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路坎坷的小师弟

　　云海之上，月沉日升。

　　大师兄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的花坛边站定，尽情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而后一回头，瞅见了顶着黑眼圈神色萎靡的小师弟，笑着挥了挥手，招呼道：“早上好啊！小师弟，昨晚睡得可还习惯？”

　　“嗯……还好。”徐坤揉了揉眼睛，打心底里不想和这个外表随和内心逗比的师兄有太多的交流，毕竟沙雕是会传染的，看看这破宗门的门风就知道了。只是而今初来乍到，寄人篱下，由不得他不委曲求全，顺着大师兄的安排去修行、拜祖。

　　师兄师弟，并肩而行，走到山头的另一侧，在一座小阁楼前停下步子，徐坤抬头看了看阁楼上的匾额，“祖师堂”三字宛如被剑气生生雕刻而出，烨烨生辉，只是看上一眼就刺得他眼睛生疼，两颗眼球都仿佛要炸裂开来，关键时刻大师兄一挥手用袖子遮住了他的双眼，低声警醒道：“没拜祖之前不要乱看，会闪瞎狗眼的。”

　　“哦。”徐坤连忙低下头，伸手抹了把泪水，眼睛胀得泪流不止。

　　大师兄咧了咧嘴，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块光芒万丈的牌匾，片刻之后，视线下移，落在了祖师堂大门两侧的门联上：

　　世上剑道何处最高？

　　天下剑气何处最长？

　　剑宗祖师堂。

　　大师兄有些感叹，论装逼实力，果然还是祖师爷技高一筹，我们这些不肖徒孙们无人得其真传，惭愧惭愧。

　　等到小师弟彻底缓过来，大师兄便领着他朝祖师堂内走去，一直走到陈列着各代祖师牌位和挂像的大堂之内，这才停下脚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将三炷香递给了满脸好奇的年轻师弟，笑道：“这里挂着的就是祖师爷和历代九峰峰主的画像了，最中间的那幅是剑宗的开山鼻祖，五千年前昊天大陆最强的仙人境剑修，道号圣虚子，本名川建国，你可以称呼他为建国老祖。”

　　徐坤嘴角抽搐，轻声道：“我可以吐槽吗？”

　　大师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闭嘴，乖乖磕头！”

　　徐坤小师弟二话不说，跪下就是三个砰砰作响的响头。

　　大师兄点了点头，伸手指向祖师爷身边最近的画像，说道：“这位是二代祖师，四千年前昊天大陆最帅的仙人境剑修，道号阳嵬子，本名周爱国，你可以称呼他为爱国老祖。”

　　得，肾虚之后是阳痿，建国之后是爱国。

　　徐坤这次不等大师兄开口，非常自觉地跪下又磕了三个响头。

　　大师兄笑而不语，似乎对小师弟的悟性非常满意，继续指向下一幅挂像，悠悠开口道：“这位是三代祖师，三千年前昊天大陆最后的仙人境剑修，道号藻解子，本名赵卫国，你可以称呼他为卫国老祖。”

　　“……”徐坤再次放弃了思考，直接磕头。

　　“这位是第四代祖师爷，两千年前末法时代最强飞升境剑修，世称剑柱真人，本名王二柱，你可以称呼他为二柱老祖。”

　　磕头！砰砰砰！

　　“这位是第五代祖师爷，一千年前末法时代最强飞升境剑修，世称倪马真人，本名曹倪马，你可以称呼他为倪马老祖。”

　　磕头！砰砰砰！

　　“这位是你师尊，第六代掌门宗主，当今昊天大陆最强飞升境剑修，世称苍青真人，本名东方苍青，你叫他师父就可以了。”

　　徐坤抹了把脸，感动得那叫一个泪流满面啊，总算看见一个名字道号正常一点的了，想不到那个无良师父竟然还是历代掌门中的一股清新泥石流。

　　大师兄一巴掌拍在小师弟的后脑勺上，提醒道：“还愣着干啥？磕头啊！”

　　徐坤一咬牙，砰砰砰！

　　三声闷响，地砖都险些给他磕碎了，大师兄扯了扯嘴角，笑容奸诈，大手一挥，说道：“磕完了历代掌门真人，咱们继续磕磕历代的九峰峰主。”

　　你他妈在逗我？

　　徐坤一脸懵逼地抬起头，刚想说点什么，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的年轻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前，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头顶，笑道：“徒儿免礼，是你大师兄太调皮了，其实只要给祖师爷磕三个响头就够了，为师这边不需要讲那么多繁文缛节……你只要把学费交清就行了。”

　　只因为多说了一句话，白衣男子一瞬间仙气全无，又变回了那个负债累累逢赌必输的无良掌门。

　　徐坤茫然抬头，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不是……帅哥你谁啊？”

　　“哦呵呵——乖徒儿真会说话！一点都不像你那个小气抠门的死鬼大师兄！”掌门真人笑呵呵地拍了拍徐坤的脑袋，而后从怀里摸出两本秘籍，神神秘秘地道：“看在你悟性如此之高的份上，我这里有两本秘籍，一本是祖传的风隐峰绝学《日天剑诀》，练至大成可以随时随地抬手日天；另一本是我在仙界捡来的无上剑诀，练至大成可以纵横四海，天下无敌——你想学哪一本？”

　　徐坤犹豫片刻，急中生智，一脸诚恳地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好的，两本秘籍加上学费一共一万九千灵玉，折合成仙玉十九枚，谢谢您的惠顾，请问您是给现金还是剑令转账？”掌门真人一把将秘籍塞进小徒弟怀里，而后乐呵呵地取下腰间的剑令玉牌，迅速操作几下后将之递到徐坤身前，“这是我的收款二维码，掏出你的剑令扫一下指纹确认就OK了！”

　　“……”徐坤傻眼了，哭笑不得地道：“可是我没钱。”

　　“不存在的！每个新入门的内门弟子，所发放的剑令里都有两万灵玉的棺材本，你拿出剑令扫码付款就行了！”

　　“是吗？”徐坤将信将疑地取出昨天大师兄给自己的剑令，看着剑令上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零”、“#”、“*”十二个按键和一块小小的玻璃屏幕，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他妈不是十多年前的诺基亚吗？”

　　“此言差矣！二者虽然造型相似，但运作原理截然不同。剑宗剑令是人称修真界科学家的大长老芦姥爷呕心沥血十余载，经历了三千多次失败之后才成功发明出来的修真界划时代产物，依靠灵玉驱动，可以发射出一种通讯短波，经由我剑宗弟子架设在九州各地的信号塔，实现全大陆零距离沟通！”

　　掌门真人说着，给小徒弟示范了一下操作方法，伸手按下了“贰叁叁叁贰叁叁”的可疑号码，而后将剑令贴在耳边，笑道：“喂喂喂！牛鼻子老道吗？我是苍青啊！今天下午麻将三缺一，来不来？什么？抽不开身？地府又有动静所以必须坐镇道宗山门？这大白天的还能闹鬼不成？你等着哈！我等会就带着老二老三去道宗，咱们四位飞升境就在那座鬼门关城头架一桌麻将，哪个不长眼的阴兵鬼将敢冒头就直接用麻将砸死！不讲道理！”

　　“嗯嗯嗯，好勒好嘞，拜拜——下午见！”掌门真人挂了剑令，大师兄走到他身边一把勾住师父的肩膀，低声道；“刚收的徒弟就这么坑蒙拐骗真的没问题？”

　　东方苍青会意，以仙家术法传音入密道：“等钱到手了，我先还你一万灵玉！”

　　“成交！”

　　为了讨债，大师兄也不要脸了，于是迷迷糊糊的小师弟入门第一天，就被师父和师兄联手坑了个倾家荡产。

　　离开祖师堂，掌门真人飞奔去往大长老的山头，看样子是打算叫上大长老和二长老，一起去往中土神州的那座鬼门关打麻将。

　　大师兄和小师弟目送无良师父远去，小师弟突然开口问道：“师兄，我们宗门这个鸟样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别看宗里的长辈们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实际上他们是真真切切地改变了世界的一群伟人。”大师兄一边在心里计算着师父还欠自己多少灵玉，一边神色和蔼地道：“好好修行吧，小师弟，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徐坤一阵沉默，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本秘籍，一本《日天剑诀》，一本《无上剑诀》，尤其是后者，怎么看都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年轻的小师弟轻叹了一口气，将两本秘籍塞进怀里，跟着大师兄步行下山。

　　山腰以下，便是外宗，外宗弟子亦有九峰弟子和普通弟子之分。

　　外宗九峰弟子有三千余人，普通弟子十余万，皆是剑修。

　　昊天大陆的剑修，半数汇集于此，正是应证了祖师堂的那两幅门联。

　　天下剑道最高者，剑气最长者，皆出于此。

　　小师弟已经可以预见自己那命途多舛的修行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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