们的新歌。”他握着麦。
“刀剑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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