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辈仁义无双”
“你好，我看到了你的微博，你真的会写歌吗？我很需要一首好歌。”
王崇苏用两个食指一下一下艰难的敲着手机屏幕，本就是个中年大叔，还弄个二十六键全键盘，算上误触打的错字估计都够给宋泽发一个千字感想了。
“发送。”
并没有及时得到回复。
等待回复的时间里，王崇苏开始冷静了下来。
他重新打开了“猫不分南北”的微博。
默认背景，中老年动物猫头像，没有签名，没填写资料，只有一条发送于不久前的微博静静的躺在那里。
“擅长写歌、编曲、写小说、写剧本、写诗、写词。”
也只有一条评论展示着网友们的热情。
“+V信XXXXX有你爱看的。”
说来王崇苏知道一个新名词叫“僵尸粉”，但他断言眼前这个微博账户一定不是。
“僵尸粉”的微博都绝对比这用心！
心里纠结的，自己是有点草率了。
生了重病就算小诊所不给治，大医院没钱进，咱也不能随便去找街边的道士吧！
胡思乱想间，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发送的私信下，多了一个已读的角标。
王崇苏的中年心脏不争气的多跳了一下，说到底多少也是一份希望，无论再怎么腹诽，看到已读时还是有些激动。
那就等着好了，自己多少还有一份鉴赏能力，他要是随便糊弄自己。
呵，自己可不是会被轻易骗钱的中年人！
然后就是五分钟过去了。
除了那条显示已读的私信，整个聊天框里并没有什么新生事物出现。
王崇苏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哪家小孩儿寻开心乱发的微博？”
这念头越加强烈！
然而也不对……
自己以前可偷看过小女儿的微博，讲真整的是花里胡哨。
反观这人，压根什么都没有，没有粉丝，没有关注，没有过往的作品展示，和自己当初因为刚申请微博不会用而显得空白一样。
难道……这个空白账号的主人也是不会用？
但就算不会用，多摸索一阵子，至少删评论也该会吧。
那如果是并不擅长接受新事物呢？
王崇苏突然察觉了点什么。
这简直就像……
就像……
像一个老前辈，有一天在子侄的推荐下开始使用起了微博，却不会用，也不会玩。
老前辈只记得子侄说要发微博，填写资料介绍自己，却奈何怎么也找不到编辑页面，于是懵懵懂懂间就把自我介绍发成了微博。
“擅长写歌、编曲、写小说、写剧本、写诗、写词。”
这不就是自我简介吗！
那个昵称也一定是他子侄帮忙取的！
是了，这一定是一位有才的老前辈，这才能解释为什么压根没有其他东西，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还留着那条莫名其妙的评论，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用！
如此想来，老前辈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私信，却不知道怎么回复，可能正在打电话问自己的子侄。
貌似……撞了大运？
反应过来的王崇苏再看向自己发送的私信，不禁后悔起来，面对这样一位大前辈，自己发的都什么玩意儿。
“嗡！”
手机振动，聊天框里突然蹦出两个字。
“会的。”
看看这亲切的回答，老先生完全没有计较自己的无礼！
王崇苏深吸了一口气，变得毕恭毕敬，一个字一个字的打起回复。
另一头，等待回复的宋泽正盯着屏幕。
自己是不是装逼装过度了，怎么不回复了？
他无语的捂住头，这快到手的鸭子像是飞了啊。
宋泽曾千度搜索过，在这个世界，除了本身具有知名度的创作型歌手，最顶级的音乐人作品顶多在十万，在诺大的华夏也只有堪堪四五人能达到，其他的一线音乐人顶多在二到六万之间，就这也几乎是凤毛麟角了！
而那些占有最多数量的原创音乐人，他们的作品能拿到五千就是高价，这还得有些小名声，能拿一万就是质量极端恐怖了！
宋泽盘算过，这第一单生意决不能落了牌面，至少得要它……
三千！
地球那么优秀的作品，不能因为自己没名气，连个及格价都拿不到吧。
“嗡。”
回复了！
“您好，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刚才实在不礼貌，还请原谅。我现在已是危机存亡，急需一首好歌，虽然知道前辈可能不对钱财动心，但还请前辈破例，感激不尽。”
王崇苏把礼貌用语在这短短两句话里基本算是用尽了。
可是宋泽懵了啊。
什么鬼？
怎么这么礼貌了？
我怎么又对钱财不动心了？
你又知道了？
还前辈……你这用语也太玄幻修仙了，宋泽直把手机对面的人当做了一个正沉迷网文的高中生。
算了，管你怎么叫。
不过装逼式回复看来是有效的。
“什么歌？”他回复道。
“……”
王崇苏一阵惊喜，这个老前辈居然答应了！果然礼貌没错啊！
“前辈，我需要一首振奋人心的歌，我组了一个乐队，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面临解散，我想用这首歌告诉我的朋友们，要坚持我们的梦想，不能绝望！”
“知道了。”
王崇苏收到的回复依旧简单，但他却欣喜若狂：
老前辈好像愿意帮我！
“……”
还是个有音乐梦的高中生啊。
振奋人心的歌，宋泽想了想，忽然记起了自己在当年高考前听的最多的那首。
那段最压抑黑暗的日子里，正是这首歌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
恰好原曲也来自于一个年轻乐团，适合高中生。
他点开麦克风，又打开了恶搞语音，把声音调成中年人的样子，声音太年轻容易被压价。
“这首歌叫……”
“倔强。”
“……”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柔克刚。”
中年人低哑沉稳的声线从扬声器传出。
宋泽完全不知道，当这首歌用低沉磁性的声线唱出时，却像一个失意良久的中年人，终于打算振作时的诉诸衷肠，有着萌芽在绝望中的希望！
“……”
啪，一把扫帚射来，从王崇苏额间擦过！
“老王，你还搞什么音乐！娃儿你不管，求钱不找，就去耍个音乐，就不能像别人去做点工吗！你养得活屋吗！”
“我能养活……”
“你说什么？！”
“我能养活啊！！”
没人知道整天傻笑兮兮的王崇苏心里掩埋着什么，妻子的不理解，女儿的反感，想尽办法补贴着家用，在深夜才能拨弄几声心爱的吉他，他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梦。
从他十岁时旧货架上淘到的那台旧吉他。
从地下，到地上，从街边，到小破台子。
在努力，在黑暗里负重前行，坚守如初！
一开始就握拳发誓了！
自己一定会在一万人面前放肆演出！
后来自己认识了姜成季，认识了熊楚山、刘三古、徐玮，开始在舞台上表演，开始赢得了喝彩。
眼看着梦想就要实现了啊！
可是接连的打击纷至沓来！
砸碎了朋友的友谊，砸碎了内心的坚持，砸碎了近在咫尺的梦想！
也差点砸碎了自己的背脊，这些时日里接连不断的奔波，也有些累了。
可是，要这样放弃吗？
迷茫中，是否有光亮？
“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
只怕自己投降”
是啊，自己当初走上这条路的时候，难道想的是轻言放弃吗？
内心里痒痒的触觉告诉着自己，藏在那里的是坚持多年，从年少到阅尽千帆后依然坚守的梦想！
那是能照亮整个漆黑夜空的梦啊！
不能投降！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
我在风中大声地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
就这一次，我
和我的倔强！”
我有骄傲！
我一直有我的倔强！
或许曾失望，但从不绝望！
在逆境中，在狂风里，也要骄傲的唱！
“艹！”
王崇苏一抹鼻子，骂道：“狗日的王崇苏，你他娘的都四十几了……”
“咋好意思哭呢……”
“前辈，谢谢你，谢谢啊……”他紧闭着眼握紧了拳头不住的低吟着。
“可以吗？”
手机传来讯息，王崇苏一刻不敢耽误，赶紧回复道：
“前辈，可以，就这个，可以！”
“喜欢就好。”
喜欢你倒是报价啊兄弟，你一个高中生不能不讲诚信吧？
再算你便宜一点两千好不好，白菜价了。
宋泽等的焦急。
“前辈，我实在囊中羞涩，我知道以您的成就，并不会看上我这点。”
“但我实在喜欢这首歌，能不能让我先给一部分，剩余的之后慢慢还给您，我说话一定作数！”
不会吧，两千都没有吗……
宋泽心忖这一单算是赔了，真太低了就不卖了，两千对于一个没有知名度的人来说堪堪算是不错的开局，但你还要分期就过分了！
“我只有两万。”
靠！
高中生都这么有钱的？自己不会宰到肥羊了吧？
“前辈，我知道这很少，但是相信我，多少钱您说，余下的我砸锅卖铁也换给您。”
“够了。”
宋泽良心都有点过不去了，这羊不仅肥，还傻啊。
在地球，倔强是价值无数个两万，但是在华夏，自己没有丝毫名气，能拿到两万这样的一线音乐人门槛费用，已经不可思议了！
王崇苏在那头又是一阵感动，这个老前辈简直德才兼备，宅心宽厚，仁义无双！
痛快转账感谢后，王崇苏赶忙拿着歌曲出了门，这次他自己注册了版权，马不停蹄的去找老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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