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事一场大梦
离开考场大殿，大师兄将试卷档案袋塞进空间戒指里，而后迈开长腿一路狂奔，在弯弯绕绕了数十里后，总算是将那穷追不舍的苏幕遮给甩掉了，大师兄长出了一口气，找了家就近的酒肆沽酒，喝了个大醉酩酊，而后又往空间戒指里塞了十多坛北律玄州特产的苦寒酒，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摇摇晃晃地登山去。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可惜某人就是喝再多，也没有几个人记得住他的名字。
大师兄重返风隐峰山巅，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宅子里，扭头看了看，已经是晚夜时分，小师弟还没有回来就寝的迹象，看来是打算在练气崖通宵修仙了。
这很好，对于修士而言，光阴流转、日夜交替，本就是不足为虑的东西，山间无岁月，甲子犹少年，修道问长生，一剑定九州，何其快哉！
至于住在四合院里另一头的二师弟余乾，大师兄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那个闷葫芦本来就是修炼狂魔，三天两头在后山的风来洞府闭关修行，基本上不会在小院这边落脚。内门弟子虽然都是奇葩，可真正像大师兄一样闲到蛋疼的，少之又少。
因为对大师兄而言，修行是被动技能，就跟呼吸一样，自然而然，这样的好处是他的修行进展极快，练气效率极高，称得上是一日千里，坏处就是永远驻留在炼气境无法筑基。
大师兄已经记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炼气境多少段了，每天都在突破，有时候一觉睡醒都能发现自己又晋升了好几段，体内十大主脉早已贯通，本以为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直接筑基，却不想那股磅礴的灵气贯通完主筋脉之后又跟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杠上了，等到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全部打通，它又杠上了全身各处的筋脉支脉，筋脉支脉杠完杠内脏，内脏杠完杠血管，血管杠完杠毛细血管，毛细血管杠完了，就当大师兄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筑基了，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本命灵气好像杠上了自己的每一个细胞。
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杠精！
大师兄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一个成年人体内大约有一千八百万亿个细胞，这他娘的得杠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练气一千八百万亿段？大师兄想想就觉得蛋疼。
那就不想了，桌面上还堆着三个考场的试卷呢，算上自己身上的，足足三百七十六张乱七八糟的试卷等着自己去批阅。
大师兄提起一坛酒，将之重重地拍在书桌上。
醉里挑灯阅卷，梦回千古流年。
究竟是千年之前的自己，一觉梦见了千年之后的大世，还是千年之后的自己，在沉睡中缅怀这场千年之前的兴衰？
唯恐世事一场大梦，犹叹人生几度新凉。
大师兄感觉自己喝得有点高，便伏在书案之上，用侧脸枕着双臂，沉沉睡去，呼吸平稳，鼾声渐起。
他的手里握着一支笔，也是一把剑，一把贯穿岁月长河的时光之刃。
剑名，断更。
……
练气崖，徐坤成功打通了第一条主脉，正式进入了练气一段，体内灵气形成了一条微弱的“火龙”，正沿着他打通的那条筋脉巡游，生生流转，一点一点地淬炼着他的身体，只是几个时辰的打坐冥想，徐坤就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再也不像之前一样跟着大师兄下山一趟就要累成狗了。
他睁开眼睛，身上挂满了冰凉的露水，于是掏出剑令看了一下时间，凌晨四点左右，天地间一片漆黑，只有九峰山上山下星星点点的灯火。
徐坤决定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再去找大师兄验证修行所成，结果一回到小院里，看见大师兄房间的门敞开着，灯火葳蕤，便有些好奇，于是走了过去，一进门，就看见了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的大师兄，手里的笔还紧握着，桌上酒坛空空如也。
明明是个强到变态的修士，却没有半点修士该有的样子，即便睡着了还皱着眉头，是在做噩梦吗？脸上的掌印这会儿总算是消退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细看之下还挺帅，书案边上点着煤油灯，灯火随着微风摇曳着，看来大师兄是不喜欢使用电器的那类人呢。
徐坤扭头四顾，大师兄的房间和他的外表一样平平无奇，但是干净整洁，没有半点多余的东西。
徐坤犹豫了一下，从一旁的床榻上拿起一张毛毯给大师兄盖上，而后目光看向书桌上的两叠试卷，一叠是已经批改标注过的，一叠是还没来得及批阅的，此外，有三张试卷被他特意从中抽出，放在煤油灯下，明暗不定。
徐坤有些好奇，便拿起那三张试卷看了看，一张是自己的，六十分，不及格，不过本来打好的分数又被大师兄划掉了，补上了一个八十分，看得徐坤心头一暖，心想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对自己真是好的没话说。又接着看了看剩下的两张，竟然全部都是满分，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除了出题人大师兄以外，竟然还有人能把这张变态试卷做出满分？
徐坤看了看二者的署名，一个叫“黑”，一个叫“白”，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他微微一愣，忽然就想起了白天在考场里遇见的那对男女，一个黑衣黑发，一个白发白裙，可不就是所谓的“黑”和“白”吗？
厉害厉害，想不到这两位都是学霸？徐坤神色微动，低头仔细看了看两张试卷的答案，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让他有些在意的是第二题和最后一题，名为“黑”和“白”的神秘外宗弟子，在提到大师兄的名字时，只写了一个字：“玄”。
然后最后一题的答案也只有一个字：“律”。
如果律是指的小师姐南宫律的话，那大师兄的名字……南宫玄？东方玄？
徐坤感觉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又看了一下其他自己的错题，一时间不得不佩服大师兄的逻辑能力和良苦用心。
除了询问自己姓名的第二题外，几乎全是送分题，大师兄的本命飞剑叫“断更”，原来这是全宗上下除了自己以外都知道的事情。
还有倒数第二题的阵亡人数，竟然是一句轻飘飘的“无伤百姓一人”。
所以自己辛辛苦苦套用一大堆物理数学公式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想想也对，剑宗弟子不得无故伤人，宗主自然也不例外——这是剑宗三禁律之一。
最后一题则是剑宗三禁律之二，即“剑宗弟子不得自相残杀”和“剑宗弟子不得背叛人族”，想来大师兄给自己一个及格分数，也是因为自己最后那句“大师兄是不会背叛我们，绝对不会。”的漂亮话吧？
如果大师兄背叛了呢？
律，南宫律一人足矣。
徐坤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塞了一嘴狗粮，得了，本来一天没吃饭还有些饥饿感的，这会儿算是彻底饱了！于是他放下考卷，将煤油灯吹灭，转身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嘎吱作响，沉默片刻，大步离去。
……
中土神州，道宗，鬼门关。
东方苍青和他口中的臭牛鼻子老道并肩站在城头，低头俯视那条直通幽冥地府的鬼路，此刻大战初歇，那支尸鬼与骷髅大军早已在地府十殿王之二的骷髅王与尸鬼王带领下，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大量的尸骸与枯骨堆积在战场之上，等到那群鬼族彻底消失在鬼路尽头，城头上这才有数百名道宗弟子陆续跳下近百米高的城墙，打扫战场，清点物资。
鬼族的大军来的快，退的也快，那些遗留在战场的鬼族尸骸则被道宗弟子们收拢在一起，交由鬼门关城头的护城大阵吞噬，用以维持阵眼中的仙兵“镇鬼幡”的运转。
东方苍青抬手一招，一柄飞剑从云层中直坠而下，悬停在其身前，这柄飞剑名为“人造卫星”，不主攻伐，主要作用就是充当东方苍青的眼睛，只要将这把飞剑悬挂在高空，那么以飞剑为中心数千里范围内的一人一物，皆在他的精准打击范围之内，剩下的就只要视情况递剑了。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用擅长单体刺杀的“原子弹”，千里之内一发团灭对方大军用射出去会爆炸的“氢弹”，至于为什么飞剑射出去会爆炸，当然是因为剑宗掌门真人在飞剑内置空间里塞满了TNT。
毕竟剑宗可不仅仅是剑修门派，还是一家超大型军工厂，由外宗弟子和大律王朝的军方共同创办，不仅仅生产枪支弹药，还有炸弹和军用战车，在昊天大陆其他国家还在用冷兵器战斗的时候，大律王朝已经在皇帝的授意下掀起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剑宗就是其最坚实的盟友。
顺带一提，大律皇帝也是个穿越者，还是魂穿的那种，穿越前是搞军火研发的，与之一同穿越的还有一整支优秀的专家团队，他们一同转生在了当时还是北律玄州一个小国的大律王朝，刚好领头老大又当上了太子，于是一合计就把先王给做了，然后顺理成章地让太子继位，而后募集资金，大张旗鼓地在异世界搞起了军火。
一群研究导弹、战车的疯狂科学家，制作枪支弹药内燃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大律皇帝南宫谨上任第一年直接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第一次工业革命，而后又是九年义务教育，又是鼓励经济发展，五年时间就实现了军事近现代化，而后南征北战，扫清六合，席卷八荒，吞并了北律玄州六大国十二小国，完成统一大业，成就了昊天大陆历史上第一个以一州之地作为一国版图的大一统国家，而当代的大律皇帝也被人们尊称为“始皇帝”。
虽然皇帝本人对“屎皇帝”这个称呼十分排斥就是了。
山下如何闹腾，那是山下的事，山上修士该怎么过就依然还是怎么过。枪支弹药对付对付练气筑基境还行，对付化海境以上就很麻烦了，至于东方苍青和牛鼻子老道这般修为高深的飞升境大佬，就是硬抗几十枚核弹爆炸都照样活蹦乱跳，所以即便大律皇帝在这个修真世界中强行点出了科技树，但真正主宰这个世界的，依然是那站在山巅的九位飞升境大佬。
可这样的大佬，人族只有九位，而那条鬼路尽头的地府深处，有整整十尊，以十殿鬼王自称，五尊沉睡，五尊蠢蠢欲动。
还有极北冰狱的三尊异兽之王，西方大漠中两尊戮虫之王，东海汪洋中的四尊水族之王，以及南方群山中的一尊妖王与一尊魔王。
整整二十一位飞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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